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怎的又在下雨”好像察觉到一丝两人之间似有一种别样的氛围，云音书忙把伞接过来，故意转移话题。
楼归雁轻笑：“……是啊，这几日的雨是多了。”
绿头鹦鹉站在云音书肩膀上，观察着紫阙山的环境，歪着脑袋绿豆眼珠子一转一转的，有些迷惑，怎么有点熟悉。
它突然往山下飞去，云音书没有阻拦。
“它是……”云音书想问问关于绿头鹦鹉的身份，却被楼归雁打断。
“不要多问，也莫要多说，待它自己想起来。”
此时的雨下的并不大，粉末似的雨雾蒙蒙，两人撑着伞往山下走去，一路无言。
到了半山腰，有一阵鹤唳从半空传来，楼归雁慢下了脚步，云音书还是没忍住关心：“你怎么样了？”
其实这几日她察觉到了，仙骨成型那晚苍穹深处那道森然的窥视，以及刚刚鹦鹉重生时的九天之上的雷鸣，还有随之而来的威压，那一刻，她都有感受到。
可是这些危险很快就消失。
楼归雁脚步一顿，握住伞柄的手攥紧，骨节分明之上露出不正常的苍白，他松了松手，回首直勾勾的看向她，笑的暧昧：“音音，这是在担心我？”
可是在看到云音书那双似乎含着秋水的眸子，明媚干净，他不等云音书反应，他便继续往下走，边走边漫不经心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淋了几场雨。”
鹤鸣声似乎更近了。
面对他并不怎么高明的掩饰，云音书并未拆穿，快步走到他身侧：“既然如此，我给你……“
楼归雁眼睛锃的一亮
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中，云音书歪了歪头，狡黠一笑：”……熬碗姜茶驱驱寒？”
“……”白高兴了，楼归雁紧紧握住伞柄，脸色忽白忽黑，看着她憋了半晌，“……不用了。”
云音书突然靠近他，无辜的眨了眨眼，怎么了呀？
“……”楼归雁立刻推开她快步往前走。
“噗嗤”云音书望着他慌乱的背影笑出了声，别以为她没看见他耳朵红透了。
听见她的笑声，楼归雁的步子更快了，不过走着走着他就反应了过来，他这又被她耍了，他直接停在了原地，难以相信，他什么时候这么蠢了？
“山主。”在半空盘旋了好一会的白鹤，好不容易见楼归雁停了下来，还以为是发现了它，它急忙落下去，还想把脑袋蹭到伞里面去，就被楼归雁黑着脸，揪着它的脖子推到了一旁，语气冷冽：“干什么？”
呵，他的伞是你一只鹤能蹭的？
这时云音书走了过来，帮委屈巴巴的仙鹤挡住雨，笑意盈盈：“山主大人，仙鹤那么可爱，你怎么能……推它呢？”
楼归雁：“……”
“山主，这是不是女主人？”蹭到伞的仙鹤，没忍住频频看向云音书，不但帮它挡雨，现在还说它可爱，真的是又漂亮又温柔，和主人配的很。
云音书情不自禁撸了一把仙鹤，心想还挺软：“小仙鹤，可不能乱说，要是破坏了你家山主的名声，他可是会生气的。”
“不会”
云音书疑惑，他刚刚说什么？
见云音书对一只刚刚见面的鹤都比对他好，楼归雁没忍住，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她的眼睛：“我说我不会生气。”
是破罐子破摔也好，是勇气可嘉也罢，反正他说完后，瞬间觉得轻松了很多，这是他喜欢了多年的女孩，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说什么追女孩子不能太直白，得细水长流，陪在她身边让她慢慢明白，楼归雁深觉得，都是废话，要是不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陪着陪着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难道想让他成为音音生命中的痴情男二？呵！他只能是男主！
云音书脸色一僵，也没想到楼归雁会说的这样明显，对上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心神慌乱，她立刻偏头错开：“小仙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和山主说，我先去下面等着。”
