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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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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没能杀了裘寥。

    我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明知道南洲小洞天的宗主裘仞就是我的父亲却不带我去认他,因为他和他儿子裘寥一样,就是个畜生。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月晞没有法器,还会御剑飞行,因为月姨娘不是人,是妖。

    我被下药了,下药的人是我的父亲。他逼我娶月姨娘,他要我和月姨娘的孩子。他要用修士的金丹来喂养孕中的月姨娘,等到天生金丹的孩子出世,他要生吃了他。

    我似乎只有一条路了。

    狂风骤雪中,君泽立在了金光流转的法阵前,他一次次尝试去切断夏秋秋与裘千金纠缠在一起的灵魂,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做到在不伤害夏秋秋的情况分开他们已经相容的灵魂。

    “师父!”他急声唤她。

    “夏秋!”他唤她的名字。

    被捆仙索缚住的月晞出声道:“师弟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你的亲生父母吗?在师弟眼中师父难道比亲生爹娘还重要吗?”

    月晞言语激烈:“师弟难道忘了就是夏秋虐待了你近十年?”

    君泽背对着月晞,不理。

    月晞继续道:“师弟的父母此刻被扔在深井里,如果一炷香内,师弟不能及时赶到,他们就会被淹死。”

    月晞厉声道:“师弟为了这个女人连爹娘也不要了吗!”

    君泽并不回头,他墨黑眸子里映着坚定的光,而后纵身跳进了金光流转的法阵中。

    既然叫不回她,他就去带她回来。

    “伤我爹娘者,死。”君泽说完这句,盘腿坐下,将灵魂交出,与裘千金与夏秋秋将要融合的灵魂一起纠缠。

    一方挂了锁的庭院,庭院中是一户挂了锁的主屋,主屋的门窗上贴了喜字。

    尽管是白日,但因为房间内挂了厚重红窗帘的缘故,房间里光线晦暗。身穿粗衣、满身是伤的裘千金盘腿坐在角落里,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脸颊滑落。

    月婵立在房中央,看着裘千金难受的模样不住地落泪。

    热血攻心,裘千金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月婵脸上的泪落得更凶了,因为担忧她走向他。

    “别过来!”裘千金厉声呵斥。翻涌的热血已经到了极限,就连玉白的脖颈上也渗出了血珠。

    月婵哭成了泪人,“姨娘愿意。千金。姨娘愿意。”

    “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月婵哽咽道:“可这是命。”

    裘千金厉声道:“我不信!我不信这就是我的命!总有一日,我要杀了裘仞,我要杀了裘寥,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啊!”

    裘千金逆转了灵流与热血相撞,他疼得要死了,可是他告诉自己,他不能死!

    月婵看着裘千金身上血流如注,心都要疼碎了,她快步走向他,抱住了他。月婵捧起裘千金的脸,哭着道:“千金,等孩子出世,你吃了他,为阿姐报仇,为我报仇,为露水坊三十六口报仇。”

    月婵带着满脸的泪吻上了裘千金。

    她身上是淡淡的香,她的身子很软、她一抱着他,他就不那么疼了。

    “千金,告诉月晞,让她去墟蜃仙山找她的父亲左淳曜。告诉她,永远不要让人知道她是妖。”

    “千金,姨娘唤你郎君,可好?”

    “郎君。”

    …

    巍巍大殿,裘仞高坐其上,身旁环绕着云鬓香衣的侍女。

    殿下黑衣侍卫谄媚道:“恭喜宗主喜得灵宝。”

    裘仞斜依着座椅,看着裘千金问:“听闻女人怀孕时,夫君多陪伴,生出的孩子会更健康,这些日子,你就待在别院里好好陪你的夫人。”

    裘千金垂着眼眸,从始至终并未抬头,他双膝跪地,俯首跪拜,道:“儿子自荐为父亲夺取灵丹……儿子自认比大哥更适合杀人。”

    “哦?”裘仞饶有兴致地坐起了身,“为何?”

    “以大哥的资质将来或许有机会渡劫成仙,可杀人过多,孽障缠身,如何成仙。儿子自认资质平平,将来在这一方天地有所作为已是三生有幸,儿子求父亲疼爱。”裘千金伏地跪着。

    裘仞低声笑了,道:“你这孩子倒是看得通透。想去就去吧。”裘仞掷下了一柄寒剑,道:“拿去用,用得好了,它就归你。”

    “谢父亲。”

    万劫不复如何!孽障缠身又如何!他裘千金不惧!

    这是他唯一的路!

    裘千金在南洲小洞天的藏书阁里不眠不休看了三天的书,然后就随着南洲小洞天的弟子一起出发了,今日他们围猎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小门派。

    弟子们皆穿夜行衣,黑布蒙面,唯有裘千金穿着锦衣,堂而皇之地站在人前。

    旁的人尚有退路,他没有。

    “公子,该动手了。”身旁的人提醒。

    裘千金从束袖上解下黑色的布条蒙了眼睛后,提剑上前,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没有恐惧,没有愧疚,只是——杀!

