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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幕后第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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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天动地炸裂声响彻云霄, 仿佛山神震怒。

    然而姬朝安往山神庙方向一路行去,路上竟连半个人影也不曾遇到。山风低回, 虫鸣呜咽,仿佛除了在比头高的杂草灌木中跋涉的姬朝安外,天地间再没有旁人。

    姬朝安爬上一道横在泥土中的岩石,头顶突然传来炸雷般巨大震响,几乎同先前那一声毫无别样。

    他停下脚步看向远处,仍是林秀意与他分开的方向,再次腾起了冲天白光,映得周围亮如白昼,他手中一点照明石黯然失色。

    明泉宗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秘术,发动便就身死魂灭, 怎会还有第二次?

    姬朝安略微迟疑,放任不管,继续往山上赶去。

    再往前十余步,穿过杂草丛生的洼地时,突然气候一变,烈日高悬,哪怕头顶浓荫高悬也依然酷热难当, 姬朝安一身薄袄捂出了汗。

    然而不等他想好换不换衣服,就一步跨进冰天雪地之中,冻得打了个激灵。

    再前行数十丈,突然又于跨步之时,周遭天翻地覆地变化, 冰雪不复存在,夜色之中,爆裂白光再度冲破云霄, 悍然振动令脚下土地也微微打颤。

    姬朝安视若无睹,仍是一门心思往前冲。中途穿林越涧,又接连经历了几次变换:或景色四时不同、或昼夜交替,他甚至还在一片草地上顺手挖了几株早该灭绝的上古奇花。

    路过一条横贯山体的石道时,四周突然亮了起来,晌午时分的春阳正好、树木葱茏,树下生着星星点点的斑斓小野花。

    一个女子正停在石道中间,朝坐在树荫下吃干粮的青年人问路。

    那女子穿一身柔美的杏花粉色裙衫,裙摆绣着几株含苞待放、花枝修长的芙蕖。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生得清丽娇美,腰肢纤细,声若清溪潺潺、清澈明媚。

    姬朝安这次停住了脚步。

    那女子正是林秀意。

    盘腿坐在树下的青年容貌年轻稚嫩了许多,姬朝安却依然认得出来,正是“徐黄氏”的丈夫徐勇。

    如今也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望见美人时,惊得手里的烧饼都掉到了地上,憨傻模样,逗得

    林秀意抬起袖子,掩唇而笑。

    一时间阳光泛着潋滟,仿佛连林间轻风都带上了甜美味道。

    徐勇痴痴看着,尴尬陪笑,一咕噜爬了起来,结结巴巴说道:“大、大羊湖离我们村不远,仙长若不嫌弃,小的正要回家,不如让小的为您带路!”

    林秀意福了福,柔声细语道:“既然如此,便有劳这位大哥。”

    二人朝着姬朝安所在方向走来,宛若鬼魅般无形无质,与他交错而过,慢慢走远了。

    姬朝安再往前行,不过二十余步,晌午的天光骤然转暗,变作了晨曦微露、蛉虫鸣响的清晨。

    仍是年轻的徐勇,再次出现在姬朝安前方十余步位置,一身青色短褐,背着个蓝花包袱,走得极慢,边走边时不时回头张望,却对姬朝安视若无睹,而是望向身后更远之处。

    片刻之后,一名蓝衫男子气喘吁吁地自姬朝安身边穿过,追上了徐勇。

    赫然便是形貌没有任何改变的陶村村长、徐勇之父徐贵。

    徐勇在见到徐贵出现时,便立时加快了脚步。

    徐贵喝道:“站住!”

    徐勇仿佛慑于父亲威严般讪讪站住了不动,问道:“爹,您怎么来了?”

    徐贵走上前去,姬朝安也亦步亦趋跟上前观望。

    徐贵冷着脸,低声喝骂:“不成体统,你是成了家的人了,竟同小儿一般胡闹,说离家就离家!像什么话?”

    徐勇低下了头,等父亲骂完了,方才颤声道:“爹,儿子不孝,可……若不跟着她走,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徐贵大怒,扬手扇了他一耳光,厉声道:“你跟着她走又有何用?且不说她丝毫无意于你,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况且你还是成了亲的!黄莺儿与你青梅竹马,二郎,你怎么对得起她?”

