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求婚篇
番外:求婚篇1
林跃曾经在清华校外的那间工作室, 于他毕业那年退租,照说短期内他不回南迦这边,唯一的选择就是酒店。
若非高乐星发来消息, 南迦倒没记起来,他其实还有其他选择——
【迦姐, 你和跃神吵架了?】
南迦猜测:【他去你那里了?】
高乐星:【不, 我们在骆征师兄这儿】
南迦:【他告诉你我和他吵架?】
高乐星:【我和骆征师兄接的机,跃神绝口不提你, 非和我们俩大老爷们凑一块, 全程摆臭脸,我们得多瞎才不知道你们两口子闹矛盾】
脑海中完全能浮现出与其描述相对应的林跃的神色, 南迦暗笑着腹诽:若非他故意显露在脸上给你们看,你们怎么可能发现。
问题来了:冷面拽逼男朋友为什么故意显露臭脸?
答案:不就等着高乐星来告诉她, 他人在何处。
她知道他今天的航班, 故意没去接机。他也继续硬着脾气不回她这里, 倒还是迂回地给她报备了他回国后的行程。
撸着迦妃,南迦回复高乐星颇为冷淡的一个字:【噢】
她相信高乐星会把她的反应悉数转述给林跃。
两天过去, 她刻意而为之的冷战并未因为林跃的回国有所缓和, 林跃丝毫没有要来和她融冰的迹象。南迦心道总不至于弄巧成拙吧?
到第三天, 南迦结束临床课的考试, 发现手机里躺着一条来自章遇宁的消息:【你和林跃分手了?】
好家伙,从被问吵架, 到被问分手?南迦不疾不徐先探究她问话的缘由。
章遇宁解释,她正和高中的两位即将结婚的老同学碰头,林跃也在。老同学好奇林跃的感情状况,林跃的回答是没有女朋友。
南迦:“……”
她也佩服自己能沉得住气,又继续考下一门课去。
晚上, 咂摸着这会儿章遇宁肯定已经和他们散席了,南迦拨通章遇宁的手机号,想
更详细地了解一下情况。
第一次拨出去是忙线,章遇宁那边正在通话中。
隔一会儿,南迦拨第二次。
章遇宁很快接起。
“章老师——”
“你等一下。”章遇宁打断她。
旋即南迦听见章遇宁问另外一个人:“不介意我再和朋友免提讲个电话吧?”
紧接着林跃无波无澜的声音传出:“你随意。”
“谢谢。”章遇宁转回来,“你继续。”
“……”她还怎么继续?南迦选择结束通话,“你在开车啊。那先挂了吧,安全为先。不是要紧事,明天再找你~”
丢开手机,南迦反手搂住毛绒绒的迦妃,气笑了:“……真有能耐。”
她很难不回忆起高一时的拽逼同桌。“冷战”这一招,追根究底还是跟他学来的。不过她可比他有人性,起码冷战的伊始就清楚明白地告诉他,她为何生气,彼时的他呢?光自己闷着,她纳闷了许久才发现是她惹到他。
今时不同往日,哄是不可能主动去哄他的,否则她岂不功亏一篑?南迦誓要达成目的方肯罢休,所以继续和他冻着。虽然他是制冷机,但她狠起来,未必输给他。
于是就这么又过了两天,南迦的考试全部结束,终于短暂得闲,打算在家睡个懒觉。
唐欣打来的电话一早唤醒了她。
太阳打西边出来。南迦以为是唐炜和陈秀芬那边出了什么事,结果唐欣问她:“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男朋友今天来家里?”
南迦整个睡意顿消,火速赶往南向东那边。
“人呢?”
唐欣指了指书房的方向:“进去一个小时了。”
南迦扫过客厅茶几桌上明显由林跃带来的礼袋,问:“爸找他来的?”
如果预先没有计划,一大早的林跃上哪儿准备这些?
唐欣说:“不知道。昨晚爸爸还在和我聊今天上午要开几个会,早上起床吃饭爸爸就改口不着急去公司,还专门换了身衣服像在等人。没
多久林跃就上门来。”
从描述上判断,场面似乎还算平和。南迦心思转一圈,最终没去书房敲门,留在客厅。
约莫十五分钟,南向东和林跃一前一后自书房里出来。
坐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啃桃子的南迦视线飘过去,和林跃淡漠静冷的眸子隔空触碰。
鉴于不久前父女俩的关系再次恶化,南向东当先开口声明:“没欺负你男朋友。”
回头瞥一眼林跃,南向东紧接着撂一句“谁欺负谁还不一定”,便出门上班去。
南迦顺着南向东的话问林跃:“你欺负他了?”
