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喵
姜好早就竖着小耳朵听到了韩姝的自言自语，她假装睡得迷迷糊糊地走出来，朝着韩姝喵喵叫，算是完成了每日迎接仪式。
“小花生还是这么乖。”韩姝轻轻地挠了挠姜好下巴，“今天下午蓓蓓要过来玩儿呢，晚上你可以去她家玩儿古筝哦。”
听到这个消息，姜好玩儿电脑的挫败感一扫而光，她蹭蹭韩姝的手心，呼噜呼噜地开心极了，都忘了反驳自己并不喜欢玩儿古筝。
中午吃完鲜美的鲈鱼饭之后，韩姝如往常般关了房门午休。几只猫七歪八扭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姜好把电视声音调得非常低，韩姝是绝对不会发现她们又在偷看电视的，只是月底交电费的时候，她估计会疑惑为何电费变多了。
才看了三集动画片，门铃声就响了，蓓蓓充满活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姝姐姐，快来开门，我是蓓蓓！”
姜好立马按下遥控器，关了电视。她低头假装玩儿着枳实的尾巴，眼睛却瞄向韩姝房门。几秒种后，韩姝打着呵欠从房间走到门口，垫着脚看了看猫眼，确认是蓓蓓在外面才开了门。
蓓蓓穿着条红色的裙子，脖子上还戴了闪闪发亮的项链，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她拎着两大包东西，声音轻快：“我给你和猫猫们买了礼物！”
韩姝愣住，蓓蓓把东西塞她怀里：“好重哦，快帮我拿进去。”
“啊，蓓蓓……”韩姝回过神来，她撩起耳边的碎发，红了耳朵，抿唇轻声道，“谢谢你，你真的好好哦。”
“小姝姐姐，你干嘛每次都那么客气呀？”蓓蓓舔了舔嘴唇，“上次你做的杨枝甘露还有吗？”
“还有的，我去给你拿。”韩姝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呢，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去。
蓓蓓按住她：“我自己去拿，你快看看我给你们买的礼物。”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跑进厨房去了。
韩姝把礼物放到茶几上，几只假装睡觉的猫咪立马直起身子，跳到茶几上，扒拉着袋子喵喵叫。
踏雪吸吸鼻子，奶声奶气地说：“香香。”
“松果果。”挂印急不可耐地跳进袋子，只露出条黑尾巴高高翘起。
“应该是香水啦，这边儿的袋子才是我们的礼物。”皎月把挂印叼出来，放到边上，和枳实一起拆另外一个袋子。
香水吗？姜好想起福利院有个老师身上也总是香香的。小朋友们都很喜欢抱着那个老师玩儿，因为大家都很喜欢吃柚子，而老师就像一颗行走的大柚子。
姜好只闻过香水，还没见过香水呢。她好奇地凑过去，看韩姝打开袋子，一个系着蓝色丝带的礼品盒露了出来。
韩姝翘着唇角，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铺满了银色的拉菲草。
姜好没见过这种闪闪发亮的小玩意儿，伸出爪子勾了一把出来玩儿。她把拉菲草弄乱了，露出里面的卡片。
哇哦，原来礼物藏在下面。
姜好立即丢了拉菲草，探着脑袋去看卡片，她看不懂上面的字，只看到上面画着只丑丑的橘色小猫，双爪捧着颗红爱心蹲坐着——唔，大概是橘色小猫，不是橘色小猪吧？
姜好也拿不太准，毕竟这画得比较抽象。
“你的礼物在那边儿呢。”韩姝拂走姜好的脑袋，举起卡片一看，“噗嗤”笑出声来。
姜好看了眼旁边，几只猫咪正在撕扯着袋子，看来打开袋子还需要一些时间。姜好便继续在拉菲草里挖宝藏，挖出蝴蝶结一对，发带一根，猫猫形状的便利贴一包……最后是一个黑色的长条形盒子。
姜好凑近闻了闻，奇特的气息包裹住她，令她觉得自己像一只松鼠，正趴在阳光照射的松针叶上，守着自己的酸甜果子，安闲舒适。
好奇妙的感受……这应该就是香水吧？
姜好还想再凑近闻闻，韩姝却伸手拿走了盒子。姜好直起身子，双爪扒拉着韩姝的手腕，她觉得韩姝一定会喜欢这奇特的香水，但韩姝脸上的笑容却褪下去了。
“你怎么啦？”姜好绕着韩姝走来走去，喵喵叫着，尾巴滑过韩姝的手腕。韩姝突然站起来，朝着厨房走去。
姜好犹豫了一下，跳下茶几，跟着韩姝进了厨房。
厨房里，蓓蓓盘腿坐在地上，右手一块小饼干，左手一杯杨枝甘露，大口大口地喝着，她眯着眼睛发出一声喟叹：“好好喝呀。”
“蓓蓓，你怎么坐在地上？”韩姝把蓓蓓扶起来，擦去她嘴角的饼干屑，“去沙发上坐呀。”
“嘻嘻，我本来只是想吃一点点的，但是太好吃啦，我就干脆坐下来吃啦。”蓓蓓仰头笑眯眯地看着韩姝，“小姝姐姐，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韩姝点点头：“喜欢。”她欲言又止。
“那你最喜欢哪个礼物呀？”蓓蓓已经看到了韩姝手里的香水，嘴角一撇，“你喜欢香水呀。”