    当剑刃划破皮肉,发出扑簌声,他觉得兴奋。他脑子想的是下一次如何挥剑,可以更快让对方倒下。

    都倒下了,裘千金站在尸山血海里,鼻尖是浓重的血腥气,他身上沾了很多血,分不清是旁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安静站着,脑子是空的,脸上是笑的。

    “公子,都处理好了。”

    裘千金从虚空中拉回思绪,他解下了蒙眼的黑布条,他整张手血淋淋的,血沿着指缝往下流着。

    “脏。”他觉得脏。

    可只是一张清净符,他整个人就恢复干净了,手掌洁净的不染纤尘,他不禁怀疑刚才的事是否真的发生过。

    可晃神只是一瞬间的,因为从修士胸腔中挖出的金丹还带着血热,装着金丹的盒子淌着血,他再次施下一道洁净符。

    裘千金再次抬起了脸,他看得是月婵在的方向。可他抬起脸后,却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来人生的极俊,就是比他也是绰绰有余,一张似喜非喜的含情目,一张不怒自威的寒霜面。

    裘千金仔细想了,可却没想起他是谁?

    “我不杀你,快走吧。”即使被撞破杀人,他也不打算杀人灭口。

    君泽来时,夏秋秋正在杀人。

    他远远看着她,湿了眼眶,不止为夏秋秋,也为裘千金。

    他们三人的灵魂纠缠在一起,他也共享着裘千金的情感,也看到了裘千金所有的过去,他也同样恨极了裘寥、裘仞。

    夏秋秋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要想救她,必须先解开裘千金的心结。

    君泽使用隐身符消失在了裘千金的视线里。

    君泽消失一瞬,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裘千金的心头,他细细品味后,惊觉那居然是悲伤。

    为何看着他消失会觉得悲伤,就像是丢失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心中忽然空了一大块。

    他到底是谁?

    裘千金愣在原地很久,然后才捏了一个指诀回家。立在紧闭的朱门前,裘千金迟迟不敢迈步,那夜之后,他就不能再坦然面对月婵。

    他怕她唤他郎君,可是不唤他郎君,又该唤什么呢,她现在是他的妻子,还在为他孕育孩子,他的孩子。

    裘千金终于还是抬起了手,可门尚未推开,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轻唤。

    “裘千金。”君泽扮做了夏秋秋的模样,用着她的声音。

    裘千金回过了头,闯入眼帘的是一位明艳无双的女子,她的眼睛澄澈如湖,杏粉的薄唇上扬,她笑着道:“终于找到你了。”

    “夏秋?”多年不见,她变了模样,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他急忙将手中装着旁人金丹的木盒收进了怀中。

    君泽没看到他的动作般,满脸洋溢着找到人时的喜悦,他道:“我下山助人时,恰好路过雾城,露水坊的事我都听说了。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找你。终于找到你了。你还好吗?”

    积压已久的泪水忽然如海潮般上涌,裘千金红了眼眶,他看着她,摇摇头。

    “裘寥当街打人,还抢东西,他该打。你没有做错。”

    眼泪如雨滴般顺着裘千金的脸颊滚落,他再次摇摇头。

    “我传信给师父了,师父已经带着弟子们在路上了。等裘仞和裘寥死了,你随我回墟蜃吧。”

    裘千金垂下了眼眸,他泣不成声。

    “你为何来得这样迟……为何这样迟……阿娘死了……月姨娘也死了……大家都死了。”

    君泽心上疑惑,月婵分明就在裘千金身后的这扇门里,她分明没死。

    君泽的目光越过裘千金,看向他身后紧闭的朱门,道:“这里日子,你都住在这里吗?”

    “没。”裘千金抬起脸来,依旧是满脸悲伤,他道:“我没钱了,可是我好饿,我想求求这家人,看他们能不能施舍我一顿饭…”

    “那我们去吃饭。”君泽转身走了。

    裘千金盛满泪光的桃花眼中在君泽转身斜睨了一眼身后的朱门,然后就提腿跟上了君泽。

    走出不远,就出现了叫卖帷帽的摊贩,裘千金忙让夏秋买了一只给他。等到黑纱垂下,遮去了他的面容,他这才敢直起腰、抬起脸来走路。

    君泽道:“别担心,我来时看过了,这附近都没有南洲小洞天的弟子。”

    “嗯。”裘千金并没有因为君泽的这句话放松一丝,他依旧小心翼翼,噤若寒蝉。

    两人很快到达客栈,君泽要了两间相邻的客房,嘱咐店小二将饭菜端到房中后,就领着裘千金一起上楼了。

    君泽边走边道:“我赶了一天的路,身上乏得很,我先去睡了。你吃完,也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叫我。”

    “你不吃点吗?”裘千金问。

    “路上吃过了,不饿。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君泽说完,推开门进了房,然后关了房门。

    君泽的房门刚关上,裘千金就转身往楼下去了,他径直走向了柜面后的掌柜,道:“我有事出去一趟,饭菜也不要了,钱不用退。如果和我一起同行的仙子问起来,就说我马上就回来,想办法让她一定等着我。”

    “好叻。”掌柜因为得了好处的缘故,爽快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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