话音未落，云音书就脚步慌乱的往山下飞速走去，刚刚她还在嘲笑楼归雁的落荒而逃，结果马上就轮到她了，她不得不承认，楼归雁那张脸，再加上那副满眼都是你的眼神，她承受不住。
她莫非是个隐藏的颜控？
走到山脚下，平复了许久，到了最后，她可算把自己说服，她就是颜控，都怪楼归雁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书书~”绿头鹦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声音清脆婉转悠扬，云音书一抬头，它拖着串金黄的藤蔓，奋力的扑腾着朝她而来。
看见那株藤蔓，云音书瞬间没心思胡乱想了，这，这是真正的通天藤，后世中那些被叫做通天的藤，就是人们懒得取名。
但凡是个成精的藤蔓十株有九株叫通天藤，有毒的叫通天毒藤，没毒的叫通天灵藤，要是修为不同，只需要在前面加上它们的品级便可。
而被鹦鹉薅回来的却是真正的上古通天藤，所有藤蔓的祖宗，这还是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从一本古籍上所看。
眼见着绿头鹦鹉就要冲过来，云音书立刻抬手：“停，你从哪里薅……摘的？”
看这样子是把人家的手给拽去了一半，现在虽然知道了它的本体是凤凰，可是她问了，它自己根本不记得它醒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所以到现在它还是以为自己是个绿头鹦鹉，所以它是怎么办到的？
“嘭。”绿头鹦鹉把抓着的半截藤蔓往地上一扔，开始了告状，它指着它飞过来的地方：“我从那边飞，它突然把我拽了下去，还想吞了我。”
说着，它跳到通天藤上愤愤蹦跶着，让你拽我！让你拽我！
“……那你……”云音书想问问它有没有事，到嘴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嘴边，瞥见地上被踩扁的半截通天藤，她应该问的是通天藤还活不活着。
绿头鹦鹉得意洋洋大笑：“我果然是最厉害的鹦鹉，这根丑藤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云音书：“……”她究竟如何告诉它，普通鹦鹉不可能断了气还能活过来，也不能把通天藤踩扁。
“咦，不下雨了，书书你怎么还打着伞？”这时在通天藤上踩的欢快的绿头鹦鹉突然道。
云音书这才发现，天晴了，她收起伞，太阳刚从厚重的云层下露面，东方的云朵立刻染上了红色，显现出一道新鲜美丽的彩虹。
云音书抬头望去，后面传来声轻咳，扭头看去，楼归雁踏着细碎的金光从青翠欲滴间走出。
夏树苍翠，日光和煦，美人如画。
云音书默默的转身，哈，颜控是病，得治！
楼归雁眉毛轻挑，看来音音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今天是个好日子，蠢鸟似乎都顺眼了多了呢。
“给。”
楼归雁突然递过来一个水滴状的额饰，云音书没接：“什么？”
“你忘了？徐家说要给一个交代，这就是他们送来的。”楼归雁把坠子拿到阳光下，水蓝色的玉坠，熠熠生辉光彩动人，似有灵光流动，“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
“？”不就是换了个形状的芥子空间吗？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楼归雁继续道，“世人只知芥子可纳须弥，却不见须弥亦可自成一界。”
明白了，这是个能存活物的空间。
被惊的不知道说什么，云音书最后干巴巴的问了句：“徐家那么大手笔？”
存放活物的芥子空间，哪一个不会被当成无价之宝对待，有传言昭玄门有一个可存活物的戒指。
可是刚传出来就被辟谣，存放活物的空间已经万年不现，所以徐家怎么可能会拿出来，还那么巧，是个女子的饰物。
看出了她的困惑，楼归雁笑着解释：“这非是自成一界，里面空间也不大，不过却是能存放活物。”
云音书还是不太信，怀疑的看着他，眼神闪烁，肯定没说实话。
楼归雁最后只好放弃：“好吧，其实是徐家送来了一块空间石，正好我对炼器略知一二。”
这怕不是略通一二，这都能成神了，存放活物的空间，传言只有上古众神能够炼制，除了空间石，其余需要的材料更是镜中花，水中月，不但找不到，也是触不可及。
