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夏溪大声嚷嚷的话也让两人听得清楚,她们似乎也没料到江川会武,竟是一时都迟疑起来。她们动作慢,江川可不犹豫,她知自己一个现代姑娘是不可能清楚什么武功招式的,干脆吐出一口气,将身体交给本能反应。
那两人虽然动作慢下来,但手里的刀不慢,冲着江川的脸便划过来,江川微微偏头,轻松避开了刀锋,旋身一抬脚,正正踢中这人的手臂,江川腿上用力,一脚便将凶器踢飞出去。
她这干脆利落的身法,镇住了心思不正的两人,也炸得她自己头皮发麻。
万万没想到,穿越一遭,她不仅实现了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还体会了一把武林高手的感觉!这么优越的条件,为什么江二小姐要搞得一团糟?她要是原身,早早躺平夫郎孩子暖被窝,咸鱼生活欢乐多。
只是她这欢快激动的思绪还没转一圈,就被埋在肩窝的夏溪牵回来了。
他的精神清醒也不过就是片刻,不知是不是这会儿急速奔跑喝了风的缘故,夏溪呛咳得撕心裂肺,一瞬便将江川周遭的声音全部掩埋。江川猛地反应过来,再顾不上和两人纠缠,紧紧搂着夏溪,身法利落翻到空中,准确无误给了两人一人一脚,稳稳落地朝着湘村的方向跑去。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焦急,夏溪勉强从剧烈的咳嗽中冒出两句话:“没事…咳咳!我包里有…咳!有药!”
幸得江川耳力好,不然这句话还真是听不清楚,她缓下脚步:“别急别急!你醒了就喝点水,慢慢说。”
她方才躲避两人躲得狼狈,心里自然害怕;这时见那两人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心里害怕全无,一身坦然冷静全回来了。她毫不顾忌地蹲下身,让夏溪坐在自己腿上半靠着,一手将两人的行囊放在夏溪怀里,胡乱解着结。
方才从云中露出半张脸的月亮又隐到了云中,摸黑单手解不开结,也分不清这两个包袱谁是谁的,听着夏溪停不下来的咳嗽声,江川也有些焦躁,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摸过来,夏溪大概是想帮她解开行囊,不想一伸手却刚好碰到了江川的手。
两人俱是一愣。夏溪受惊地缩回手,捂着嘴将咳嗽闷在了掌心中。
江川后知后觉没止住手一抖,竟是肩窝、后颈连同手指一起热起来,被夏溪触碰过的地方,一时滚烫得发痒,若不是臂弯里还躺着一个人,江川都要伸手去挠了。
是了,夏溪还坐在她怀里的。
这下江川整个人都细密地颤抖起来了。这一路又背又抱,她一门心思惦记的都是救人性命,虽担心会有闲言碎语,但她行得端坐得正,坦坦荡荡。为何这时突然扭捏了?
她不敢说话,生怕这脾气暴躁的小公子给她劈头盖脸一顿骂,她虽是好心,却不知为何有点心虚,这时若被骂,是万万不敢回嘴的。
但夏溪似乎也精神不好,他勉强止住了咳嗽,轻声道:“我来找吧。”
有人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再好不过,江川忙不迭地点点头,又想起这黑灯瞎火的夏溪看不见,赶紧回道:“嗯嗯,你找你找。”
寂静的黑夜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江川蹲在地上,自觉眼睛往下看不好,只能仰起来看天,那月躲在云中,余了一点光晕,泛黄泛白隐隐绰绰。江川瞪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看不清的月亮上,却仍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夏溪翻找东西时抬起放下的手臂,轻轻触碰着她。
他们离得太近了,夏溪哪怕是不动也几乎是整个人窝在她怀里靠在她身上的,他轻轻动作一下,怀中有人的感觉便更不容忽视。靠在她肩上的头,头发摩挲着她的脸,细细绒绒,明明是轻微的动作,江川却觉痒得难受。她避不开,只能再将头仰得更高,睁大的双眼却聚不了焦。
什么事都没有做,江川却备受煎熬,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夏溪道:“好了。”
这两个字简直像大赦令,江川如释重负地将行囊挂在手臂上,抱着夏溪站起身,才走两步又停下来,结结巴巴道:“夏溪弟弟,我…我仍然背着你行不行?”
