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舒盈?”
三道敲门声响起后,房门外传来一个如珠似玉的声音,望舒盈从沉沉的睡梦中被这几道声音唤醒。
好像是梁笃的声音?
望舒盈掀开锦被,从床榻上坐起身,紧接着,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房门前,打开门。
定睛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白衣飘飘、身量窈窕的女子。
果然是梁笃。
“梁梁?”望舒盈抬手揉了揉眼睛,而后又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梁笃轻浅一笑,说自己想借用一下望舒盈的地图,“我方才要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先前带着的那张地图,不知被我丢到哪里去了,怎么都找不着。”
“你那张地图,能借我看一下吗?”
望舒盈从乾坤袋中取出卷好的地图,将它递给梁笃,说道:“当然可以,你看吧。”
梁笃接过那卷地图,抬手解开绑在上面的细绳,将地图缓缓展开。
地图还未完全打开,她便低下头,看了一眼。
这是……
双雀印符?!
梁笃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地图,在地图右上角绘着的那个朱红印记上顿了顿,她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望舒盈便没有注意到她面上出现的神情变化。
“舒盈,你看,地图上这个‘木樨地’的图标……”梁笃指着地图中心偏右下侧的一小块草本植物图标,询问望舒盈道:“和塔型玉牌上面的那个图案,是不是很像?”
塔型玉牌上的图案?
玉牌不是已经变成空白了吗?难道是新的任务已经开始了?
望舒盈颇有些疑惑地眨巴着眼睛,伸手从腰间取下塔型玉牌,拿到眼前看了看。
果不其然,塔型玉牌上已经浮现出一个枝叶稀疏的草本植物图案。
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一个画的是草本植物的侧面,另一个画的是草本植物的正面?
望舒盈垂眸看看塔型玉牌,又抬起头看看梁笃在地图上指出的‘木樨地’图标,初步判断出这两个图案确实有些高度相似。
她一边将塔型玉牌挂回到腰上,一边和梁笃说话道:“塔型玉牌上出现这个图案,是指引我们前往这个‘木樨地’的意思吧?”
“那我们待会就去这个‘木樨地’?”
梁笃点点头,表示赞同,“嗯。”
“诶,”望舒盈伸手抓了抓颇有些凌乱的鬓发,“徐未然起来没有?”
梁笃伸手递给望舒盈一柄玉梳,说道:“你先梳洗一下,我去叫他。”
紧接着,她便随手拿着半打开的地图,抬脚转个身,前往徐未然的卧房门口敲门去了。
约莫半刻钟过后,前往木樨地的路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深受“清明谷”荼毒的徐未然,一边伸手裹紧自己的小外衣,一边抑扬顿挫地说道:“同志们、道友们,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虽然‘木樨地’这个名字听上去是挺文雅的,但我们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你们想啊,上回的‘清明谷’实际上是一片乌漆嘛黑的坟地,这回的‘木樨地’更是直接带了个‘地’字,保不齐比‘清明谷’还要阴间呢!”
被徐未然这么一说,望舒盈只觉自己心里头也有点渗得慌,她轻咳两声,找回自己正常、平稳的声音后,大声说道:“行了、行了,徐未然同志,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待会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问题是,这要是进去了,还能出来吗?”徐未然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有些瑟瑟发抖。
梁笃的声音比前方吹来的秋风还凉,“不敢去的话,不如干脆留在这里,不要去了。”
“那倒也不必如此……”徐未然干笑两声,放缓脚步,向后走到望舒盈身侧,“我还是可以的,可以的。”
紧接着,他小小声地同望舒盈倾诉道:“唉,姐妹啊,其实我现在就是,想溜不敢溜,想去又不大愿意去,总之一句话——想混着呗。”
“总之一句话——你想划水呗。”望舒盈撇撇嘴,一针见血地总结道。
徐未然将头摇得像一台破旧的老电风扇,下意识地反驳道:“那倒也没有这么……”
他反驳的话还未说完,前边的梁笃忽然开口,冷冷地说道:“到了。”
她肯定是听到他刚刚说的话了!
这都能听清楚,她是后脑勺上长了耳朵不成?
徐未然看看梁笃清冷飘然的背影,默默地将还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改口说道:“好嘞,这么快就到了吗?”
望舒盈迈步向前走了两步,而后探头环顾正前方,发现正前方不远处的道路尽头……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再仔细一看,遍布荒地上方的杂草其实还有些眼熟……
可不是眼熟吗,那分明就是塔型玉牌上浮现的那种草本植物啊,喂!
眼见着姐妹已经勇敢往前走,徐未然跺跺脚,大着胆子快步走到道路的最前方,详尽地打探了一番荒地四周状况。
“这就是一片什么也没有的荒地嘛,”他挠挠头,大惑不解地说道:“要啥啥没有,塔型玉牌让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下一刻,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通体闪烁着白光的长箭突然从斜前方的灌木丛中飞射出来,径直朝徐未然攻去。
“小心!”
“小心。”
望舒盈和梁笃同时发出一声惊(示)呼(警)。
事发突然,徐未然只来得及转个身,那支带着白光的长箭便已至他的身前。
长箭嗖的一下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削断了他垂落的一缕鬓发。
“什么人?是哪个卑劣的鼠辈,竟敢偷袭我?”徐未然一边沉声大喊,一边拔腿狂奔,“有本事就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和我一对一比试一场啊!”
