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141
五年级的时候, 包括伏黑惠在内，他们这一茬的四个小学生每人都收到了一把枪。
没错，一把枪。
普通手丿枪大小, 但是弹匣不能拆卸, 侧面装了一个塑料外壳的咒力填充指示器。
——这让这把枪的造型在古典和后现代之间摇摆不定。
海胆头的小少年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金属枪, 陷入沉思：他的生活确实是有点不对劲，监护人一个赛一个地不靠谱, 但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枪战游戏之外的地方见到这种武器。
“对咒灵用的制式武器。”
远山湊介绍道：“这是第一版，发给你们防身用, 记得提交给我使用体验——写成小作文的形式。”
我觉得你就是在骗我们多写报告，美美子看破不说破。
“反正初中毕业以后就会去当咒术师，国文作业写得那么好又有什么用嘛。”
菜菜子则是直白地说了出来。
“阿杰在上学的时候这方面成绩很不错哦。”
远山湊将夏油杰推了出来举例子：“读了很多书呢。就算是未来要当咒术师, 多学点知识也不容易被人骗。”
真的吗？两个小姑娘互相对视一眼，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她们姑且相信了这个说法。
“但是我们不会被骗啦……”
两个人纷纷表态：“遇到不懂的事情会来问的。”
海外的几年留学生涯之后, 冈部伦太郎和牧濑红莉栖重新回到了日本，像是其它所有世界线一样开始了对于时间机器的研究——这是他们无论遭遇怎样困境的保底方案, 不管什么大环境都必须要优先投注研发力量。
而令他们急匆匆赶回日本的还有另一件事, 那就是, 桥田至要结婚了。
“刚上大学的时候还觉得他肯定要单身一辈子来着！”
冈部伦太郎对着电话听筒大声说道：“没想到有两下子嘛！”
“有种既惊讶又不惊讶的感觉。”
远山湊也跟着点头：“毕竟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和阿万音由季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 这两个人的组合稳定到世界线都不能撼动，不出意外的话, 再过几年他们就能迎来未来道具研究室的新成员。
跨越世界的战士，也是承载着众人爱与希望而降生的孩子，阿万音铃羽。
婚礼上, 菜菜子和美美子特地换了新裙子, 一左一右抛洒花瓣, 脸上早已不见过去的阴霾。
“这是一种能够安置在家宅和工作场合中规避灾祸的转运御守。”
盘星教的套皮教主在一次集会当中将手中的道具分发出去。他的这些台词简直是硬着头皮念的，理由很简单，不管从什么角度上看，他发给大家的那个东西都和御守没有什么关系。
装置大概有网球大小，被银白色的外壳包裹着，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转运当然是骗人的，这是一个实现了量产化的咒力监测装置，作用是用来判断周围是否有新的咒灵诞生，并且自动检测咒灵的等级。
唯一的需求就是需要按时充电。
——看看吧，转运御守，充电，这两个词语放在一起怎样联想都不太搭调，远山湊一开始还很担心做成这样是不是太敷衍，没想到信众的自我判断能力再一次拉低了他的预期。
“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做太阳能充电版本的……这点时间还是用来干别的吧。”
检测出来的数据会自动汇总到原生后他们这边的数据中心里，再经由数据中心同步分发给所有安装了相关app的辅助监督，由他们去联络相应等级的咒术师进行处理。
为了成功恶心到咒术界，也为了照顾五条悟这个天使投资人， app的启动界面当中会有五条家左三阶松的家纹。
——于是现在谁都知道他们这支势力的背后主使究竟是谁了。
“简直是沆瀣一气！”
每一次提到五条悟似乎都带着令人不悦的消息：“那家伙到底把咒术界当什么了！他是想要脱离御三家的管制一家独大吗！”
“怎么会，人家才没有这种想法啦——”
五条悟故意换了自称来恶心他们：“还不是因为你太弱，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还要被这样针对。”
“……”
他们但凡不是咒术师，都要被五条悟这个混蛋气得脑溢血。
但是明面上反感归反感，app的功能好用又是确实好用。对辅助监督的工作有帮助不说，监测的范围又足够广，因此这些“官方没有禁止但也不太支持”的小手段在下层的辅助监督当中很是流行。
“标识器的价格又不是很贵……”
毕竟都能当御守在信徒当中随便送，就算是盘星教统一采购，也不能将成本定得太高昂：“为什么咒术界也不能多买一些这种东西安置在街道四处呢？像是交通指示灯一样多的话，就随时随地都能通报咒灵情况了吧。”
新人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觉得……不对，我听说，不统一采购的原因之一是，咒术界的上层并不在乎底层咒术师们究竟是从什么渠道收集来咒灵的信息。”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
咒术界如今的体系已经绵延了近千年之久，这说明这些规则虽然有着诸多弊病，但仍旧是一个相对稳定且可行的维持手段。
死掉一小批非术师并不重要，折损一点点底层咒术师也不重要，重要的地方在于，他们超然的地位并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或被撼动。
