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伍媛照常回到家里。
今晚的月色比平常都要亮一些, 洒在街道上，比老旧闪烁的路灯更加好用。
伍媛手里拎着一小袋零食，在超市里买的, 都是伍傲喜欢吃的。
伍家很少有零食这种东西, 但是自制的零嘴，麻花、蒸制的糕点，陈静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做一点放在家里, 以防万一。
只是家花有时候就是没有野花香。
伍媛一般都很克制, 毕竟在学校吃够了才回家。
龙傲天同学光荣的背锅。
不止一次伍媛在幼儿园门口，逮到自家小弟满脸羞涩又毫不客气的接过各路女同学送来的糖。
果然从小就有主角气质。
伍媛掂一下手里分量充足的糖果, 隔着好几层塑料包装都能闻到甜丝丝的味道。
第一名是伍媛, 这件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按照周振勇的说法，学校给顾甚之的奖状都写好了, 临时换了人。
一万元的奖金, 本来可以今晚拿到。
因为伍媛这匹黑马，硬生生要等到下周一的升旗仪式。
毕竟连主持词和选手都换了, 不准备一下说不过去。
学校良心的表示以后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年级主任亲自拉着伍媛在办公室谈了半个小时的心。
学校表示都清楚伍媛家的具体情况，根据学生的需求, 提前对奖金的发放做了调整。
以至于伍媛还没来得及多说话，年级主任已经把准备好的大红包塞进了伍媛手里。
“你这次，不仅仅是证明了自己。”年级主任笑得比旁边的盆栽还要灿烂, “更是证明了学校的教学水平。”
五校联考，其实一中蹭了以前的红利，才勉强排到第五名获得这个资格。
老师们压宝在顾甚之身上，没错。
现在突然在土堆里找到一块金子，还是克数足量, 纯度极高的那种。
意外之喜溢于言表。
伍媛当然心安理得的收到厚厚的红包。
她摸了摸贴近胸口的衣服。
该怎么回家解释。
得好好想想。
伍家的“
小独栋”依旧冷清，平日里，伍家不可能维护一栋楼的电量，所以晚上进楼，伍媛已经习惯摸黑。
今天很不一样。
楼道里的灯都是开着的，房间的门却是紧闭的。
伍媛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自从成绩变化带动厄运值变化，甚至剧情上产生一些变化。
伍媛姑且把这些定义为一种偏差，也就是意外之外。
这些偏差的起源，就是伍媛这个不存在的存在。
系统的主要目的就是纠正这些偏差，让伍媛的存在变得合理。
这么算起来，伍媛和系统，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盟友关系。
可是伍媛就讨厌系统那种藏着掖着不把事情说清楚的劲儿。
并且系统的出现，也觉得不是它自己描述的那么简单。
系统有完整的任务执行规则，还要求伍媛一定按照规则执行。
当然，伍媛暂时性的试探成果，是可以跳出框架。
比如这次第一名。
只是上一次，自己英语拿了高分，发生了原书剧情提前。
这一次，家里又有什么事？
伍媛掏出钥匙，还没来得及开门，家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说话的人西装革履，提着一个公文包，和伍家狭小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伍媛稍微侧着身子稍微让了一下。
“这位是？”
“这是我女儿，伍媛。”
“这是继承了伍家的优良传统啊。”说话的人眼神清澈，看着伍媛友好的笑了笑，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伍媛脑子里闪过一段描写，但是太快，她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对方已经礼貌地道别离开了。
“今天回来这么早呀。”李静把发呆的伍媛拉进家门，“站着干什么，进来呀，今天家里买了西瓜。”
“妈，那位是谁呀？”
伍媛将手里的糖顺手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朝着伍傲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幼稚园小朋友，顿时眼睛爆发出亮光，不自觉地开始咽口水。
“你还惯着他！”
陈静当然注意到了姐弟两的小动作，“他要长蛀牙了你陪着他去拔！”
话是这么说的，陈静还是从塑料袋里拿出一颗，递给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的伍傲，“就吃一颗，不能多。”
