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手可摘星辰

    他们沿着一条轧痕向沙漠深处走，最后停在一处凸起的丘棱。

    仰头眺望，天地沉默，星空辽阔，繁星点点，漫天微光。

    夏吟风轻声开口：“今天请你看星星”，停了停，补充说：“谢谢你之前的帮忙”

    她抬起头，细眉婉转，笑眼盈盈，月光陪衬清雅，星光点缀精致，许暂安静地望着她，眼神中涌动淡淡的静谧的温柔。

    他说：“那我请你看月亮，谢谢你请我看星星”

    夏吟风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在打趣他，就你会说。

    那眼神在许暂看来极致清雅动人。

    她转回头，继续凝望星空，她在寻找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星宿，北极星、北斗七星，她还看到了猎户座的三星，那么猎户座旁边应该就是天兔座……

    她满心欢喜的抬头望着，却不敢声张，平静如常，内心在嘲笑自己，二十六岁了，已经是个从女孩过渡到女人的年龄了，此刻竟然在做着十几年前才有资格做的事情，为十几年前才会欣喜的事情欣喜。

    过了许久，她不再高仰着头，平视沙漠，离许暂近一些，对他说：“还要谢谢你，今天能陪我来这儿，很多次夜晚路过，一直没有机会停下来看”

    这个工作环境看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实际上空虚孤独各自成军，愿意带着团队来沙漠里拍照片拍视频做宣传的人很多，愿意和一位朋友在寂静空辽的夜晚，安安静静看看这里的星空的人，却难找到让人不愿开口。

    “夏吟风”

    她转过头看他：“嗯？”

    “刚刚站在下面看你拍那场戏，我心疼了，我宁愿转身离开不再看你，对自己强调那是你的工作，也不愿意去面对你的处境，即使我经历过也见过无数残酷艰难的场面，可是当我目光中是你，我发现我没办法理智也没办法客观，我心疼了”

    明明是她心疼他，反倒先听他说心疼。

    他今天这段话像极了每次回家父母对她讲的话：我不管你们这个行业都是怎样的，可是我女儿受苦受累我就是心疼。

    难以想象娱乐圈游刃有余炙手可热的许暂也会对她这样讲。

    也没想到，他继续说：“我心疼了，这几年，在你需要人体谅，需要人照顾，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我都没能在你身边”

    原来他的心疼比父母的心疼还多了一分自责和遗憾。

    “很抱歉，我回来晚了”，这是他第二次讲这句话，上一次是几天前在她家门口，上一次听到时这句话的含义她懂，这一次她不懂。

    他今天没有胡言乱语的玩笑，没有让她无法招架的挑衅，没有一身的拽里拽气和散漫不羁，今天的许暂安分平和，声声温柔，句句真切。

    “如果我们早些相爱，就可以对彼此诉说那些从来不会与人提及的痛苦和失望，就可以有人懂除了演戏之外对这个行业虚与委蛇的厌恶，就可以在无数热闹却孤单的场合里做彼此的支撑，就可以在拥挤忙碌吵闹的工作之外享受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平凡生活，夏吟风，不要再无视我，不要再逃避我，不要再折磨我，请你，爱我吧”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演戏之外与人讲过如此真挚冗长的一段话。

    却还有更多留在心底的话，没有讲：夏吟风，这些年，因为你，我给爱这个字下了无数定义，见不到你时，爱是想念，见到你时，爱是占有，刚刚站在你拍戏的篷外，我突然明白，爱是什么不重要，爱应该是什么才重要，它应该是偏爱是维护是陪伴，而我连这些都没有做到，就没资格拿着过去几年的情感自我感动，爱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我从来都没有做过。

    所以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不要再互相折磨，我们在一起，做彼此的依赖，做彼此的慰藉，共同分享生活这杯苦咖啡中的糖，争执、分歧也是甜蜜的一部分，优点和缺点都是我爱的那个人的独特。

    好的爱情可以将人从平凡生活的细碎烦恼中营救。

    而我眼中好的爱情，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