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愈爱愈沉

    业已进入冬季了，有很浓的寒意，风可以当成水果刀使用了，刮在耳朵上面，似乎还有冰冷般的痛。尽然的那张脸被风吹彻了。

    尽然在楼下等了纪恋很久很久，可他装作自己才下班。

    “在对面工作还习惯吧，真的很对不住你啊，因为我的关系，让你……”他说得吞吐且缓慢。

    “都这么久的事情了，还提什么呢。用不着感觉到抱歉，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啊，不像是人没有了，永远也找不回来。”纪恋说着。

    天气太冷了，那些放肆吹着的风，有意让他们闭嘴。而对于离开这个世界上的人的遗憾就像是刚刚放入冰箱里还带着长长刀伤的那条鱼一样，伤口很新鲜，一时半会死不了，但是活着又很难受。就是这种感觉，一条不死不活的鱼。

    “让过去的事情过去吧，纪恋。”尽然安慰道。有些事情说起来很轻巧。

    “有子衿的消息没？”尽然问道。

    “暂时没有，她想回来的时候，会回来的。”纪恋答道。

    “你刚刚在忙什么呢？怎么耽误这么久。”尽然顿了很久才说了出来。自从纪恋到对面公司上班，他没有一刻放心过。

    “我刚刚和何年在他办公室。”关于这件事情，纪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何年？何年是谁？”尽然满脸问号地问着。

    “何年就是何以念，他以前叫何年，原来我跟他认识，只是他现在长成大人了，跟小时候判若两人，难怪我认不出他来。”纪恋不敢在语气里夹杂任何喜悦的语气，只是用平平的调子来陈述一件已知事实罢了。

    “意料之中，他肯定是认识你的，不然，不然”尽然自断话语，触了触自己的鼻尖。

    “不然怎么样？”纪恋追问道。

    “没怎么。那你有什么想法？你没有觉得很惊喜呢？”他问着，语气却是很难过。

    “惊喜倒没有，受了不少惊吓。”纪恋如实答道。

    “难道他小子对你做了什么吗？”听闻纪恋说了“惊吓”二字，尽然突然紧张激动起来，面目带嗔。

    “怎么可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厉害。”纪恋在尽然面前摆出了李小龙的经典的动作。可是他没有笑，反而愈加沉重阴沉了。

    “你一个女子，能耐他如何呢？你是没见过那小子打架的样子，他一个人撂倒十个都没问题。”

    何年，竟然会打架？再次刷新了纪恋对他的看法了。何年，打架，飚车，耍官腔作威作福，对一个小名纠结到了极致。这真的是当初认识的何年吗？

    “你知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纪恋怯生生地问道。

    “这话你还来问我，你跟他都是旧知，认识那么久了，我还能有你那么了解他吗？”尽然显然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堵她。

    “以前认识的，我又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啊。”纪恋说道。

    纪恋跟尽然面对面站着，替他理着微乱的衣领。

    “我不准。不准你以前认识他。”尽然一把抓住纪恋在给他理领子的双手。纪恋只是对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以后，都不再见他了。”顺势，尽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现在在一个公司上班，他又是我的上司，难免会碰面的。况且他又没有对我怎么样，我找什么理由搪塞呢？”纪恋越是想慢条斯理地给尽然分析，他越是能拿话来噎她。

    “还没怎么样，第一次见面，他就恨不得贴你身上去。直到如今，他做的还不够多，你当我是瞎子，看不到啊。他就差明着把话说出来了。”尽然越说越带劲了，像是积压在心里的郁愤，终于找到了适当的借口，可以堂堂正正发泄出来了。

    “我想回家了。”纪恋向前走着，不想再听尽然一直不停地就这个问题大论特论着。尽然意识到了纪恋的变化，终于止住了话匣子，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尽然，你听我说，我们是我跟你，只有我跟你。”纪恋停住了自己略显匆忙的脚步，转身面向他。

    “我知道，就算你没有那个心，但是他有那个意。我是男人，我比你清楚一个男人想从自己喜欢的女人那个得到什么。乖，听话，以后不跟他见面了。”尽然折碎了自己的高贵的脊骨，用着几乎恳求的语气哀求着。

    他冰冷的双手托起了纪恋的脸颊，又怕自己指尖的温度冻到了她，连忙把手撤开。

    这一刻，纪恋心里开始兵荒马乱起来。她竟然能让尽然变得惶惶不安，没有安全感。在他的眼里心里，满满在认为，她在他们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不知道选择谁一样。

    可能一直都是由尽然这边，把他对她的所有的爱意倾现了出来。纪恋没有能够像他爱她的那种方式一一给出回应。但是所有的感情，纪恋都对应珍藏在了自己的心里了。

    “亲爱的，我的宝贝。”他对着纪恋耳语道。说罢，尽然解开了自己的大衣，一把把纪恋拥入了怀里。

    这件事，纪恋也还没有完全理顺，怎么去给自己辩解。从何以念转变成何年，对她来说所意味着什么，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回家的路上有一个小广场，广场里响起了很熟悉的曲调。

    尽然说这种音乐很适合跳街舞。他扯掉了自己的外套，让纪恋好好站着看就可以了。纪恋没有问他怪冷的天，为什么要跳。反倒是尽然说就是这几天天气冷了，身子冷，心也冷，更要跳一个暖一下。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纪恋静静地看着，看着他的个人舞台。很多人在为他停止了向前匆忙的脚步，为他鼓着掌。还有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加入到了他的舞台。混在人群中，纪恋看到了他一脸认真的表情。

    纪恋想起白冰圣了，在信上说自己曾经也是爱跳舞的人。

    纪恋就当这个舞台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是为了路过的所有的人。退出热闹的人群，纪恋想着那个跳得最炫的男人，一定是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隐隐约约，她有这种预感。

    “纪恋，纪恋，你在哪里啊？”纪恋听见了尽然的声音在背景音乐里时起时伏，然后又混到了重金属音乐中。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的声音穿透不了这如墙般的人群。

    “喂，纪恋，你在哪里啊？”纪恋在远处，看到他的焦急模样。如果哪天，她要是离开这个笨蛋，他肯定过不下去的。

    音乐停止了，整个世界都为之安静了下来。

    “喂，纪恋，你给我听好，去那棵树下面等我。要记得去，我会在那里等你，一直等着你来，我会等着你的。”他的呼喊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