“谢谢姐！”伍傲脆生生的回答，也朝伍媛眨了眨眼睛。
陈静看着糖果包装的手停顿了一下，狐疑地看向伍媛，“你干什么买这么贵的？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的，我最近都长肉了。”伍媛捏了捏自己的脸，难得撒娇。
陈静上下看了看伍媛，点了点头，“确实长了点。”
严格身材管理，以吃了不长引以为傲的伍媛：！！！！
“小孩子长点肉好看。”伍雄重新切了一盘西瓜从厨房里端出来，自己吃刚刚招待客人的那一份，“快来解解暑。”
“爸，刚刚那位到底是谁啊？”伍媛忍不住再一次追问。
陈静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在餐桌边上坐下，“是丽都大酒店的经理。”
伍媛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就是市区那个五星大酒店，可出名了。”伍雄啃完一块西瓜，开始进攻第二块，“想招我跟你妈去当厨师。”
伍媛咬了一口西瓜，清甜的止水在口腔炸开，听着伍雄继续讲事情的经过。
市区的五星级大酒店的老总，出差回来的时候，车子坏在路边，等待维修的时候，意外看见了热闹的伍家小吃摊，一时好奇，买了一份特色炒饭尝了一下。
当场惊为天人！
老总没想到自己在这么偏远的郊区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小吃，想都没多想就向着伍家夫妇抛出橄榄枝。
听起来和中五百万的概率一样小，谨慎的伍家夫妇推说自己水平不够委婉拒绝了。
谁知道这位老总就是觉得自己挖到宝了，没几天真的派人亲自上门拜访。
刚刚那位，就是来劝说伍家夫妇的。
伍媛吐掉黑色的西瓜子，看着一边美滋滋含着糖块的弟弟。
龙傲天的光环，果然强大。
这都能提前！？
在原书里，这段剧情发
生在伍傲上大学的时候，伍傲完全已经可以自力更生；伍家的生意做得也相当得红火，在片区也是小网红一样的存在。
老总的出现，不是邀请伍家来帮忙，而是直接入股，这是伍家小吃摊走向全国的第一步。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这是机会还是陷阱。
“主要是我们去了，还是帮忙打工，每天忙，固定拿工资，最开始三个月工资可能还没有现在挣得多。”陈静叹了口气，去大酒店确实好，保险也交，可是家里四口人都要吃饭，好不容易有起色的日子又要重新变得紧巴巴。
“其实还有一个方案。”伍雄犹豫的看了一眼伍媛，自家闺女大了，家里的事儿，也可以一起商量了，“就是我们不去摆摊，直接租附近的店面，他们酒店入股。”
伍媛吃瓜的手停顿了一下，居然和原著差不多？
会有这种好事情？
“但是一次性给五万块钱，占我们家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陈静小心的拿出刚刚酒店经理给的计划书，“你爸和我没文化，看不懂这些法律条款，只知道分钱的时候，我们四他们六。”
“但是也比现在摆小摊好，至少固定，是不是。”伍媛看着伍雄，“爸爸，是还有什么困难吗？”
伍雄看着伍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竖起一个大拇指，“我家闺女真聪明！”
伍媛：爸，你这么无脑吹这么好吗？
陈静摸了摸伍媛的头，解释道：“我们去问过了那个周边的店铺，最便宜的一年租金也是一万，我们家里哪里拿得出来一万块钱呀。”
“是啊，要是有钱，我们至少有底气去再谈谈，说不定分账变成五五分。”伍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跟你妈只考虑要不要去帮人打工。”
伍媛想开口，被一口西瓜汁呛住，清甜的汁水顺着气管乱窜，顿时咳得惊天动地。
“哎呀，你这孩子，也不小心一点。”陈静一边絮叨一边帮着伍媛拍背顺气，伍雄急急忙忙去端水，就连伍傲都拿着纸巾走过来。
伍家什么都很好。
对伍媛更好。
哪怕
在其他家长眼里，伍媛可能是个不学无术又任性的孩子。
在伍雄和陈静眼里，她就是乖巧的女儿，只是不爱学习罢了。
反正他两学习成绩也不好，怎么能过分要求自己孩子呢？
伍家的宽容，给了伍媛太多放肆的机会。
至少，让她真正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弥补了堵在心口的，一辈子都散不去的遗憾。
让她能真正适应，融入，彻底从“伍媛”变成伍媛。
“爸，咳咳咳。”伍媛眼睛里含着泪，看不清楚面前的人的表情，只是握着自己的手，滚烫又温柔，手边的水，恰到好处的温热不冰冷。
这就是家。
伍媛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行压下自己想要咳嗽的冲动。
“一万块钱，我有。”