既得利益者不愿意交出手中权柄，新的秩序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好处，那为什么要花费心思做出改变呢？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的工作环境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得到改善？”
另一名辅助监督听闻之后深深皱起了眉头。
伊地知略微思索了一下：“所以接下来他们应该做出的选择是——”
是，找出与上层存在利益冲突的群体。
“你们每年都要支付给咒术界一大笔钱对吧？”
五条悟和远山湊坐在国税局的沙发上：“从我们这边买东西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也不用养那群尸位素餐的混蛋。”
“但，我们不确定你们这边能否可以做到替代，或者哪怕分担一点点他们的职能——”
“盘星教是合法宗教，如今的本质之一是披着宗教皮的咒术师结社，我们一直都在致力于收容不愿意听从咒术界指挥的咒术师，所采用的咒灵发现与反馈机制也比他们更加先进高效。”
远山湊两手一摊开始画饼：“对你们来说也能够节省一大笔预算开支，这可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
“听上去是很不错，可是五条先生本来应该代表咒术界的传统势力才对……”
“当然是因为两边下注啦。”
五条悟很快乐地把脚翘在了桌子上：“那群人太烂了实在带不动我不想跟他们玩了。”
“……”
国税局的工作人员们胆战心惊地吞下了一口茶水。
宗教之外的地方，省钱，这是他们能找到的第一个突破口。
第二个突破口很快也主动找上了门。禅院直毗人心情复杂又略带屈辱地踏上了五条家的大门：“那些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如此卖力地帮他们的忙？”
“因为是朋友——不过这么说的话你肯定也不会相信吧。”
五条悟眨眨眼睛：“那群人在做小孩子也能使用的科学咒具，这能让非战斗人员也拥有和低等级咒灵的一战之力，等到量产的时候会优先供应给五条家，而且我们优先享有分销权限。”
简而言之，这能赚钱。
能带来大量的利益，并且能撼动御三家原本的格局。
再之后呢？五条悟眯起眼睛：“接下来那群人的研究方向是‘咒力的吸收装置’，既然非术师自然溢出的咒力不受控制，那么就像是下水地漏一样将这些逸散的咒力收集起来，如果能够做到集中定点生成咒灵的话，找几个咒术师去指定区域蹲守就行了，也不用像是现在这样到处费劲奔波了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禅院直毗人听得心跳如擂。
“你说得都是真的？”
他猛吸一口气：“你能用立下束缚的形式来证明自己说得都是真话？”
“当然。”
五条悟笑了笑：“五条家就是他们研究项目最初也是最大的投资人。”
一开始只以为五条悟是个实力很强的精神病，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脑子！禅院直毗人恨恨离去，没过多久，论坛账号的私信当中，就多了几个拐弯抹角希望合作的消息。
“应该答应吗？”
远山湊截图发到群里。
“我听前辈的。”
夏油杰立刻秒回。
这群人没救了，菅田真奈美叹了口气，认清楚了自己是这群人当中经营经验最丰富的那一个——哪怕她本人其实没什么经验：“再钓一钓那个人，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也急需和更多的咒术师进行合作。”
必要的推拉，这是经营事务所必须的一些小技巧。
“好的。”
远山湊从电脑后面抬起头：“那就按你说的做。”
“……说真的，我觉得我们需要再招一个经营方面的人才了。”
菅田真奈美真心实意地说道。
经营方面的人才，无论是远山湊还是夏油杰都只认识那一个。
七海建人在诸多行业当中反复挑选，最终投奔了和钱最为接近的金融业。他在基金经理的圈子里混了几年，也了解过一些关于股票投资方面的知识，但工作状态据说不是很顺利。
主要是由于金融行业工作压力巨大，以及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将牵动着无数投资者的心血。
经验丰富的从业者会无视或者排解掉这种工作压力，但从他办公室里的咒灵生成频率来看，他们所赚到的每一分钱里都带着不少人的血汗。
“说真的，我不觉得自己算得上是什么金融领域的人才。”
七海建人在一个周末找上了门，他甚至还准备了一份装帧精美的简历和名片：“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胜任你们的工作安排。”
“就当是换份工作来转换心情。”
夏油杰笑眯眯地站在他的旁边：“毕竟实在不行的话，最坏的打算还能去当咒术师——七海这些年里一直都没有松懈练习对吧？我记得你最近已经通过了一级咒术师的评定？”
“……运气好而已。”
他说：“还是靠着对自己立下咒缚才勉强拿到的成绩。”
这个明明厌恶加班的咒术师却似乎将金融行业的内卷思路带了过来——正常工作时间内，他负责事务所的金融运作和资产管理，而在八小时工作制的时间之外，他会恢复自由咒术师的身份，酌情接受一些祓除咒灵的委托。
“就像是夏油前辈你曾经教导过的那样。”
他垂着头，表情看上去并没有多高兴，目光追逐着房间里闪烁的指示灯：“哪怕向前一步都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