“我都很喜欢……但是……呃，蓓蓓，抱歉，这个香水我不能收……太贵重了，你还是个孩子，不该为我花那么多钱。”韩姝断断续续地说完，仿佛费了好大的力气，眉头紧皱，紧咬着下唇看着蓓蓓。
蓓蓓本来紧绷着一张脸，听韩姝这样说，反而喜笑颜开：“哈哈哈，我就说嘛，你不会喜欢妈妈准备的礼物哒。”
韩姝眨眨眼睛，低头看向手里的香水，表情有些呆愣愣的。
姜好看见韩姝这副呆样子，就绕着她的脚踝走来走去，喵喵叫着：“快收下快收下，香水很适合你哦。”
蓓蓓也抱住韩姝的腰，眉眼弯弯地说：“香水是妈妈送给你的，其他礼物是我准备的，还有卡片，那只猫猫也是我画的哦，和枳实长得像吧？”
“像，很像……”韩姝垂下睫毛，掩住眼底的酸涩，“你们对我真好，谢谢你们。”
“哎呀，小姝姐姐你干嘛总是这么客气？”蓓蓓跺脚，“难怪妈妈要说，韩姝这个妹妹哪里都好，就是太客气了。”
“客气不好吗？”韩姝低头笑着揉揉蓓蓓的脑袋，“老师不也教你们要讲礼貌吗？”
“讲礼貌和客气还、还是不一样的吧？”蓓蓓鼓着腮帮咕噜了几句，还是没有讲清楚两者的差异，一跺脚，“哎呀，反正就是，你这样客气，会让我觉得你不喜欢，也不想接受我的礼物。”
韩姝手忙脚乱地解释：“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真地很喜欢你们送我的礼物，我只是，我只是……”
一人一猫都仰头温柔地看着韩姝，清澈的眼眸倒映出韩姝脸色通红的窘迫模样。她们连呼吸都放轻了。
韩姝嘴唇微微张合，指甲扣着手心，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姜好贴着韩姝的脚踝蹲坐着，她能敏锐地感受到韩姝的几丝情绪。
她看着韩姝，突然觉得韩姝好似深海底下的海草，飘摇着纤弱的身体企图捕捉阳光，又害怕被光照亮自己的阴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呢？
姜好不明白，她只是觉得韩姝心底压抑着太多东西，看起来很脆弱，连体温都降低了不少。据说摩擦生热，于是姜好绕着韩姝的脚踝转圈，用自己软软的毛毛借给她一丝温暖，喵喵叫着韩姝的名字。
“小姝姐姐，你怎么了？”蓓蓓小脸苍白，她垫脚抱住韩姝，伸手轻抚着她的背，像妈妈哄自己那样，哄着韩姝，“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乖哦。”
韩姝回抱住蓓蓓，深吸了好几口气。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眶微红，她舔了舔微微开裂的嘴唇，轻声地说：“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不值得你们对我那么好，我很没用，做的视频总有人评论说是摆拍，说我做广告，说我不露脸一定是因为长得丑死了，我也不会说话，不敢和陌生人交流，又胆小又怂，像个阴沉的怪物……”
“怎么会呢？”蓓蓓被韩姝的模样吓到了，她急得快要哭出来，“小姝姐姐你长得漂亮，做的菜又那么好吃，你做的视频我和妈妈每期都会看，连敏姨都会跟着你的视频学做菜，你有好多好多粉丝，大家和我们，还有猫猫们，都好喜欢你……”
不知何时，枳实和几只猫咪也走进了厨房，几团毛茸茸紧紧地把韩姝围起来，她们都柔声喵喵叫着，唤着韩姝的名字，告诉韩姝：“你真的很好呀，我们都很喜欢你！”
就连皎月也坐在一旁，喵道：“你做的猫饭还算是最合我口味的。”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枳实脸颊贴着韩姝的小腿，软软地安慰她。
韩姝把头深深地垂下去，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涌出，顺着她的下巴，流进了蓓蓓的后脖颈。蓓蓓似乎被烫到了，身子微微颤抖了下。韩姝急忙直起身子，背过身去，伸手擦着脸。
“小姝姐姐。”蓓蓓从背后抱住韩姝，轻声地说，“你看猫猫们都围过来了呢，不管是人还是猫，大家都好喜欢你啊。”
“对、对不起……”韩姝吸了吸鼻子，肩膀颤动着，“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小姝姐姐，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蓓蓓皱着脸揉鼻子，“你不是麻烦呀，为什么哭也要道歉呀？每个人都会哭的，连爸爸也会哭的，呜呜呜，我也会哭……”
“而且我哭、哭起来……好、好丑哦。”蓓蓓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更大声了，小脸皱成一团。
韩姝转过身蹲下来，看到蓓蓓这副样子，一时哭笑不得。两个哭泣的人儿，面对面地看着，看谁都像是皱巴巴的大包子。她们互相擦着眼泪，看着双方的红眼眶，又傻傻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