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飞机降落在b市。
她刚坐上接她回家的车，他的消息就过来了。
【裴跃：到了吗？】
【姜桇：嗯嗯，到了。】
【裴跃：好。】
【姜桇：你早点睡吧，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早起。】
【裴跃：睡不着。】
【姜桇：为什么。】
【裴跃：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姜桇：知道什么？】
【裴跃：你有多喜欢我。】
【姜桇：……】
【姜桇：别说梦话，早点睡吧。】
【裴跃：知道了。】
【裴跃：梦里见。】
……
在剧组的时候总是睡不够，姜桇回到家之后，报复性的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下午下楼的时候，跟客厅里正对着电视机研究怎么拉伸的姜程对视一眼，他还保持着用手去够自己的脚的动作，抬头看到她，僵硬了几秒。
然后他脸朝着她的方向，慢慢坐起来，后知后觉的惊讶，“你怎么在家？”
姜桇去拿水喝，背对着他回了句，“我不是前几天打电话说了今天要回家。”
“噢。”语气冷漠。
“…”
睡太久，她有点饿了，倒了杯水走回客厅。
桌上放着水果，她伸手就去戳。
姜程注意到她的动作，提醒到，“你少吃点儿。”
“为什么？”姜桇插起一块苹果，想着他肯定要损她一句，提前抢答，“吃水果不长胖的。”
“我管你长不长胖。”姜程皱眉，“你妈午睡马上就醒了，这是我给她切的，你都吃了，她吃什么？”
“…”
行吧行吧，姜桇撇撇嘴，把草莓放回去，哼一声，“这个家里没人爱我。”
姜程的眉头更深了，“你都多大了，你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了，你要学会自己爱自己。”
“那我妈比我还大二十多岁呢！”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她有我，你有吗？”
“……”
“你只有你自己。”姜程点点头，大概觉得她只有自己这个事实确实有些悲伤，语重心长的说，“不要紧的，孩子，坚强一点，一辈子很快的。”
“……”这是亲爸吗？
姜桇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了。
看来她的爸爸确实不冲浪，也不关心女儿的生活。
李鸣歌过来时，看见他们一人坐在一端，连视线都没有交流，她走到他们中间坐下之后，姜程站起来，把桌上的水果放到她面前，顺便在她旁边坐下，殷勤的说，“这可是我上午亲自去园子里摘的。”
在他期待的眼神里，李鸣歌吃了一颗，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挺甜的。”
坐在角落的姜桇，“…”
左思右想，她都有些气不过，也凑到她妈身边去，跟她告状，“妈妈，爸爸刚刚说我没人爱，还诅咒我孤独终老！”
姜程高声，“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你就是这个意思。”
李鸣歌笑笑，打断他们，“怎么没人爱了。”
她想起来最近那个经常过来的小伙子，说到，“有个小朋友，总来我这儿报到呢。”
“？”怎么还问出了自己不知道的事儿呢？姜桇不解，“什么报到。”
“你那个高中同学，安临。”李鸣歌看她一脸不知情，解释了几句，“过年之后，我经常碰到他，过节还会来家里拜访，你不知道？”
“不知道，没人和我说过。”而且，从安临发了那条微博之后，他就单方面拒绝和她这边交谈。
“噢。”李鸣歌不轻不重的提了句，“不喜欢人家，就和人家说清楚。”
“知道了。”
“哦，”说到这儿，李鸣歌想起什么，“差点儿忘了，他今天说要过来的。”
“？”
见姜桇疑惑，李鸣歌便接着说，“我上次掉了东西在常去的店里，上午店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在，说正好顺路给我带过来。”
姜母说完点点头，“正好，等会儿他来了，你们好好谈谈。”
“…嗯。”
…
下午，安临在一个电影院跑完今天的最后一个通告，带上了帽子和口罩就准备自己开车离开。
经纪人拉住他，警惕的问，“你去哪儿？”
安临面不改色，“回家。”
“真的？”经纪人狐疑的看着他，安临很少结束活动后还自己开车回家，怎么这次还特意找助理把他车开过来。
“嗯。”
男经纪人生怕他再做出点儿什么出格的事情，提醒道，“你刚结束活动，有很多媒体，很容易被跟的，你哪儿也别去直接回家知道吗？”
“知道了。”
想到最近安临十分反常的表现，他又忍不住多说了句，“现在姜桇已经跟非一官宣了，你就不要再掺和进去，对你的形象很不好。”
“…”
安临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留了个背影给他。
“唉。”经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关上车门，安临的车就冲了出去。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劝他，怎么没人去劝劝那个后来者。
——凭什么他变成了插足者。