伍家人今晚睡得都很晚。
伍雄和陈静躺在床上，还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老雄，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陈静翻了一个身，拉了一下身上的被子。
“我也不信。”伍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一个小学都考不及格的人，怎么可能生出一个年级第一的女儿？”
陈静没好气地打了伍雄一巴掌，“你闭嘴。”
伍雄老老实实不贫嘴了，“媛媛的性格你也知道，不可能说谎，成绩单也是真的，钱也是，下周一还有五千。”
伍雄忍不住爬起来，“不行，我看看钱我放好没。”
陈静也跟着起来，再三确认五千元被放在安全的位置，两个人又去看了一眼孩子。
伍媛和伍傲没心没肺睡得很香。
第一次失眠的夫妇对坐在客厅。
“静静。”
伍雄难得叫得这么肉麻，陈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事儿快说。”
伍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小媳妇一样坐在沙发上，左手捏着右手，低着头好像在组织语言。
“就是，就是”
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陈静实在等不下去了，抄着手说道：“你想赌一把是不是。”
伍雄抬起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还是老婆了解我。”
伍雄悄悄拉过陈静的手，发现没有被挣脱开，有了勇气，继续说道：“你看，你嫁给我，也没过几天好日子，现在孩子慢慢大了，以后媛媛也要上大学，家里花销都大。”
陈静拉着伍雄粗糙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想做就做吧，还能差到哪里去？”
两夫妻相视一笑。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洒在书桌上，凌乱的草稿纸上写满了公式。
伍媛迷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好天气，拉着被子想要继续睡。
系统一声都不敢说。
回想起最开始每天督促伍媛学习的日子。
那时候自己还能趾高气扬的布置任务，现在在伍媛的意识海里东躲西藏，捂住自己的核心希望不要被侦破。
系统悄悄挪动伍媛的记忆碎片，试图找到一点可以突破的时机。
系统扒拉出一段断断续续的碎片。
“你们想要什么？”
带着明显的气喘和咳嗽，声音像是被锁在一个固定的容器里，可以听出明显的混响。说话的人格外的虚弱，说一句都十分的费力。
“只要你在这份承诺书上签字。”男人的声音带着讨好，“签个字，签个字就好。”
“媛媛，在妈妈这里签字。”女人的声音尖利又兴奋的哄骗，“签了字，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你滚远一点。”
“这难道不是我的孩子！”
巨大的关门声，甚至还有子弹上膛的混响，配合着男人的咒骂和女人的尖叫。
“媛媛——”
瞬间彻底消失。
“媛媛，快起来！”
伍媛的回笼觉被敲门声打断。
陈静站在门口，难得穿上了一件漂亮的衣服。
伍媛：？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快去洗脸，我跟你爸带你两出去买衣服！”
伍媛和旁边的伍傲缓缓一歪头，露出同款不解的内容。
最后两个人还是被陈静拉出门。
两小只陪着精力旺盛的陈静，从白天逛到晚上，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里。
又见
到了昨天过来的大堂经理。
伍雄和大堂经理相谈甚欢。
伍媛终于明白为什么最后伍家能那么厉害。
伍雄有了一万元的底气，硬生生将合作分成从四六分变成□□分。
伍媛看着淡定做饭的伍雄，还在不断夸奖陈静今天的新裙子真漂亮。
伍傲蹲在地上，和伍媛一起帮忙剥蒜。
穿着新买的衬衣，看起来格外的像个贵族小少爷，和手里的大蒜十分不搭。
面前这位，不出意外，将会是首富；出意外，首富的范围将扩大一圈。
前面两位，首富的爹妈，只比首富稍微逊色一点，一家人要在富豪榜上占两个名额。
伍媛突然觉得，自己考个第一名，好像也是很合理的。
周一的升旗仪式，不少人已经盼望已久。
大家攒了一个周末的吃瓜之心，终于可以在周一释放。
最可惜的是，魏光明请病假了。
这种打不过就逃走的鸵鸟行为，让整个十二班都觉得十分丢脸。
顾甚之是最后得到消息的。
