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真相
林煜醒来时，已经是躺在床上，右臂的感觉已经消失，看来是好好地做了止血，但也意味着他要永远和自己的右臂告别了。
在车床上忙活的叶熠一见林煜醒来，便马上放下手中的活，扭过身子：“你可算是幸运了，再晚个一秒钟，恐怕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煜刚醒，意识还比较朦胧，只是小小地点了点头。但是，当他环顾四周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让他像浇了一盆凉水一般顿时精神起来，一边向床的边沿靠拢一边大喊：“小心，叶熠！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会删除！想办法干掉她！快！”
坐在房间一角的少女好奇地歪了歪头，叶熠摆摆手示意让她不要动作，她便恢复僵硬的姿势坐在原处。
等林煜冷静下来，叶熠才终于开始解释：“这是我的杰作，这位少女，她不是人类，而是ai，是我花一百多年时间才创造出的，用来粉碎d的阴谋的ai。”
林煜一瞬间理解不了情况，叶熠扭过头，一边接着手里的活一边接着说明：“我和你一样，也是参与服务器工程的工程师，而且是a级工程师之一。”
听到这里，林煜顿时肃然起敬。当年林煜博士毕业，壮志踌躇，还在电脑公司积累了2年的工作经验，也仅仅是个c级工程师。a级工程师，是足以主管一个扇区的构建的逸才，恐怕就算让林煜再奋斗上三百年，也无法企及那样的高度。
叶熠见林煜的姿势正了几分，满意地笑笑：“现在，我来跟你说明一下吧，d就是一个恶魔！他根本不是什么救世主！他亲手把人类的未来，葬送在了外星人手里。”
见林煜没有反应，叶熠便怅然若失地望着天花板，接着说明：“当年这个服务器的建设，生物转信息的技术，甚至在系统中使用到的永生的技术，通通是外星人提供的技术支援。”
林煜马上提出疑问：“哪来的外星人？更何况他们为什么要提供这种技术支援？”
叶熠叹了口气：“当年，人类收到一条来自05光年外的信息，对方使用中英双语与我们交流以表示他们的友好。但是，信息的内容，却无疑是要把人类文明推入深渊！他们要求人类移入服务器生活，否则就向全宇宙广播地球的坐标。我们试图采取相同的威胁方式，但没想到发送信号的只是那个文明的飞行器之一，就算坐标被广播也无关痛痒。”
林煜回忆起，在以前自己读过一本很著名的科幻小说，这大概就是其中的“黑暗森林”法则---一旦地球的坐标被广播，这里就会变为全宇宙都避之不及的文明的禁区！因为任何一个文明，都有突然技术爆发的可能，其他的文明为了排除其对自己的潜在威胁，都会尽可能地将其抹杀。如果真是这样，人类真的只能任人摆布了。
叶熠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对方星际航行的能力似乎相当有限，既无法殖民地球，也没法直接摧毁地球，因此采取了这种软处理的方式。不过这群外星人只与一个人取得了联系，那就是d。d成为了外星人的代言人，把这个秘密咽到肚子里，推进了《未来计划》。直到现在，这个秘密估计除了他本人，也就只有我知道！”
林煜专心分析着叶熠的话：“那这么说……你彻查了他的记录？”
“当然”叶熠拍拍胸脯“我是谁啊？怎么可能随便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就突然搞出一大堆成果的科学家？”接着，叶熠又问林煜：“人类在进入服务器前，对微观世界的最微观认知在哪里？”
林煜琢磨了一下：“好像是夸克吧？”叶熠点点头：“对，是夸克，那是人类当时能认识到的最微观的粒子。那么，s区有多少超大粒子对撞机你也知道，而现在不计成本的实验也做了无数，人类对微观世界的认知又到了哪里？”
林煜敲了敲床板，恍然大悟：“这个虚拟世界里，粒子的最微观就是夸克！”叶熠惆怅地感叹道：“是啊……人类怎么可能对自己不理解的事情编码？尤其是微观世界……人类文明的科技，早就已经锁死了！”
林煜又提出疑问：“我们不可以破解这个程序吗？让一部分人用机器人身体收集外界资料……”但说到一半，林煜马上又想起什么，陷入了沉默。
叶熠冷冷地说道：“想起来了吧？这个服务器四分之三都是安全软件！你根本没有机会，搞不好，我们这服务器的融毁开关都他妈在外星人手里捏着呢！”
林煜低下头，不死心般又提出最后一个疑问：“就是如此，虚拟世界也是有虚拟世界的好处的啊！各种无法证实的假说、理论，如果是在这个世界的话，就可以在其成立的基础上反推……”
“基本禁则第三条：不允许违背物理定律……当然他妈是已知的定律。呵呵……我早该想到的……”林煜还没说完，就被叶熠无情地打断。
林煜陷入了沉默，只留下叶熠手里的焊枪发出的噪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已知的物理定律”自然包括经典物理学，但是，经典物理在微观世界根本不适用。如果这样，人类探索微观世界的道路，就已经锁死了，无论你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突破突破牛顿三定律的牢笼，最后的结果都只能是用错误的实验得到错误的结果。
“自杀”的科学家们留下的字条的内容，此刻又浮现在林煜眼前----人类文明已经死了
“那……我说叶熠”林煜摇着发昏的脑袋“如果都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了，靠这个ai又能做到什么？”
“这个ai可是我的杰作，她可不是仅仅能把东西删掉这么简单。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理解……机器人三定律对她不适用，而且我赋予了她进化、认知和判断的能力！要我说，这是服务器建成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也不为过，哇哈哈哈！”刚刚还宛如冰山一般的叶熠此刻嚣张地大笑起来，看来他真的对自己的发明相当有自信。