江川一万个不愿意说这句话,夏溪不知是病糊涂了还是方才的事惊吓到了他,一直没有提起江川占他便宜的事。虽是万不得已,毕竟身体接触了,按照江川知道的夏溪的性子,他那张利嘴能把江川骂得怀疑人生。可是继续这样抱着,江川不知为何总觉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浑身僵硬,只能硬着头皮问问夏溪的意见。
得理不饶人,有理更不饶人的夏溪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江姐姐决定就好。”
江川战战兢兢把人重新背回背上,怀里没了重量,虽仍然肢体接触,但许是看不见人了,江川一下觉得神清目明,思绪也跳脱起来,她往后看了看:“那两个女人没追上来了吧?”
夏溪自带的药不知是什么灵丹妙药,吞下去没片刻他沙哑的嗓音便清亮了不少,他仍是没精打采地趴在江川背上,但意识清醒了些:“这种人欺软怕硬,自知自己打不过,当然不会再来自取其辱了。”
“渣!”江川摇头晃脑:“这种人真是太烂了,我听她们说话就觉得恶心。”
夏溪似乎心情颇好,点点头:“比起她们,你算好人了。”
就知道他一骂会骂三!
江川没忍住翻翻眼:“我肯定不会做强迫人的事!”
夏溪也很赞同:“对,你什么身份地位,还用得着强迫别人?”
意识到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肯定是自己输,江川赶紧摇摇头:“不过夏溪弟弟,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以为你会很害怕,毕竟……”
江川话没说完,但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毕竟江川也不是什么好人,若今天在的是原身,最后会发生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夏溪却是轻轻一笑:“嗯,没事的。我袖子里有把匕首,谁敢动我,我让她今生不能人道。”
夏溪说得轻描淡写,江川听得背脊发凉。她就知道!夏小公子果然是个狠人!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下定决心要更谨慎说话,万一夏溪一个不高兴抹她脖子了怎么办?
像是感觉到了江川的紧张,夏溪嗓音柔和带了点安抚:“江姐姐放心,我不会动你性命,我还等着你来娶我,不想守寡。”
这话说得轻柔却像是催命符,江川吓得顾不上夏溪是个病人和他手里的匕首了,连连道:“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姐弟相称!姐弟相称!我只娶我自幼定亲的未婚夫郎!”
夏溪笑得意味深长:“你只娶他?那可是个病秧子,他可满足不了你。你不是喜欢花样多会玩的吗?”
这话听得江川汗毛直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我说过这话?夏溪弟弟!那是我以前不知事!这什么混账话,你赶紧忘了!”
夏溪大概没了力气,更软地趴在她肩上,呼吸灼热声音轻缓:“我可忘不了这话。”
他的声音太轻太慢,听起来别有它意,惊得江川颈后的温度都失了三分。
江川缩着脖子,义正词严:“不行!你必须忘了!这些话是能对未出阁的小公子讲的?混账!你听见这话的时候怎么没打我两拳!”
江川的反应出乎夏溪的预料,他默了片刻,低低笑了两声:“是啊,我怎么没打你两拳?”
江川觉得夏溪的情绪不好,正要说什么,又听夏溪道:“大概是太难受,忘记了。”
一时江川再也接不下话。就算夏溪今年十九岁,也不过还是个初懂事的少年,哪怕他是被骗,到底一腔真情投在了江川身上。江川玩弄他的感情,又给不了他希望,最后还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堵他的后路,真的太不是人了!
两人没再说什么,夏溪呼吸平稳让江川以为他又睡着了,她后侧头望了望,却见夏溪睁大眼不是望着哪里。
江川心里又酸又涩,咬咬唇:“夏溪弟弟,到了榕城,你看好了身体就回北业吧。我这么烂的人,真的不值得你惦记,你忘了我,寻个对你好的人吧。你家世好,人长得漂亮,我这种歪脖子树给你吊都嫌丑,你别想着我了。”
夏溪听她自毁地贬低自己,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对,你这种歪脖子树真的不该长在地上。可惜好听话说再多也没用,我这辈子还认准你这棵歪树了。”
江川觉得匪夷所思:“我又不能娶你!你自己也觉得我配不上你!你为什么还非要认准我呢?”
夏溪唔了一声,笑道:“大概是想看你这种又怂又渣的女人跪下来求我嫁给你吧,那场面一定让人非常愉悦。”
江川单知道夏溪嘴利索,没想到人居然也这么恶趣味。果然是江二小姐作恶太多,把人家好端端一个贵家公子折磨得精神失常了,不过这场戏江川不打算陪着他演:“那要让你失望了,我非我夫郎不娶。所以我是绝不可能跪下来求你的!”
夏溪笑着点点头:“那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