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忆
叶鸢想张口说话，但是始终说不出来。
吓得瞳孔收缩，她不知道容水颜想干什么。
看到这里楚奕安也明白了，原来当初容水颜并不是意外落水了。
玉儿怎会如此狠心。
容水颜看向老王爷，目光有些暗淡，
“那女子和麻雀都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
老王爷又是一惊。
在场的人，除了老王爷，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容水颜又缓缓开口，
“不知王爷可有时间，听我讲个故事。”
“你且说。”
她一步一步走到众人都可以看到的地方，众人目光也追随着她。
好像在回忆，又似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她缓缓开口，一步一回忆。
“有一个小女孩，从小母亲就离开了她，在府上生活着，无人在意。小女孩不明白，为什么府中的人都不喜欢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喜欢她。”
“府外的人都说，她有着尊贵的身份，说她是大小姐。”
“可是她哪里是尊贵的人啊，从小住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每天吃饭吃不饱，有一天晚上，实在是饿了，她偷偷的溜进后厨里，看到还有晚餐剩下的饭，是一个肉包子。”
“她囫囵吞完，生怕被别人发现，否则要被关到柴房里的，那里又冷，还有吱吱作响的老鼠。可是，还是被巡夜的人发现了，狠狠的拿竹条抽她的手。”
也不知为何，这些记忆突然涌了出来，是容水颜的记忆，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
“小女孩整日里脏兮兮的，不会梳头发，也没人给她梳发，被府中人嘲笑。小女孩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他们从来都不理她，兄弟姐妹们都穿着好看的衣服，洋溢着笑容，身边永远热热闹闹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只能偷偷的看他们，一脸羡慕。”
“很久不见的父亲，那天来看她，她不敢抬头，害怕极了。父亲斥责她，说她什么都不会，废物一个。可是从来没人教她，她怎么能学会什么。”
不知何时，容水颜感觉脸上凉凉的，是一滴泪。
借着光看，晶莹剔透。
“也不是没有开心的时候，刚开始的时候，祖父祖母也会来看她，那一天来临，她会有新衣服，还可以被打扮的漂漂亮亮。可是，每次见到祖父祖母，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应，目光呆滞，偷偷藏起双手。祖父祖母叹着气离开，渐渐地，祖父祖母也不再来了。”
容巡华一脸复杂，闪过愧疚，人心也是肉长的。
“充斥小女孩身边的声音都是说她是废物，从她懂事以来。她开始的时候，会红着眼反抗，可是会遭受毒打，她不敢再反驳了。”
“小女孩渐渐长大，身边又有了另外一个女孩，两人相依为命，另外一个女孩唤她小姐，虽然年纪比她小，却始终尽力保护她。”
提到阿绿，容水颜感到一丝温暖，笑着描述。
“那一日，传来消息，她与一位王爷有娃娃亲，是母亲在世时为她定下的。那位王爷，她是见过的，他经常会来府上，和她的妹妹见面。”
“妹妹知道后，又哭又闹，女孩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
容水颜从来就没做错什么，她又继续开口，
“女孩自从知道这件事后，经常晚上一个人跑到院中，和月亮说话，不知道成亲以后，离开这里的生活会不会好一些呢。那位王爷会怎么对待她？”
“果然，那位王爷不喜欢她，大婚之日铁青着脸，将她安排到府中后院，一个很阴冷的院子。女孩没有任何抱怨，想着就这样也不错。”
“又过了些时日，她到一条河那里，有一只麻雀掉水里了，她很着急，想救麻雀，被人推下了水。”
“女孩只是想简简单单活着，可终究是被人容不下。”
故事结束。
容水颜，你想告诉众人的，这些年你的委屈，你的遭遇，我全部替你说出来了。
她睁开眼睛，眼睛已恢复清明。
老王爷听完，一脸震惊和痛恨，手指发抖，站起来指向容巡华，
“楚嫣当年不顾众人反对，与一无所有的你在一起，后来才有了你容家的富贵。这些年，你竟是如此对待她唯一的女儿的么？”
“你对得起死去的楚嫣么？”
容水颜也缓缓走向容家人，一脸自嘲，
“一个是我的亲生父亲，却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不管不顾。”
“容巡华，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你，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她不想称呼她为父亲，他不配为人父。
容巡华也缓缓起身，与她四目相对，半晌说不出话。
“还有你，我的好二娘，就那么容不下我么？”
叶鸢的一切作为都被揭露出来，看着众人都盯着她，面对容水颜的质问，她一下子跌坐在座位上。
“容水玉，我告诉你，你与楚奕安的事情，从来与我无关。从小，你被娇生惯养着，什么都可以得到，所以，你觉得是我抢走了他？那是我母亲定下的亲事。”
“不管她活着还是死去，她都是容府的女主人，容府的正妻。”
容水玉还没从刚才缓过来，看着气势逼人的容水颜，不敢再多言一句。
楚奕安看着这样的容水颜，看着她缓慢又平静的讲述，只觉内心纠着，原来她是这样长大的吗，他知道她在容府过的不好，但也没想到，竟是这般不好。
那他是不是也亲手打碎了她的期盼，让她更加痛苦。
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为什么不去多了解一下她。
因为这个娃娃亲，他也厌恶过她，可是如今回归神来，她也是无辜的。
她也没有任何选择，他还可以和父亲抗争，容水玉也可以去父母身边哭诉，去发泄。
而她，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在容府时，承受众人的欺负，在王府里，承受着他的不尊重和无视。那时侯，她该有多失望，对这一切。
数不清的悔恨涌上心头，他麻木的伸出手，突然觉得，他连安慰她的资格都没有。
容水颜就这样，一个人站在中间，破碎又坚强，柔和又清冷。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脆弱的容水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