“所以，你……”云音书艰难的开口，”你究竟活了多久了？”
刚说完，云音书就发现楼归雁脸色刷的黑成锅贴，她额角一跳，完了，踩到人家的痛处了，这活的肯定有够久。
“没活多久！”楼归雁这点倒是没说假话，可是云音书却认定了他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不死，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好歹是以一副合作者的姿态去看他，现在倒好，成祖宗了，恭敬中带着尊重。
“……”
没有崇拜的目光就算了，她思路怎么就这般清奇？！
竟然能联想到他的年龄。
“好了，不要生气了。”云音书怎么能没发现楼归雁身上浓浓的怨气，连忙安慰：“我在开玩笑，你长的这么好看，怎么会老呢。”
楼归雁的脸色又黑了一层，你还不如不说呢，还有这哄蠢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把他当成什么了，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话就不生气。
“谢谢，我很喜欢。”云音书把手伸到他面前，明媚的笑容看的楼归雁呼吸一滞，她的一句话，原来真的能让他放下一切。
楼归雁把自己亲手做的额饰放在她的手心，在云音书的目光中，呐呐的说了一句：“那你必须天天戴着。”
云音书：“……”
这人平日里慵懒随性，见谁都面带三分笑，气息内敛修为高深，让人望而却步，忍不住心想，这肯定是个大佬。
事实却也如此，可今天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是太犯规了。
“书书，他是哪个？”，绿头鹦鹉不认识楼归雁，但却莫名的熟悉，它想问问这是谁，可是云音书一直和楼归雁说话，都不理它。
“他？你猜？”云音书突然来了恶趣味：“猜对了有奖励。”
绿头鹦鹉见怪不怪的瞅了她一眼，往常这个时候，她就是想耍它，猜对了也没奖励。
还不如等她最后揭露答案，所以它默默的蹲一旁去筛选脑子里的记忆，究竟什么时候见过他呢？
在她没发现的地方，楼归雁缓缓勾起了嘴角，现在的音音变了不少，仙骨的成型让她彻底不被剧情影响。
以前哪怕他告诉她，他能护住她，但她却一直紧绷着，到了现在，才对他显露她的真实性情。
不过，原来她喜欢会撒娇的？……那白鹤说的，其实，大概，可能，也许，不是不能试一试。
云音书把水滴额饰戴好，楼归雁瞬间心满意足，真漂亮，要不然找个时间多炼点法器。
之后音音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出自他手，迟早会爱上他，这才叫潜移默化，细水长流。
“……对了，焱族那边怎么样了。”云音书见他笑的莫名……灿烂，急忙转移话题。
提到焱族，楼归雁有霎那间的沉默：“音音，历史的大轨迹不能改动。”
就算是曲岩，现在就算知道了他徒弟的品性，还是将他护下，所以还是会回到既定的轨迹上。
云音书拨弄手环的手一怔，长长的睫毛轻颤，她垂下头看着那抹绿叶，有些不甘心：“可是我们回来了。”
对于焱族的结局，其实从壁画上就能窥视一二，但现在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就在她眼前。
她如何做到无动于衷？
“我曾听过蝴蝶效应。”楼归雁即便不忍心在她面前暴露他的冷酷无情，但她必须明白一点，有些事情改不了：“轮回未破，死与生不过是一场轮回。”
云音书没抬头，依旧拨弄着手环，叶子被她卷成一个圈：“……我明白了。”
说到生与死的楼归雁眼神满是淡漠，全身的气质也变了，要是她看去，就会发现，那是神睥睨万物般的高高在上，凛若冰霜。
但他这副模样，也只是一瞬间，马上又恢复了眉眼含情的的样子：“音音，陪我去山下的城市转转？”
“紫阙山外久黎城，城似天阙月似勾。”楼归雁挥手拨开结界，从此处往远处望去，群山列队，嶂叠峦蹭，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
这些起伏的山巅之中，建起座座亭阁楼榭，随着山势起伏，或隐或藏，葱葱郁郁间，连成了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