    徐勇被抽得踉跄后退,身形摇晃了几下,捂着红肿起来的脸颊,哑声道:“少年时看她,如珠如宝;成婚后看她,不过死鱼白目。爹!儿子认识林姑娘前,不知世间有情爱,也不懂爹为何这么多年也不肯续弦。如今识得了林姑娘,才晓得心头牵挂一个人的滋味,

    原来比天下间最好的美酒还叫人沉醉。”

    徐贵气得两眼血红,反手又是一耳光,“蠢货!那是仙家弟子,你追着她去,连山门也进不了,本身又毫无修行资质,要在山外蹉跎几十年,徒劳送死不成?”

    徐勇斩钉截铁道:“那就死在山门外!”

    徐贵再度扬手,却瞪着徐勇两边红肿的脸颊与倔强目光,迟迟扇不下去。最终只无力垂下手,能被错认成徐勇弟弟一般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近似苍老的颓色,喃喃道:“好、好,我生的好儿子,那你就去死在外头别回来!”

    这次反倒是徐勇怔住。他见父亲作势要走,急忙急行几步,噗通跪下,抱住了徐贵的腿,凄声道:“爹!爹!您当真要看着儿子去死?”

    徐贵道:“自作孽,不可活。”

    徐勇哭道:“爹,举手之劳的事,为何对儿子见死不救?我真是你亲生的么?”

    徐贵气得不怒反笑,问道:“我一介凡夫俗子,如何就举手之劳,替你求得佳人芳心?二郎,你莫非睡糊涂了?”

    徐勇道:“爹,您才糊涂了,爹虽然做不到,可咱们有位对爹有求必应的山神啊!”

    姬朝安冷眼旁观至此,到底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总算是……图穷匕见。”

    徐贵脸色铁青。

    徐勇小心翼翼抬眼瞧他,哭着说道:“爹,儿子一辈子没求过爹什么事,如今也只这一个心愿,这一辈子也唯独只有这一个心愿!爹,您就求求山神,叫林姑娘顶了黄莺儿的位置吧!”

    徐贵一脚踢开了他,破口大骂道:“畜生!你这畜生!怎能生出这等坏心?一害就害了两个姑娘?我没你这种儿子!”

    徐勇任由父亲踢打怒骂,依然紧紧抱住父亲的腿,哭得涕泗横流,“爹,儿子不是人,可是儿子若是没了林姑娘,真真就活不下去了!求您救救儿子吧!爹,发发慈悲吧!”

    徐贵捶他后背,嘶哑哭道:“作孽啊……作孽啊……”

    姬朝安皱着眉,自这对丑态百出的父子身边走了过去。

    无论徐贵此刻如何地义正词严、怒骂痛斥,十年

    后的结局有目共睹,他当真作了孽,求山神将林秀意困住了。

    这便愈发令姬朝安觉得好奇,那山神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不计回报地对徐贵有求必应,竟连这样丧心病狂的孽也替他做了。

    亲娘能做的也无非如此了。

    那徐贵,难不成当真是山神的亲儿子?

    他察觉到掌中的时陈微微发热,摊开手时,才见葫芦通体泛紫,仅仅透出一丝绿意,灵力极少,反倒充盈满了时之力,已经自动停止了吸纳。

    山神庙近在咫尺,姬朝安靠着时陈里仅有的那点灵力,激活了绿色宝石的防御法阵后,加快步伐向山神庙走去。

    才见到松柏林中露出的一角灰瓦滴水檐,眼前又骤然黑了下去,旋即风声自后脑袭来,姬朝安反手抛出枚雷纹符,惨白雷光宛若一条狭长刀锋,乍然将空间撕裂,照出殷鹤山狰狞的脸来。

    他及时回手护住了面门,手臂上黑羽根根密布,被劈出道焦黑的痕迹。

    傅抱云在后头大喊道:“爹!”

    殷鹤山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甩了甩手,悉悉索索地抖落了几片烧焦的翎羽,咬着后槽牙般狞笑道:“被小菜鸡啄了一口罢了,想不到这小东西灵基都碎了还能折腾,索性砍掉手脚丢进坛子里。”

    姬朝安仍是被殷鹤山冲来的余波撞得连滚了几圈,全身骨头被拆散架了一般剧痛。他却在心中暗道了好几声侥幸。亏得殷鹤山想要活捉他,未曾拔垂云刀,否则一刀劈来,只怕那防护宝石也撑不住。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冷声说道:“阁下不妨亲自入瓮试试。”

    又一扬手,四道雷纹符分别冲向殷鹤山四肢。殷鹤山急忙后撤,用四片黑羽挡住来物,刹那间,半空轰然爆开四团刺目电光。

    姬朝安则在绣符离手的刹那,便转身朝山神庙拔足狂奔,顺带牵引着时陈里的时之力包围在身周。

    殷鹤山捡起地上的残骸,发现不过是最普通的粗布制护身符,已然烧得半焦。他狠狠扔到地上,羽翼在身后展开,疾驰向前,一面愕然问道:“这又是什么邪术?绣符竟还能当符箓用?云儿,你可曾学

    过?”

