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世界抗疫战士和中医药剂专家(4)
跟在警察身后的, 是一位带着口罩的男人。
男人的脸色的很差,就像那些感染了病毒的病患一样,甚至还要更加萎靡。苍白的面孔没有半分血色, 不知道被病痛折磨了多久,他的瞳孔已看不出神采。
男人提不起丝毫力气, 刚进门就差点栽倒在地上, 幸好有警察同志扶着,这才没有摔倒。
“袁院长, 可以帮忙安排一个床位吗?”
警察的语气很客气, 甚至还带有一些央求的意味。
伸手替男人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警察继续说道:“这位同志病得很重, 但是大夫说现在病房的床位很紧张,请您帮帮忙, 能不能给安排一个床位?”
“不不不, 没有床位也行,”另外那名警察也跟着说,“能尽快给老李安排治疗就好。”
警察口中的老李、被他们扶着的男人,看着并不像是警察局的人。看模样大概有四十多岁,身上那件深色的棉大衣有些破旧,靠近些还能闻到一股异味。
是动物粪便特有的味道, 略微还带有一些腐朽的气息。
来省医之前,他们也去了距离警局最近的二附院, 那里的床位也很紧张, 没有多余的位置。
袁振华并没有因为他们警察的身份而开后门,而是反问了他们原因:“挂号看病安排住院这都是有流程的,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就算我是院长也没有这个权力啊……”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更何况他们还是公务人员。
要是真的给予他们方便,要传出去只会惹人非议。
那名叫老李的男人无力地摆摆手,“我没事,开点药回去就成,用不着住院。”
“你别逞强了!”警察严厉地呵责他道,“你病了快一个星期了,要不是今天晚上小王发现你高烧不退,你还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听到有高烧的症状,袁奕莫名有些紧张。
“除了高烧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袁奕问道。
警察回忆了一番,回她道:“前几天总是上吐下泻的,我们还以为他是吃错东西了,然
后就是经常出冷汗,每次回来他里面的衬衣都湿透了。”
上吐下泻、冷汗……这不就是那些病患所出现的病症吗?
袁奕与袁振华对视了一眼,后背一阵发凉。
袁振华:“大概持续几天了?”
“差不多有一个多星期?”
一个星期,这么说来,他患病时间比来医院就诊的病人还要早了几天。
想到今天来医院就诊的厨子和学徒,袁奕又问:“那这几天你们有没有去过一家叫阳光小馆的饭店吃饭?”
警察一愣,“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前几天执行任务过后刚去吃过饭。”
发病时间持续了一个星期,症状与那些病人一样甚至更严重……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老李就是感染病毒的零号病人。
扶着老李坐下,袁振华和带他们来的医生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捏了捏戴着的口罩,生怕病毒会从缝隙中钻进来。
同时还让送他来的警察们与他保持距离,他们平常与他接触时间最久,又没有任何的防备,最容易感染病毒。
袁振华跟他们讲了这两天医院发生的事,也说了关于肺炎病毒的猜想。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录音笔,郑重地放在了老李面前,说:“李先生,可以说一下您这段时间接触的人和事吗?我们需要做一个记录。”
零号病人的发病过程是研究病毒最珍贵的一手资料,自然要格外重视。
男人的眼睛已经有些迷糊,勉强睁了睁,气若游丝道:“也没碰到什么人,这几天一直在动物保护基地,除了基地的工作人员就是这些整日见面的好哥们了。”
老李名叫李壮,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一名志愿者。
在福北省野生动物保育基地工作了十几年,在他那一双粗糙的大手下,保护了不知多少条小生命。
前些时间,警察捣毁了一处贩卖野生动物肉的黑窝点,拯救了不少野生动物。
狐狸、水貂、穿山甲甚至还有几只刚出生不久的猕猴……让他们可以从那些贪食的人类口中捡回一条命。
为了帮助这些动物们回到家园,便暂时交予李壮照顾,等恢复健康后再放归自然。
仔细想想,他这段时间除了动物,也并未和其他外人接触。
“如果说生病的话……”李壮思索了片刻,继续道,“我记得那些动物里,有一只小猴子病得很重,刚送来的前两天一直在咳嗽。”
“猴子?”
猴子是灵长类动物,与人类最是相似。
如果说这种病毒是从猴子传染到人类身上的,也不是不无可能。
袁奕急切地问:“现在那只猴子怎么样了?”