路过望舒盈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自己一走,站在最前面的目标就变成她了,遂迅速伸出手,拉上她一块向道路后方跑了起来。
“姐妹,我们在明敌在暗,不妙啊!还是赶紧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吧。”徐未然一边拉着望舒盈向前狂奔,一边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突然被拉着一起跑起来,望舒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扯回自己的衣袖,放慢奔跑的速度,试图停下来,“等等、等等,我们要跑去哪里?而且,我们就这么走了的话,梁梁她怎么办哪?”
“梁仙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大佬的气息,她一个人绝对搞得定的,”徐未然跟着放慢脚步,说道:“我们还是不要去帮倒忙了吧!”
望舒盈抬手召出月影剑,一边转身,一边说道:“不行,哪有大敌当前、临阵脱逃的道理,要躲的话还是你躲吧,我要回去帮忙。”
“不是,我们这明明就是保存力量,怎么能说是临阵脱逃呢?”
徐未然停下向前奔跑的步伐,回过头,劝说道:“再说了,像梁仙子那样的大佬,真的不需要我们添乱的。”
望舒盈并不听他说的话,她握紧月影剑的剑柄,迈步往道路尽头跑去了,“总之,我回去了。”
“诶,姐妹!”徐未然看着她飞速前进的背影,犹豫片刻后,他一跺脚,也跟着往回跑了,“姐妹,你等等我啊!我也回来了!”
望舒盈跑回到道路尽头的时候,发现梁笃已经揪出躲在灌木丛后边放暗箭的黑衣男子,并拔剑和他打了起来。
再看看战况,那个放暗箭的黑衣男子,一看就是平时练剑不努力、临到考核才抱佛脚的学渣型修士,而梁笃,她一看就是平日里用心练剑的大学霸,如此一对比,自然是她占尽上风。
望舒盈站在杂草丛生的荒地边缘,悄悄松了口气,她一边抬首环顾四周,观察附近还有没有藏在暗处的敌人,一边在心里琢磨,这一关的出题人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药。
正当她准备进行一波头脑风暴,将出题人的意图揣测出来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忽然在荒地对侧的灌木丛后边瞥见一块闪动着五色光华的方形角角。
那好像是一扇门?
望舒盈眨眨眼睛,她尽力踮起脚尖,探出头,从各个角度朝荒地对侧那个方向眺望片刻,确信自己看见了一扇正在发光的大门。
或许塔型玉牌指引的其实并不是这片荒地,而是荒地后面那扇奇怪的大门?
而刚才偷偷放箭的黑衣人,就是进入那扇大门的障碍?
正在这个时候,跟着她一块往回跑的徐未然终于追了上来,他看看荒地上明显快要落败的黑衣男子,气喘吁吁地对望舒盈说道:“你看,我就说吧,梁仙子那么大佬,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那个只敢偷袭、不敢和我们正面交锋的鼠辈!”
望舒盈还在眺望那扇闪烁着五色光华的大门,她转动手中的月影剑,微微蹙眉,自言自语地说道:“门?障碍?是守卫?还是钥匙?”
“姐妹,你在说什么?”徐未然表示自己听不懂她说的话,“什么门?什么钥匙?”
话音刚落,他忽然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荒地右前方的一棵矮小灌木上方,悬浮着一把散发着五色光华的花型钥匙。
咦,她是在说那把钥匙吗?
可钥匙不是在那个方向吗,她在看什么?
徐未然看看望舒盈,顺着她的视线朝荒地对侧看去,视野尽头除却一小丛半栽倒、半生长的灌木,一无所有。
???
稀稀疏疏、营养不良的灌木丛有什么好看的吗?
徐未然挠挠头,疑惑不解地发问道:“姐妹,你在看什么啊?”
望舒盈将目光从灌木丛后边那扇光芒大作的方门上收回来,她看向徐未然,眨眨眼睛,同样疑惑不解地说道:“对面的灌木丛后头,有一扇正在发光的大门,你没看到吗?”
啊哈?那不就一丛破败的灌木吗,哪里来的大门?
徐未然再次看向那丛营养不良的灌木,他抬手揉揉眼睛,确定自己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没有啊,哪里有大门啊?”
“门是真的没看到,”他将目光转到灌木丛右后方那棵矮小的灌木身上,“倒是在右边的小灌木上面看到了一把钥匙。”
望舒盈顺着徐未然的视线往荒地右侧看去,可她只看见一棵矮小的灌木,灌木上方空空无也,“钥匙?小灌木上面有钥匙吗?可是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有啊,而且也在发光,那光五彩斑斓的,很惹眼的!”徐未然指着那把闪烁着五彩光芒的钥匙,说道。
五彩斑斓的光?
那岂不是和她看见的那道五色光华一模一样?是和那扇门配套的钥匙?
望舒盈转头看看藏在灌木丛后边的那扇方门,“我确实看不见你说的那把钥匙,但是我看见的那扇门上面,也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
她眨眨眼睛,推测道:“所以,你看见的那把钥匙,和我看见的那扇大门,应该是一套的吧?”
“可是,你看不见钥匙,我也看不见大门……这是为什么呢?”徐未然挠挠头,疑惑地发问道。
这番话才刚刚落地,他忽然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脑瓜,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明白了!”
“这个意思应该是,让我去取那把钥匙,然后将那把钥匙交给你,然后你再用我给你的钥匙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