    傅抱云紧跟他身后,成排的树木被飞快抛在身后,他沉声说道:“符箓一道,重在修心,在腑内将诸般灵念观想成型,而后引入符箓中才能生效。是以这等修炼手段唯人族可用,灵族构造与人族殊为不同,学了也无用。然而绣符却不必观想,纯以灵气蕴于线中、形成术咒回路,兼容并蓄,不挑修炼者种族。只不过,此法易学难精,入门者众、精深者寡,尤其因其炼制技艺所限,以守护加成、结阵困杀为主,如这等用以直接攻击的雷符,闻所未闻!”

    他语速极快,却仍是令殷鹤山耐心尽失,尤其眼睁睁见到近在咫尺的小子竟突然又不见了身影,彻底失去踪迹。

    殷鹤山停在黑黝黝的丛林中,放开灵识,确认方圆数里之内都寻不到那小子存在的蛛丝马迹,愈发勃然大怒,反手抽了他一巴掌,“废话罗嗦一堆,借口找来找去,归根结底一句话:你不会、连个黄口小儿都不如。读这些年书,倒读成个傻的。你倒是说说,这山中一片晴一片雨、一片暴雪纷飞一片酷日当空是个什么意思?”

    傅抱云尝到口中血味,压下心中暗恨,说道:“如今看来,倒像是时间彻底乱了……究竟为何,可、可能山里埋着什么上古的奇阵,只是时间紧迫、无从调查……”

    殷鹤山又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抽得傅抱云身子不由自主转了两圈,重重撞在杂草间的槐树上,吐出口血来。

    殷鹤山怒道:“废物!你究竟学了些什么?还不快去找人?”

    傅抱云低头应了声是,低垂的眼眸中阴云密布,他想了想,自随身荷包里取出阵旗,要摆阵寻踪。

    姬朝安本是慌不择路,激发时之力以求遁入另一段时间中暂时隐藏,如同先前他领着林秀意逃离多次同样的手段。

    谁知一步跨出,眼前的山神庙倏然消失了踪迹。

    天色晴好,阳光普照下,姬朝安只见眼前景致动人,满山满谷开着桃花。

    风一吹来,花香卷着雪也似的花瓣纷纷扬扬,引路一般牵引着他的衣袍袖角。

    他缓慢调息,又服了两颗丹药,先前剧烈

    行动时迸开的伤口终于缓缓愈合。

    随后才顺应桃花风邀约一般,顺着风吹方向向桃花林深处走去。

    他见到灼灼花海中,有个裹兽皮、打赤足的少女站在桃花枝上,对着站在地面的青年樵夫天真烂漫地露齿而笑,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樵夫脸色泛红,恭恭敬敬地行礼回话,“在下徐偃,是桃山脚下桃村里的一个樵夫。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那少女微微歪头,沉思道:“我没有名字,有人叫我桃花娘,有人唤我桃花妖。”

    姬朝安再往前走,场景又变,桃林中突兀出现一间草庐。

    桃花娘同徐偃皆是一身大红喜服,在铺满桃花瓣的草地上夫妻对拜。

    三步之间,场景再变,却成了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徐偃靠在依然是少女模样的桃花娘身边,看她怀中的襁褓。

    随后是桃花娘牵着个三四岁的小男童,一身缟素地跪在坟前。

    随后又是那男童年岁渐长,十七八岁时,哭闹着执意下山。他一半是仙、一半是人,寿数远比普通人漫长,然而到底心性幼嫩,比不得桃花娘能忍耐山中孤清岁月。

    桃花娘追在后头,哭喊道:“瑰儿!瑰儿!”

    那清俊面容的少年身后背着包袱,笑嘻嘻招着手,朗声道:“娘,我去人间玩一玩就回家了!”

    那面容赫然便是徐贵。

    姬朝安顿住脚步,却被风卷着衣摆,又往前行去。

    峭壁顶上站着个俊美无俦的红袍武将,血红色的披风被风猎猎吹拂,宛若映红天际的烈焰。通身肃杀之气犹若化成实质,令方圆百里的活物都噤若寒蝉。

    峭壁下方,桃花娘渺小得宛若面对巨鹰的小乳鸽般,虔诚下拜,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不敢出声。

    姬朝安凝视峭壁的双眼却眯了起来。

    高槐在这里做什么?

    亦或该问:二十年后,高槐打算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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