林跃面无表情承认:“嗯。”
南迦:“怎么欺负的?”
林跃站在那里,眼尾被窗外的朝阳投落一片光影,嗓音沉缓地说:“不仅拱了他养育二十多年的大白菜,还要把大白菜娶回家,据为独有。”
南迦扬眉:“大白菜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林跃走过来:“大白菜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南迦微微抬高下巴:“听说你没女朋友。”
“本来就没女朋友。”林跃从她雪白的颈间勾出挂着素戒的细链,“我有的是未婚妻。”
搁这儿玩文字游戏呢。南迦那天虽没猜出这层意思,但猜到章遇宁和高乐星一样被他当作传话筒了。他就是笃定他在他高中同学面前否认有女朋友这件事会由章遇宁告诉她。
南迦啧声:“女朋友生气你既没哄也没道歉,一年半没见面也没见你回来后着急,现在怎么好意思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嗯?”
林跃敛了眸光,低垂眼,匀称的指节轻拢她的手心,淡淡自嘲:“搞定你爸爸之前,哄和道歉,有诚意?”
南迦挣脱他的手:“你的诚意就是我冷着你,你也冷着我?”
林跃缠住她的手指,赶在她挣脱前扣住:“配合你体验‘吵架’游戏。”
南迦忍着笑意:“真的嘛?我不信。”
林跃倏尔左右瞥两眼:“你爸爸这个家里现在有没有其他人?”
南迦:“你想干什么?”
林跃:“你觉得呢?”
南迦:“你不是不怕羞?”
林跃浅淡的瞳仁里眸色一深,当即捏住她的下巴。
南迦笑着偏开头捂住他低来的唇,示意楼上:“既然来了,要不要到我以前的卧室参观?”
林跃单手抄进裤兜里:“带路。”
一直以来林跃都有种感觉:属于南迦的物品,莫名地,都长得像南迦,即便是一把梳子,也仿若刻上南迦的印记,无法具体名状的印记。
眼前南迦的卧室,装修、家居、布置,风格和南迦那套公寓里的卧室截然不同,明确界定开少女的卧室和成年女性的卧室。但它们又分明是一脉相承的,都散发着强烈的南迦的印记,印记所展现出的区别之处,是她成长的轨迹。
“好多东西是我妈妈从前买给我的。”说这话时南迦站在一排俄罗斯套娃前,“那时候我妈妈还能陪我一起出游,我们一家三口去了不少地方。”
林跃轻抬下颌指向一条黑色缎带:“跆拳道服的腰带?”
“昂。”忆起当年在清荣的些许往事,南迦失笑,“两段之后就没再学了,所以没再升级。不过你如果敢欺负我,我还手是绰绰有余的。”
“怎样算欺负?”问话间,林跃倏地欺身,将她困于他的身体和书柜之间,他低头轻轻咬住她的嘴唇,徐徐研磨,顷刻松开,咽了咽他突出的喉结,“这样算不算?”
“算。”南迦圈住他的脖颈,朝他的浅淡唇色回咬上去,“我还手了。”
明明这一年多分开得更久,他们却不似前年十二月他短假回来时迫切与急躁,彼此吻得前所未有地慢、前所未有地轻、前所未有地软,好像都怕惊扰了梦,落得镜花水月一场空。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气息,无一不在确认他们彼此的真实。他们又吻得愈发慢、愈发轻、愈发软,细致地感受相互之间浓浓的思念。
仅仅接吻也是有声音的。声音可以很大。而且很好听。时
隔一年半,南迦再次确认。
林跃伸手把相框扣下去时,南迦分神觑了一眼,禁不住闷笑。
这吻,就忽然继续不下去了。
南迦将相框重新扶起来,揶揄:“都敢拱我妈妈养出的大白菜,还怕我妈妈看?”
相框里的照片,恰恰是南迦和她妈妈的合影。
虽然南迦并非亲生,但林跃觉得,母女俩眉眼间其实有些相似。可能因为南迦毕竟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由她养大的,夫妻都有夫妻相,母女的样貌也相互影响。尤其两人流露出的气质。
他捏捏她的后颈:“嗯,怕。”
“我妈妈长得很吓人嘛?有什么可怕的?”
林跃的拇指拭过她被亲得水光潋滟的唇:“怕你妈妈也对我不满意。”
“不会。”南迦拢在他的身影之下,微仰的脸含煌煌笑意,“我妈妈告诉我,她也很喜欢你。她很放心交由你把我据为独有。”
—
回去的途中,两人拐去骆征那里拿林跃的行李。
高乐星谢天谢地:“迦姐你终于来把跃神领走了。”
南迦取笑林跃:“瞧瞧你,多招嫌弃。”
林跃满脸冷然,无所畏惧:“我稀罕你的不嫌弃?”
