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永恒的圣蔷薇
沉默了几秒后，沈独枝率先把魔杖放了下来。然后是池前、江云月。而等王志全那边的人也都坐回去后，池后才收回了弓箭。
但紧张的氛围并没有随着两方放下武器而缓解，或者说是王志全等人单方面还要继续威胁。
顶着他们阴冷森然的目光，沈独枝淡定地朝里走。
“那个鳄鱼头在现实里应该是个重刑犯。”大概走到第三张桌子附近的时候，池前才开口道：“我如果不在，你们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这你都看得出来？”沈独枝其实早就好奇池前的职业了，“池前，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早在第一层清理黑狼的时候她就觉得池前的身手和观察能力不一般，最重要的是，在斩杀黑狼的时候他下手的动作一点迟疑都没有，太镇定了。
还没等池前回答，池后已经压低声音，一副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的样子，道：“我哥是云落市刑侦支队的这个！”
池后竖起大拇指。
！
“失敬了！”沈独枝心想池前看上去年纪轻轻的，没想到这么厉害啊，“池队？”
“不是，你别信他瞎比划！”池前哭笑不得地把池后的大拇指压下去，连忙解释道：“我今年才进队的。”
“哪儿比划错了？”池后往后躲了下，把大拇指又给竖了起来，“是第一啊！”
“如果是这样，那你们更要警惕鳄鱼那帮人了。”江云月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池后猛地回头，才发现江云月竟然还跟着他们。
“你没走啊？”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张桌子前。
第七张桌子只坐了三位玩家。一个戴着眼镜的腼腆女生，一个穿着衬衫和西装裤的中年大叔，还有一个……
沈独枝上前一步，恶霸似的扯了下人家的兜帽。
“喂。”
正优雅地握着刀叉切割牛排的莱森：……
“你手是不是不想要了？！”他阴测测地出声。
然而他的恐吓一点用都没有，沈独枝开开心心地拉开椅子坐下，
“给我倒杯橙汁，顺便把你吃过好吃的都给我来一份！”
莱森：……
莱森磨了磨牙齿，把整扎橙汁都拎了过来。
“饿死鬼投胎啊你！”
见到莱森正脸的江云月眉梢一挑，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这也是你们的队友？”
说话时，她非常自然地坐到了沈独枝旁边。
池前和池后在他们对面落座。
池前拿了点面包和鸡肉，“是的。”
江云月细若削葱的手指轻轻点着脸侧，笑着问道：“如果你们的队伍是按颜值招人的话，不知道我能不能被你们邀请呢？”
“江小姐说笑了。”池前与江云月含笑的双眼对上，斟酌着回道：“这跟好不好看没有关系，只要是愉快的合作，我们都不会拒绝。”
“你想加入我们？”池后拿着刚撕下来的鸡腿，好奇地看过来，“那你会什么？”
“看来我的经纪人说错了。”
江云月却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答非所问。
池后：“这跟你经纪人有什么关系，他说错什么了？”
“他说全球10个人里面应该就有1个是我的粉丝。”江云月挑了块煎鱼排和一点蔬菜沙拉，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叉子，“唉，还想着能靠脸傍到几个大佬粉丝，谁知道遇到的都是歪瓜裂枣。”
能把“靠脸”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沈独枝平生第一次见。
江云月咽下鱼排，纠正道：“不对，我拒绝承认他们是我的粉丝，不能让这几个糟心玩意儿坏了云朵的名声。”
云朵——江云月粉丝的名称。
“也没那么惨，挺多玩家认识你的。”沈独枝回忆了一下刚才在人群里听到的讨论，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
“其实我的惋惜重点在于，你们4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是我的粉丝。”江云月遗憾道：“如果有的话，说不定我就可以躺赢了。”
“你想得美！”池后几乎等不及江云月说完就拒绝道：“我们不要拖后腿的！”
“好吧。”江云月只能换种方式：“那我雇佣你们保护我通关，可以吗？我也是个魔法师，虽然只会使唤一点金属制品，但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等通关后，要钱还是要实现什么愿望，我都可以答应你们。”
“我不需要你的报酬。”池前饮了口酒，放下杯子的同时道：“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力所能及地提供帮助。”
他说的是我，并不是我们。
江云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后笑开了。
“谢谢。既然这件事谈妥了，那我们就聊回正题——你们对刚才那桌玩家了解多少？”
池前：“说说看。”
江云月：“那个会变成鳄鱼的男人确实是个囚犯。我跟他是同一条走廊的，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穿着囚服、戴着手铐。但是等我在其他走廊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跟韦平——就是那个红头发，还有那个被他们叫王哥的人在一起了，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现在这套，我听他们都只喊他鳄鱼，不知真名。因为队伍里有攻击能力很强的兽人和骑士，所以他们拉拢的玩家也越来越多。但与其说他们在扩大队伍，不如说是在搜罗替死鬼，特别是有了通关提示后，更是肆无忌惮地开始坑害玩家。”