不过他也确实有资格这么嚣张，一般人暂且不论，作为工程师的林煜可是深深地理解：ai拥有这些能力的话，甚至不能说是ai了，完完全全可以理解为一个拥有超级大脑并且每时每刻都在学习和进化着的，不会被情感左右的完美人类！
“不过……说实话她的表现一般啊……”细回想起来的话，林煜一个孱弱的科研人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都能在这位ai小姐的突袭下活下来，而且说实话她的动作极其不协调，感觉就像老式的管家机器人一样，实在是无法想象她有那么强大的能力。
“本来就是钻系统和防火墙的漏洞才制作出来的，目前的话能达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了。”叶熠完全没有谦虚的意思“但是她真正强大的功能你还没有见识到呢！她目前综合能力弱，是因为她占用的服务器资源还太少了，就好像用上世纪的电脑运行最新的软件一样，当然会很困难。而她的真正的能力，正是用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凡是和她在同一个扇区的人或者是物品，甚至是安全系统，无论是自杀还是出于其他原因被删除，其占用的服务器资源都会被她劫持！”
林煜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让她不断劫持服务器资源来加强自己……然后……去删了安全程序？”
“对！”叶熠的回答斩钉截铁“事到如今我也不奢求什么了，就算只有少数几个人能活下来，人类的文明也还有延续的机会！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取这个机会！”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煜大致已经猜出了叶熠的意图，但还是好像要抓住什么微小的希望一样地询问。
“当然是让她劫持大量自杀人员的服务器资源，到差不多可以和安全系统抗衡的时候就删除安全系统来滚雪球，直到能与深层抗衡！”叶熠的回答和林煜的猜测相差无几，但还是让林煜感到希望渺茫。这句话的意思和占领整个服务器差不多，就靠眼前这么一个弱小的ai来做到这样的事情，无疑是天方夜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告诉你！这是可能的！当初这个安全系统的主架构可是由我一手构建的，所以我对它可是了如指掌”叶熠大手一挥，一大套由全息影像投影的数据马上出现在林煜面前“这个服务器的安全系统，分为表层和深层，深层占据了整个服务器的二分之一，其主要功能只有一个！就是监视有没有违反服务器三大基本禁则的事物，并传输数据给表层。而表层则是会具象化的武器，负责在现实层面对违规者进行清剿，而深层来鉴别被清剿后的物品来判断是否为“已注册过的人类”，然后把非人类的部分全部清除，再把人类复活。但是在极端的情况下，深层也可以直接删除一些东西。但是仅仅是过于离谱的东西比方说生命……好久没人怀孕了对吧？”
林煜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大片的资料，鬼知道叶熠为这个计划做了多少准备，搞不好在服务器建成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把她设计成人形，以及为什么她会来砍我啊？”这是现在林煜最后的疑问了。
“她是人形的原因嘛……我暂时不能回答你，不过我可以保证，她的身体虽然没有脱离肉身的范畴，但是绝对是肉身能做到的极限！但是她为什么会砍你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的……因为我不希望她成为寻常ai一样单纯的工具，单纯的工具也是不可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的。”叶熠一边旋着螺丝，一边解释着“本来我对她很有信心，决定放任其自由发挥的，结果你也知道了，她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删除你。因为删除人类以外的物品，会违反物理法则进而触发安全系统，但是人类因为隐私协议不在安全系统的监视下，所以她选择了优先删除最近的人类来扩展自己的服务器资源。”
叶熠拎起车床上的东西，走近林煜：“来，把绷带拆开。”
林煜拆下绷带，发现自己的右臂根部早已不是有机质，而是坚实的连接着一个空洞的插销的金属。
“你的右臂估计是回不来了，不过我打赌你绝对血赚，这个电子义手也是我的自信之作！不仅可以无障碍阅读d浏览，用起来也和原来差不多，还模拟了最仿真的触觉！虽然别人摸起来还是金属就是了”叶熠“咔”一声把那段手臂状的机械摁进林煜右臂的插销，随着一些微小的金属声音，林煜渐渐恢复了右手的感觉，开始抬起手不断弯曲手指来确认触感。
“对了，不仅如此，它还搭载了激光枪，飞行器，降落伞，防狼喷雾之类各种各样的功能哦，我自己早就想装一个了，便宜你小子了”叶熠骄傲地抬起了头。
“这类功能绝对是多余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叶熠摘下怀里的钥匙形状的吊坠，轻轻的放在了林煜手上“这次事件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我设计的ai需要有人引导，她现在过于单纯，难以完成这么巨大的任务。林煜，我想拜托你完成这件事情，这是她的信标。对了，因为我昨天才完成她，所以她直到现在还没有名字哦，你的右手我也挺过意不去的，所以我现在把为她取名的权利也交给你。现在，给她取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