“你还不知道吧。”王云趾高气扬的出现在顾甚之的书桌前，手里拎着自己新买的腕表，已经炫耀了一个早上了，一块表，是顾甚之一家一年的开销。
“别看了，你买不起。”王云傲慢的收起自己的手表，挡住顾甚之的视线，他低着头，眼镜后面的眼神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你想不想知道第一名是谁？”
“哪个班的。”顾甚之的表情不变，但是王云发现了他翻书的手已经紧紧握住。
“十三班的，伍媛。”
顾甚之的瞳孔紧缩，死死地盯住面前人的脸。
王云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么畅快了，一直被顾甚之压一头的乌云终于散去。
他也就这样。
王云不屑地想。
“不可能。”
仔细地看，顾甚之的双手都在不停地颤抖。他眼神好像无法聚焦一样，想强行做一点事情，压下心里的恐惧。
“有什么不可能。”王云在他耳边喃喃低语，“你知道伍媛考了多少分吗？
745，你做得到吗？”
说完，哈哈大笑着走开。
顾甚之用左手抓住自己右手的手腕，防止归于激动的颤抖。
他埋头在自己的手璧上，汗水顺着脸颊，跌落在桌面上。
怎么会这样
顾甚之有过很多设想，甚至连下一步计划都做好了。
他可以失败一次，但是绝不会一直认输。
只要自己足够的努力，下一次第一的宝座还是自己的。
可是伍媛不一样。
横空出世的伍媛不一样。
顾甚之没由来的感觉到了恐惧。
对未知失误的无限恐惧。
顾甚之紧紧地抓住胸口的衣服，缓缓放松心情让自己能够重新呼吸。
他抬起头，疲惫的靠在座椅上。
“顾甚之，快去准备一下，一会儿要上台领奖。”
一位同学在门口通知道。
顾甚之睁开眼睛，伸手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给大脑带来片刻的宁静。
不甘心。
顾甚之捏着手里的水瓶，从小臂开始用力，肌肉紧绷连成一条线，手心的校牌带来剧烈的刺痛感，生理性的条件反射迫使他放手。
没有下一次了。
尖锐的别针穿过棉质的衣服，顾甚之整理了一下领口，走出教室。
伍媛总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一只被放出来的珍稀动物，比一般的一级保护动物还要珍惜的那种，所到之处全部都是注目礼。
不少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哇，她就是新的年级第一？”
“长得好漂亮哦，至少又一米七吧。”
“不知道她好不好相处，我真的好想上去打招呼。”
一切都尽收耳底的伍媛，“我脾气挺好的，你可以直接说。”
直接引起小范围的尖叫。
伍媛是被人群簇拥到了操场。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高中生在伍媛身边越聚越多，直到妨碍上下交通，被老师驱散。
十三班的同学早早的排在操场上，用视线逼退想要抢夺他们媛姐的人。
看着女生三五成群
、依依不舍的离开，还有几个拉着伍媛的手，软磨硬泡的想要联系方式。
当然都被伍媛以好好学习为理由全部推回去了。
祝昊白看着眼前的一幕，莫名觉得格外眼熟。
这不是霸总小说里，男主的配置吗？
“媛媛，不说说了让你今天穿裙子的吗！”
伍媛装作没听到想要浑水摸鱼。
“你站住！”苏舒直接拦在伍媛面前，“你这样子，怎么上去领奖。”
一边抱怨一边帮伍媛整理衬衣衣领。
“我这样上去也好看。”伍媛无所谓的左摇右晃，被苏舒威胁没收一周的饼干零食，才保持安静。
“伍媛，你准备好演讲稿了吗？”周振勇急急忙忙跑过来，看着伍媛手上空无一物，“你已经背好稿子了？”
“演讲？”
伍媛的眼睛微微睁大，疑惑地看着周振勇。
没人告诉她会演讲啊？
“一班的同学没有通知你吗？”周振勇的眉头皱起来。
伍媛的第一出现的太突然。
周振勇想过伍媛的成绩会不错，没想到可以这么不错。仅靠一人之力，将全班的平均分抬高了一个梯度。
“实在没办法，你随便说两句就好，但是必须发言，到时候站得端正一点，要拍照！”周振勇塞了一张小纸条到伍媛手里，简单的发言话术给她准备好。
伍媛没想到还有这种老师帮忙打小抄的好事，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高一年级的一班享有校长关注的特殊待遇，站在主席台的最中间，直面教导主任的唾沫星子。
王云悄悄偏头，删掉了手机上的短信。
伍媛抢走了顾甚之全校第一的宝座。
顾甚之准备了演讲稿，伍媛没有，本来应该由一班同学通知的演讲没有通知到。
王云冷笑一声。
终于轮到你们两个人斗了。
“下面有请下列同学上台领奖。”
掌声雷动，伍媛第一个走上讲台。
清晨的阳光打在她脸上，五官更加的立体，侧脸切割出完美的弧线。
她没有穿着一般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