话是对高乐星说的。高乐星怂得藏到骆征身后,心里斗胆直草:一见到媳妇儿就过河拆桥,忘了这两天究竟是谁收留的他,他越来越认清楚他的真面目,下了凡的神仙也难逃见色忘义。
由于没提前通知林阿姨今天林跃回来,家里没有准备林跃的饭菜。南迦也没让林阿姨再忙活,她和林跃又拐去超市逛了逛,购买食材、添置些生活用品。
这个生活用品就格外灵性了,毫无疑问包括情侣家中必须常备的避孕套。
林跃拿的时候,南迦在他耳边低笑:“前年你在旅店里没用完带回去的两盒,应该还没过期。“
“……”林跃无情赏她一记白眼。
迦妃今次比前年花费更长一些时间才认出林跃,认出林跃后就一直黏着林跃,南迦的地位严重受到威
胁。
不过林跃并未表现出对迦妃有多爱搭理,将迦妃送进猫窝里暂且限制它的行动,以免妨碍他在厨房里的发挥。
南迦也进厨房,做她擅长的沙拉,同时受邀欣赏林跃的厨艺。
留学生就是不一样,吃不惯国外日复一日的汉堡薯条可乐,被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两年的历练,林大厨的厨艺比起当初仅仅“学会”的水平,提升出十个南迦的进步。
南迦只恨自己没有十个胃。她甘拜下风:“恭喜你,彻底掐灭了我学做菜的念头。”
林跃给她换一杯利于消食的饮料:“拿手术刀的手,就不要用来拿菜刀了。”
南迦撸着趴在她碗里也吃得津津有味的迦妃:“还早呢,我现在可是什么都学,以后到医院里各个科室轮转,哪里是按我的意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兴许哪个科室缺人我往哪儿填。”
林跃才不听她谦虚的鬼话:“你就说,你不想进外科?”
南迦:“……行叭,那还是想的。特别想。”
这天晚上到最后一个避孕套都没用着。
迦妃窝在南迦怀里、南迦窝在林跃怀里,闲适安宁地看完一部电影,便相拥着踏踏实实地睡了。
团聚的时间不再有限制,不再有离别的日子追在后面催促他们抓紧温存。
他们依旧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但也清晰地拥有来日方长。
—
提前一年毕业回来的骆征,没有接受任何公司的offer,选择自主创业,年前刚刚将公司筹备成形。
这是骆征和林跃当初在美国期间就有的合伙打算,如今林跃回归,也一心扑在上面。
林跃说,他去正式拜访南向东那天,南向东提出过,可以投资他一笔公司启动金。林跃将其称之为“嗟来之食”,眼睛不眨一下直接拒绝。
不过林跃未失偏颇地告诉南迦,南向东当时给他施压,并非真的希望他和她分手。
南向东看得出来,除非他们俩自己内部感情出问题,否则
任何外力都无法分开他们。这几年南向东也越看越喜欢林跃这个准女婿,但又不希望林跃轻轻松松就把南迦娶回家,于是闹出了前阵子那么一出。
南迦闻言反问林跃:“嘴长在我爸头上,他自认为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你难道就觉得我爸没错吗?”
她比林跃更了解南向东。兴许南向东所言非虚,可南向东绝对也抱有“假如她和林跃真的就此分手”的心理。
林跃冷笑:“你觉得我是傻到什么地步会被他忽悠?”
南迦:“你自己回顾,你刚刚的话是不是特别像跑去和我爸同一阵线?”
