第60章 60
因为守在门口的记者和愤怒的粉丝，姜桇本来要去看看单丹和宝宝的计划也被搁置下来。
她神色如常的在家中穿梭。
晚上的时候，所有关于她的热搜词条全部被下了。
姜桇也间接知道了公司非常简单粗暴的公关方式——砸钱。
热搜是不见了，但关于她的猜测反而更多了，仅仅只是减少了路人对她的关注而已。
她叹了口气，锁了屏。
李鸣歌和姜程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每次姜桇下楼都能看见他们在客厅坐着。
吃饭的时候，姜桇还跟他们开玩笑，“你们这些天怎么天天在家里吃饭，公司要倒闭了？”
姜程回她一句，“那你是失业了？天天不出门，准备啃老？”
“…”论嘲讽自家孩子，没人比得过她亲爹。
吃完饭，姜桇回了房间，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视线落在床上的手机上，她抱着腿发了会儿呆，最后远离了所有电子产品，转到工作台前，抽了个水彩本，安静的画画。
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光线比较暗，连带着她调的颜色也深了不少，没有具体的想法，她胡乱的随意摸鱼。
直到有了困意，就去睡觉。
清空大脑的一切，只保留最原始的需求。
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十六岁的自己。
里面的小人一直沉默的看着她。
然后画面一转，他们一起到了一片海里。
小人说，“我们玩个游戏吧。”
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但游戏开始了。
他们的脚下出现了一片薄薄的叶子，只能站下一个脚尖的大小。
在她对面的小人又说，“谁先掉下去谁就输了。”
海面汹涌，单脚踮起脚尖站在叶面上并不好受，他们跟着波浪浮沉，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卷进波涛汹涌的无边无际的海水里。
在下一个浪打过来的时候，她跌进了海里，对着那双无神的眼睛，她像那片叶子一样无声无息的滑进海面。
无数的水面压向她，不管陷多深，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影随形。
她感觉很多东西缠绕着她，她呼吸不过来，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她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当惊悚达到顶峰时，她倏的睁开眼。
她大口的喘气，被梦压制住的感受无比真实，她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手心都是冷汗。
才只是凌晨，她拍开床头所有的灯，惊魂未定。
她坐在床上，缓了很久才恢复正常的呼吸。
等到天亮，她才重新入眠。
姜桇睡得昏昏沉沉的，临到中午都没清醒，李鸣歌敲了几次门，里面都没声音，她便直接进去了。
床上的人缩成一团，像个小动物似的在窝里取暖，李鸣歌坐到她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然后才捏了捏姜桇的脸蛋，“起床了，小懒猪。”
她敷衍的“嗯”了一声，眼睛还闭着。
李鸣歌见她能听见声音，又拍了拍她的被子，“快点下来。”
“嗯～”
又是一声嗫喏。
李鸣歌摇摇头，离开了她的房间。
姜桇本来就在半梦半醒间，睡得并不好，所以李鸣歌一出去，她就挣扎着醒了，她扶着头坐起来，总觉得睡了比没睡还要累。
下楼时，姜程对着她哼了声，站在下面不满地问，“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姜桇就不知把手机扔到房间哪个角落里去了，大概是电量耗尽后自动关机了。
“没电了。”姜桇打着哈欠下楼，“我不是在家么，给我打什么电话？”
“你朋友找不到你，电话都打家里来了。”
姜桇一愣，不记得最近谁有急事找她啊，问了句，“谁啊？”
他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你不就一个朋友，还能有谁。”
“…”
好吧。
姜桇在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上楼找到手机，充上电。
黑屏的手机终于亮了，一进主界面，电话的图标上，红色的数字疯狂的上升，全是未接。
估计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她叹了口气，从一群未接号码里找到单丹的电话，回拨给她，“怎么啦？”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姜桇又说，“不是你有急事找我吗？都打我家来了。”
“你以为我想啊，谁让你关机，你男朋友找不到你就打到我这儿来了，我都跟他说了你在家不会有什么事的，但是你男朋友非逼着我给你家打电话，我才打的。”单丹听她声音没什么事儿，“你没事儿就好，你给他回个电话吧，他可比我着急。”
“…嗯。”
姜桇挂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去搜搜到底出什么事儿，裴跃的电话就过来了。
她只好先接通。