“第三天就不行了,想着是病死的,我们就安排无害化处理了,也就是火化。”
火,在大自然中,可以抹去任何病毒所留下的痕迹。
这么说来,关于病毒最关键的线索也断了……
尽管失去了病毒源头的线索,好在有李壮这个零号病人,也不能算是无处可查。
袁振华收起了录音笔,随后给住院部值班的医生打了个电话,“喂?在隔离病区腾出一个单人间,嗯,今晚就安排住院,病历资料等明天再补上。”
零号病人与普通病患不同,需要单独隔离才能确保体内病毒不会与支系病毒接触,造成变异。
所以,为他开一间单人间很有必要。
更何况,李壮这些年救助了不少的动物,是人类与大自然之间的友好使者。
他是为了照顾动物而生病的,冲着这一点,也该为他开这个特例。
挂断电话后,袁振华的耳边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解锁“救助爱国人士”副本!
任务内容:帮助爱国人士,提高爱国指数
任务奖励:祖国未来栋梁一名,10任务完成度。】
——
那一夜,袁奕感觉到了福北省上空笼罩着的乌云。
于涛被送进了隔离病房,从医院回来后,袁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天亮才逐渐睡着。
因为病毒的传染性极强,为了减少与人不必要的接触,袁奕给陈姨放了长假。
没有人叫起,她这一觉硬是睡到了
下午。
昨天忙到半夜,再加上身子不舒服,起来时她觉得浑身都不畅快。尽管提不起胃口吃饭,但还是倒了杯牛奶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片面包将就。
袁奕打开电视机,漫无目的地翻看着各大电视台,电视里的新闻除了娱乐圈的八卦外,就是老百姓的琐事家常。
这场病毒性肺炎似乎并没有惊起太大的水花,翻看了好几个电视台,也没有看到一篇报导。
看来大家都没有把这场病放在心上。
随便调到一个福汉市的地方台,听着电视机里的声音,袁奕低头拧开了果酱的瓶子,用勺子舀出了两勺橘子酱涂在吐司的表面。
她喜欢橘子的味道,只有酸酸甜甜的滋味才能勉强让她的身子轻松一点。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报道。”
“今早,我市于一家私人诊所的门外发现一具流浪汉的shi体,疑似医生拒诊导致不治身亡,下面让我们来连线本台特派记者,为我们带来现场报道……”
镜头从导播间转移到了直播现场。
那处私人诊所位于一处偏僻的街道,说是诊所,门头上不过是挂了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罗列着各种感冒发烧喉咙痛的这种小病。
没有医疗许可症、没有医师资格证,说到底,不过是个穿着白大褂的江湖医生而已。
现场除了电视台的记者外,还有不少的警察的在场检查流浪汉shi体的法医。
“哎呀,真的跟我没关系,”男人回避着镜头,不愿接受电视台的采访。想要离开,却又被警察给拉了回来,“大半夜的我咋可能开门?更不算是拒诊,他自己病死的,跟我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啊!”
根据警察的调查,过世的流浪汉今年六十七岁,一直靠捡垃圾为生,生活拮据。
昨晚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找了最近的一家诊所想看病,结果诊所里没有人,这才病死在了诊所门外。
“病人生前应该得了肺炎,”经过一番检查,法医给出了准确的判断,“si者有肾衰竭和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的现象,因为治疗不及时所以导致的si
亡。”
袁奕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让她后背发凉。
【警报!警报!
病毒已出现致死性,请拯救者提高安全意识,保护自身安全!】
致死性……
单凭这三个字,就足以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次的病毒性肺炎果然非比寻常,发展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就出现了第一例致死性案例。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最近是流感高发的季节,希望广大民众要注意自身健康,如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请即刻就医,以免造成人身财产的损失。”
看着手里的吐司,袁奕完全没了胃口。
电视机里记者的声音,似乎是拉响了警报,她有预感,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在福汉市内打响……
流浪汉过世的消息一出,市里一下子就出现了大批的病患。
他们都出现了高热不退、上吐下泻、浑身无力的症状,自以为是普通的发烧感冒所以都没有当回事,直到看了电视上的报道,吓得赶紧到附近的医院就医。
福汉市内的十几家医院纷纷爆满,病人无一例外是挂发热门诊。
就算是普通的感冒,病人们也要求来做一个完整的检查,确定自己不是得了和流浪汉一样的病才肯罢休。
“我们接到通知了,过两天卫健委的专家就会来,到时候你来医院帮忙吧。”
电话里,袁振华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医生的人手不够,他便亲自到门诊部安排病人们就诊。
袁奕小心翼翼地拿起车钥匙,回道:“嗯,那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睡一会。”
“好。”
袁奕哪里能坐得住?说话的这会功夫,已经收拾利索准备出门去医院了。
医院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别说睡觉了,就连坐下休息对她而言都是如坐针毡。
与病魔斗争的过程,身为学习过医药的知识分子,她有义务与老爸一起站在一线,站在病人的前面!