——明明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了。
——明明她先喜欢他的。
——为什么呢？
——不是只要自己回头就可以了吗？
——她不是没有变吗？
——一定是假的。
——因为他来的太晚，所以她生气了，所以故意气他的。
——要不然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喜欢上其他人。
——嗯。
——一定是这样。
到她家小区不过半个小时，一路上他想了各种可能性，甚至给每一种可能性都编了个完整的剧本，连台词都来来回回斟酌了好久。
但在门口停下车，看见姜桇打来的电话，却没有勇气接听。
安临在车里坐了很久，最后看了眼放在副驾上的纸袋，深吸一口气，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拿起袋子下了车。
这段时间，他知道姜桇在拍戏，不在b市，总怀着侥幸和姜家父母打好关系，仿佛和他们的距离拉近了，就像和姜桇的距离也近了一样。
今天早上去拿服装的时候，听见店员打电话时说出的熟悉的名字，想也没想就提出了自己要帮忙。
安临调整好表情，抬手准备要敲门。
大门却从里开了。
是未曾预见的面孔。
他和许久不见的姜桇对视一眼，感觉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一样，背上都激起冷汗。
他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时，甚至想要逃跑。
但姜桇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从他手里接过包，让身后的阿姨帮忙拿进去，然后看着他，先是客气的说，“谢谢你帮忙送回来。”
他僵硬的回，“不客气。”
“我们谈谈吧？”
他知道自己退无可退了，用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嗯。”
姜桇把门带上，引他去了小区里的某处景观亭。
安临的脑袋也不再是见到她时的一片空白，气氛太过安静，他开口扯了句闲话，“你这么快就杀青了？”
姜桇嗯了一声。
“那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安临。”
“嗯？”
姜桇淡淡的问，“你喜欢我吗？”
像是问今天天气好吗一样的随意，安临一时语塞。
没听见回答，姜桇接着问，“安临，你为什么经常来拜访我的父母呢？”
“我…”他被问住，没想好合适的说辞。
姜桇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想跟长辈拉近关系我觉得没什么，但我不希望你是别有用心。”
“为什么我就是别有用心了？”安临被她的话刺激到，冲动道，“我不能喜欢你吗？不能因为喜欢你所以爱屋及乌，想对你父母好吗？”
“这样啊。”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他亲口说出来，姜桇还是慢了半拍才理解他的意思。
安临很激动，但姜桇很快冷静下来，对他说，“如果以前我让你误会了，我为我自己的部分向你道歉。”姜桇其实也没打算跟他争执过去发生的事，她只是想说清楚，然后避免以后再发生同样的情况。
她很平静的看向他，“我有喜欢的人了，很喜欢。”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是早有预感，但一直在逃避，最终被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的心情。
他想象过无数次这个时刻，但亲耳听见时，他的心还是猛地沉了下去。
安临握紧了拳头，忍不住问，“非一？”
“是。”
被拒绝后的羞辱感让他有些气急败坏，沉默一秒之后，咄咄逼人起来，“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肯定没多久吧。你以为他真的是你崇拜的那种人吗，离开了那些光环，谁知道他接近你是带着怎样不堪的想法，你觉得你这样单纯的女孩儿，真的能分清他的真心假意吗？”
单纯？
姜桇皱眉，“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还停留在十七岁？”
他的怒气突然被一股悲伤取代，还参杂着被现实突然敲醒、美梦突然被叫醒的惊慌。
“安临，我不是十七岁了，你也不是。”
“我不希望我们还用不成熟的沟通方式处理关系，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没有超过朋友以外的任何感情，其次，你经常来拜访我父母这件事，我觉得不太合适。”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再见。”
啊。
安临被留在了原地，经历了喜悦悲伤、惊讶和不堪，一切尘埃落定，他的心空了出来，茫然一片，突然感受不到任何情感了。
他缓缓看向她离开的背影，才明白——
原来他的青春，真的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那句再见，他怎么都说不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