池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艹，这还是人吗？！”
江云月语气渐冷。
“跟我一条走廊出来的玩家，至少有一半是被他们淘汰的。他们带坏了玩家间的风气，明面上说着要团结合作，实际上却是在鼓励玩家们自相残杀。我不知道现在这70个玩家里有多少会是他们的人，但可以肯定的是，第一桌的全是核心成员。”
“他们不怕回到现实后……”
沈独枝停下了说话的动作，眉心皱得更紧了。
“想起来了吧，”江云月看着池前和池后变化的神色，知道他们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系统说过，道具和奖励可以作用于现实。”
所以怕什么呢，他们不仅不怕，说不定还在期待回到现实后还要怎么占地为王呢。
“不对。”沈独枝反应了过来，“又不是只有他们可以通关。”
他们能拥有特殊能力，公安和军队难道就没有人会带着道具和奖励返回现实吗？只要比例不失衡，违法犯罪的人依旧不可能逃脱惩罚。
“你说得对，但那也是返回现实后的事了。在这个副本里，我们势单力薄。所以……”碍于餐桌上还有其他人，江云月没有再继续明说什么，只是看着池前，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意有所指道：“尽量低调。”
“但其实已经低调不了了。”沈独枝无奈地耸肩，“不管他们有没有察觉到……嗯……反正我们早在第一层就已经把他们得罪了，所以——”
池后：“所以？”
莱森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看过来。
沈独枝挥舞着叉子，做了个杀无赦的动作：“所以只能把他们淘汰了。”
江云月抚掌称叹：“好胆量。”
池后有一点小紧张：“他们人好像有点多……”
江云月安慰他：“他们的实力确实很——”
后面的“强”字还没说出来，她就听到池后道：“不过幸好我有点打群架的经验，姐我跟你讲，这种事情最讲究逐个击破。所以能不能先把那个贼眉鼠眼的小眼睛弄了？我真的看他好不顺眼啊！”
池前咳了一声，“我觉得还是先以任务为重——”
“看看待会儿有没有什么难缠的怪。”沈独枝一锤定音：“有的话，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池前：“挺好的，我赞同。”
江云月：……
你变脸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还有你们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计划了吗？
就不怕被人告密吗？！
所以年轻人啊，果然是冲动、不够沉稳！
江云月抿了口红酒润润喉咙，然后侧头朝向沈独枝，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能知道他们的房间在哪里。”
沈独枝：……
沈独枝小声询问：“怎么个能法？”
“很简单。”江云月微微一笑：“我会追踪魔法。”
“很好。”沈独枝瞬间决定对她委以重任，“会得好！”
池后：“你们嘀咕什么啊？”
叮——
刀叉轻轻敲击玻璃杯杯身的声音第二次响起。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管家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用餐时间到，请各位客人放下餐具，离开座位，有序回到房间里等待伯爵大人的召见。伯爵大人喜欢有礼貌的客人，因此所有人无召见不得离开房间——这是城堡的第二条规矩，请诸位谨记。”
沈独枝收回目光，先回答了池后的问题：“就是提了个好建议，待会儿进到房间再说。”
话还没说完，头顶巨大的吊灯忽然闪烁了一下，下一秒——所有的烛光猝然熄灭，整个餐厅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啊——”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都不要动，抓住身边的人或者东西，先稳住不要动！”
玩家们骚动了一阵，又很快镇定下来。
而早在黑暗降临的那一瞬间，莱森就果断伸手，牢牢抓住了沈独枝的手腕。
池前的声音也在对面传来，听上去位置应该没有变。
“摸着桌子朝管家那个方向过去，我们在尽头集合。”
沈独枝迅速起身，同时把左手递了出去，“江云月，还在吗？抓紧我。”
“在。”江云月扶着桌子站起来，手在空气中摸索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沈独枝的手。
“好了。”沈独枝松了口气，对右边道：“莱森，我们走吧。”
【玩家用餐时间结束。】
【怪物进食时间——】
沈独枝脚步一顿。
【开始。】
黏稠的、腥臭的、像鼻涕一样的东西，砸到了沈独枝的手背上。
在玩家们的尖叫声和各种乒铃乓啷的声音中，沈独枝心跳如雷，身体应激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莱森？”
她吃力地想要转动手腕，去够莱森的手。
不知道是哪个魔法师变出来的火焰烧着了桌子，沈独枝的视野暂时亮了一瞬，又很快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可仅仅是一瞬就够了。
不甚清晰的火光中，已经让她清楚地看见——右边站着的根本不是莱森，而是一个上半身是鱼下半身是腿的惊悚鱼人。
……
沈独枝突然就不害怕了。
倒也不是因为鱼人长得多清秀或者毫无威胁性，更不是因为他俩勉强应该算得上是亲戚。
就是……
你见过啪嗒啪嗒不停流着眼泪、一脸委屈的鱼头吗？
“噗呲——”
沈独枝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云月：？？
江云月：“你为什么要笑，你知不知道这会激怒npc——”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江云月：“噗呲——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