那头好像都还没反应过来打通了，没说话。
姜桇便先开口问，“你找我啊？”
“手机怎么关机了？”
“昨天忘了充电，自动关机了。”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说完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语气太急，又降低了声量，尽量平和的重复一遍，“我很担心你。”
虽然她还没看到舆论，但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情况大概比前几天更糟糕。但再怎么糟糕也都只是网络上，她能应付得来，于是安慰般的轻声答，“嗯，我没事儿啦。”
“没事？”
“嗯，不用担心我，你好好工作，哦对了，你感冒好了吗？”
他下意识的回，“好了。”
姜桇想起来之前张楠的嘱托，又强调了句，“还有，你不要管网上的事情，不要回应，也不要和粉丝吵架。”
对面沉默了。
她又叫了声，“裴跃？”
“嗯。”
裴跃把她带跑的话题拉回来，问她，“真的不需要我做——”
“不需要。”
话都没说全就被打断，裴跃低下头，说了句，“知道了。”
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晏双知坐在他对面，裴跃的表情一览无余，他忍不住问，“怎么了？不会哭了吧？”
“没有。”
“那你表情这么严肃。”
裴跃没说话。
“你这次别跟前几天似的，不知轻重的在评论区跟你粉丝对骂啊，这对舆论一点好处都没有，你看看人安临就比你聪明，把姜桇相关的所有微博都删了，然后等着他们工作室专业的人来处理。”
说到这儿，晏双知觉得这个例子不太合适，咳了声，转移话头，“反正这次的事你别回应，等姜桇他们那边找到证据和当事人，发个澄清视频就好了。”
对面那人还是没声音，不知道沉浸在哪段情绪里。
晏双知屈指敲敲桌面，试图让他注意到自己，“听见没啊你。”
“听见了。”
“行吧，总之你自己注意点儿，我看你这边娱记也挺多的，你最好也别接什么不熟的采访，不知道人家会怎么剪辑，免得落下什么话柄。”
晏双知也没空再继续和他聊天，啰嗦完最后几句就准备走，“我还有事，拜拜，你千万别给我惹什么幺蛾子，公关费很贵的。”
“…”
送走了晏双知，裴跃往后倒进沙发里，手腕遮住眼，一片黑暗里，响起她最后的声音：
“不需要。”
不需要谁？
……
被挂了电话的姜桇，咬了咬唇，手指移到各大主流社交媒体的图标上，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她的手指就是落不下去，悬在手机上方，像是磁铁同极相遇，无法靠近。
有微信消息在顶端不停的弹出来，她叹了口气，手指移开，去看消息。
是某个画手群，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视频／】
【：／视频／】
【：新瓜。】
【：哪里新了啦！昨天晚上就爆了好不好，你什么网速噢，你不配待在我们12g吃瓜群里！！！】
【：我们这难道不是正经的画手交流群吗／狗头／】
【：话说这女明星不之前说是如木的粉丝吗？】
【：真是好粉丝噢。】
【：剧组霸凌，还耍大牌，幸好我当时没粉她！】
【：突然感觉我也可以当明星了。】
【：发张照片让我看看你行不行】
霸凌？
什么意思。
姜桇点开了群里发的视频——
画面很黑，一开始摇摇晃晃的，镜头先是对准了在拍摄吃东西镜头的女演员，中间剪辑过，只留下了她不停的重拍的镜头，然后画面往左移。
最后定在姜桇身上，她抱臂看着拍摄的人，像是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似的。
字幕编出了一个女演员得罪姜桇，所以被报复的故事。
第二个视频比较简单，就是一个采访中节选出来的，采访者是以动画形象出镜的，好像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
“…说到最近经常出现在热搜上的那位j姓女星，我们也合作过，有一个事情我印象很深。”
“当时在剧组，她总请假，那一次也是因为她请假，我们晚上赶进度，就加了场戏，结果你知道吗，我们景都布好了，那位女星说不拍就不拍了，你要知道剧组的经费可不是小数目啊，而且那么多人辛苦一晚上的成果，因为她全泡汤了。”
……
等她看完视频，群里的人话题已经跑远了，她默默地关了群。
关掉一个，但依旧有无数个对话框都在提示她有新消息。
最新一条是张楠的。
【楠姐：你还能联系上视频里那个女演员吗？】
【楠姐：这件事比我们想象中要严重，光靠压热搜是不行了，最好是她能亲自出来解释一下。】
【楠姐：开机了回消息。】
姜桇并不是公司主打的明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演员，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的关系，是没有资格得到这么多帮助的。
况且，她本来也不是为了成为明星才去拍戏的，这些舆论，无非就是让她以后可以接的戏更少一点而已，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吧。
反正也只是副业而已，大不了以后好好画画，好好经营工作室。
【姜桇：我没事的，楠姐。】
【姜桇：别去打扰她了。】
她不想再把任何人推上风口浪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