林跃:“我只是有一说一,以免成为在你和你爸爸之间乱嚼舌根的人。”
南迦:“你嚼一个舌根给我看个新鲜~”
林跃沉默两秒,离开电脑,捞过她的腰,覆过身去,和她的舌根搅在一起。
至于林跃搞定南向东的方式,简单粗暴得不像话——带上他的存折、公司股份所有权证明、清荣的房产证等等他目前的全部家当,撂南向东面前,向南向东提亲。
而在南向东开口前,林跃就强势又冷硬地说:“你同意,以后我们的婚礼会让你全程参与;你不同意,我就是尊重你‘南迦父亲’的身份,支会你一声,南迦我娶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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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后,林跃和骆征的公司基本步入正轨。创业之路无疑是艰难的,虽然这还只是开始,未来将如何尚未可知,但有个好的开端,仿佛预示着美好的未来,足以令人满怀期待。
这个满怀期待的新年,南迦和林跃则去清荣过。
郑耀便是当时章遇宁口中即将结婚的高中同学,结婚对象是章遇宁高中的同桌。郑耀早早就预订了林跃为其中一位伴郎,林跃当时在饭桌上也答应出席。不过后来郑耀婚礼的日子定在年后,林跃公司里的事还焦头烂额,差点以为会爽约。
转折发生在十二月三十一日那晚。
南迦在林跃公司里陪林跃加班,想再一起跨年。九点钟左右,林跃忽然盯着手机里新进
来的消息发愣。
南迦见他表情不对,以为出什么大事。
林跃回神,薅迦妃似的薅她的脑袋,说:“今年得到清荣过年了。”
南迦歪头注视他唇角的嫌弃,听他补充道:“瞿闻宣那个傻叉从西北滚回来了,一回来就给我找事。”
“噢。”南迦勾了勾脑袋,又摸摸下巴,非常讨打地说,“……我突然有点吃你和瞿闻宣的醋欸。”
林跃:“……”
无语的表情难以用语言形容。
南迦觉得他可能很想让她滚。
她笑趴在他怀里,打算用两个吻来道歉。
没等她行动,对面工位的骆征幽幽出声:“这里不是只有你们俩。”
南迦乖巧点头:“好的,骆征师兄。”
然后她该干嘛还是干嘛。只是把法式热吻缩水成蜻蜓点水的轻啄。
为了配合瞿闻宣,郑耀非常讲义气地将婚礼从年后提前到年二九。南迦如今在医院里有实习工作,年二九晚上才能前往清荣,便没跟着林跃出席婚礼。
林跃比她早一天,年二八就回清荣。
南迦打趣他:【婚前单身趴悠着点】
林跃:【查岗?】
很快他又发:【瞿闻宣和郑耀现在只穿裤衩,自证的照片没法拍给你】
南迦:【发个你只穿裤衩的图】
在南迦猜测他会无语吐槽还是严正声明他穿得整整齐齐时,林跃回复:【我没穿裤衩你都见过,穿裤衩有什么可看的】
南迦:【……你的流氓耍得越发炉火纯青。请注意你的高冷神仙人设】
林跃:【喝了点酒】
南迦:【酒说它不替你背锅】
字里行间南迦完全感受得到,林跃很高兴。与久别的好兄弟相聚,她也很为他开心。
年二九晚上,南迦登机前看到章遇宁少见地发了一条朋友圈,拍的是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没发任何文字,但作为知情人的南迦,猜到是蒙在鼓里的章遇宁被突然出
现的失踪人士瞿闻宣求婚成功了。南迦点了个赞,又给章遇宁留言:【恭喜~(调皮眨眼)】
十一点钟左右,飞机落地清荣机场,等托运的行李箱耽误半小时,十一点半南迦才在接机口被林跃接到。
今年的年比较迟,现在是二月,但清荣并没有比北京暖和太多。虽然当初只呆了三个多月,但清荣的冬天那钻人骨髓的湿冷,南迦至今难忘,不敢轻怠,裹得严严实实。
林跃开了林明理的车,和当年是同一辆,南迦坐上副驾时突然发笑,林跃问都不用问,就能猜到她肯定记起几年前他和林明理到酒店接她的场景。
“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惊喜得完全傻掉。”
“不知道你是惊喜,但确实看见你的傻。”林跃说。她当年坐在后座里的表情,他通过后视镜尽收眼底。
南迦啧声:“‘傻掉’和‘傻’是一回事嘛?注意你的措辞。”
林跃微勾唇。
南迦感叹:“我爸这辈子做得最值得我称颂的一件事,就是当年让我住进你家里。”
林跃说:“你不住进我家里,我也会慢慢喜欢上你。”
“我这么有魅力啊。”南迦要笑不笑,“还是说,在我住进你家之前,你已经对我有好感了?”
林跃自己也无从追溯,当年究竟是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可他就是确信,即便没有同住一个屋檐使得两人获得更多接触彼此和了解彼此的机会,仅仅通过在学校里和她当同桌,他的心也迟早会被她拢获。
她是个耀眼的女孩,满天星河都偏爱她,赋予她光芒,他没办法不看见她。
因为她,他相信世界上存在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两条星轨的交错,命中注定的相遇。
南迦单手抵着车窗玻璃,拄着下巴,嫣嫣然又笑:“那就不感谢我爸,感谢我自己。感谢我自己当年脑袋一热,凭着一股冲动孤身跑来清荣。”
略一顿挫:“然后,在清荣,遇见你。”
林跃侧眸,于她的轻声咬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