袁振华在门诊部忙活,袁奕绕了个圈直接来到了医院的住院部。
光是为病人诊断病情自然是不够的,救治好已收纳的病人同样重要。
“护士,我这肚子还是疼啊,能不能再开点药?”
“医生呢?不是说要做检查的吗?我这都等了快半小时了!”
“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个医院连个热水都没有?虽说不收住院费,但也不能这么小气吧!”
“你们是不是要我们等死啊,住进来一天了,就给开这么点药?”
相比其他楼层的普通病房,隔离病房的病人们明显暴躁得多。
护士们哪里受得住这样连番的质问,一遍遍的“请等一下”、“马上就好”已经变得苍白无力,挡不住病人们的怒气。
两天的时间,流浪汉si亡的消息又有了新的进展:他体内检查出的病毒毒株与医院收治病人体内的病毒相似度极高;通过城市里各处监控,可以看出流浪汉前几日遭受病痛的折磨很严重……
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报道看得病人们心惊胆颤,他们都在担心,自己会像那流浪汉一样,痛苦的si去。
哪怕已经住进了医院,也不能让他们安心。
“大家安静!请耐心等待医生的安排!”
病房里,一个洪亮的声音盖住了那些靡靡之气。
于涛脸上的口罩并没有挡住他的声音,站在护士的旁边,他用自己宽厚的肩膀替她们抗住了来自病人的压力。
“既然是在医院,那肯定会接受治疗的,大家不用担心!”
一名男病人睨了他一眼,不服地叫嚷道:“你咋知道?你看看这住院楼里,有几个医生?”
“就是啊,”旁边的女人接上了他的话,“净找些护士来应付,说是治病,结果就是开点退烧药和止疼药,还干啥了?”
“要我看,肯定是知道这病治不好,所以就关着我们,让我们等死!”
几个人这么一说,场面非但没有被控制反而更哄闹了。
眼看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护士们连连后退,已经做好了去叫保安来压制的打算。
没想到于涛非但不怯,反而还站在了她们的最前面,顺手抄起了
药车上的档案夹,如同拿起一把锋利的刀刃般顺手。
“你们如果不相信医生,那还留在这儿干嘛?赶紧走啊?!”于涛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用眼神里的灼灼之火扫视着病房里的所有人。
“病得不止有你们,外面还有更多的人等着床位治病,你们要觉得在这儿呆着是等死,那就赶紧走,没人拦着!”
“但你们要想好,从这个门出去,再想回来那就别想了,现在流感这么严重。我倒要看看,你们出去后能不能去药房抢到药,会不会有人给你们打退烧针!要是晕倒了,你们家里的人懂不懂心肺复苏术。”
“哦,对了,要是回家的话,估计还会把病传染给家里人,怎么?这个结果你们满意吗?”
站在护士跟前,于涛凭一个人的力量挡住了病房里的所有人。
那一刻,袁奕似乎看到了于涛工作时指点山河的气势,也看到了他无所畏惧的男子汉气势。
气势昂扬、无所畏惧,这才是于涛最该有的样子。
于涛不卑不亢的语气远要比他们的叫嚷声更有力,他说的每个字都戳着他们心口最脆弱的地方。
要走,他不拦着,但走后的代价和后果,他倒是说得清清楚楚。
他和大家一样,都是病人、都怕会死在病床上,但他更相信国家的医学技术,相信袁振华和医院的安排。
听完于涛的一番话,方才还喧闹的病房顿时变得安静。
大家面面相觑,刚才还闹着要离开这里的声音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惭愧和退缩。
于涛说的没错,尽管目前留在隔离病房照顾的医生不多,但若是离开了病房,那才是真的没人管。
与其回到家传染给家人,和家人一起苦熬病痛,倒不如安稳地留在病房里等待着治疗……
“还要走吗?”于涛再次问道。
这次,没有人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背过身,拿着手机刷起了短视频。
走?傻子才走呢!
换好了隔离服后,袁奕走进了隔离区的隔离帘。
看到袁奕出现在病房门口,于涛睁大了眼,激动地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给她一个拥抱,但想到自己的病,他反而后退了好几步,生怕会传染给她。
袁奕的眼角微微下垂,口罩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但于涛能看出那是一个浅浅的笑。
“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好,好多了。”于涛愣了片刻,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虽然刚才他表现得顶天立地,但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是会有些面前。
那晚办住院有些匆忙,所以这次来,袁奕又给他带了几身换洗的衣服。
顺手将衣服放在病床的旁边,袁奕瞥了眼他旁边的那一张空床,问:“钱晓聪是住在你旁边吧,他人呢?”
“他……”
被她这么一说,于涛才意识到,旁边的床空了许久。
中午吃药那会他还在,他人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