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药王谷
既然阿捡学会了御剑，那她们就可以前往仙道药王谷了。
自从魔道尊主受伤了，仙道就严阵以待，就连和人族的界线，都防守着数百名灵气高强的灵使。
洛词藏了魔脉，将凰遇仙送的羽毛藏在衣服里面，正好隐了魔气。只是她没法用魔气来控剑御剑，凝绝虽对阿捡认主，但灵识失了，也无法御剑，两人只能买马而行了。
只仙道地界向来严格，基本每隔几十公里就会有一个仙道的驿站，洛词怕被查出，所以走的都是小路。
药王谷在仙道极北，那里种着的都是极其珍贵的药材，洛词怕被发现，一路上躲躲藏藏的，好不容易来到了仙道宫的山脚下。
以仙山为境界，以北就是极寒之地，大雪封山，冰雪千年不化。
天色已晚，想去往药王谷就要绕过仙山，路途凶险，寒冷彻骨，为了安全，两人决定先住店休息一晚。
两人身份有疑，断不可能去住正规的客栈，在仙山下的森林中兜兜转转，找到一家客栈。
那客栈阴森森的，门口挂着被岁月侵蚀的红灯笼，忽高忽低的烛火映透了褪色的灯笼，褪了光泽的光冷凄凄地落着，很是诡异。
洛词和阿捡进了客栈，客栈大堂随便放了一张很长的破桌和几张断了腿的凳子，地上到处都是树叶和灰尘，夜晚的风顺着墙上的破洞钻进，吹着洛词身上的薄纱，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洛词搓了搓肩膀，说：“要不我们还是去住树上吧。”
阿捡忙不迭地点头。
两人转身要溜走时，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咳嗽声。
这声音嘶哑，听得两人脊背窜上凉意。
两人一回首，就见一张被烛火映出了五官的脸，五官被火照得惨白，面上的沟壑藏匿着黑暗，一双苍老的眼睛幽幽地看着洛词，吓得洛词心脏一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两位姑娘，楼上有空房。”那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佝偻着腰，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捧着一盏油灯。
这老人眼神阴冷，洛词怕入了孙二娘的人肉包子店，连忙说着：“不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掌柜的幽幽道：“这里靠近仙山，一到晚上，在外面可以冻死一头熊。”
“多少钱一晚。”
“二两银子。”
“开一间。”
——
洛词伸手去摸墙壁，摸了满手的灰尘，又去摸门栓，上面只有浅浅一层。
“姐姐，快来。”站在窗边的阿捡唤着。
洛词过去，她们的客房就在大堂之上，正好能看见大门对面的森林小道。
两旁树影挡着，影影绰绰，依稀可见，有十几个人影排列有序的僵硬地往这边蹦来。
通过树影的稀疏，两人看见了那些人影，个个面如土色，双眼发白，伸直双臂，双腿缠着，全部相连，一蹦一跳，行动都如出一辙。
“赶尸吗？”洛词喃喃着。
太奇怪了，这里哪来这么多的尸体。
两人守了一会，见一个少女领尸，一袭红黑衣衫，脖上挂着几圈跟圆月的银饰，头上戴着跟珠链似的银器，左肩爬着一只蝎子，蝎尾如链，附着在细长的胳膊，俨然一副苗疆少女的打扮。
少女在院子里跟跳大神似的开回走着，她身后的尸体也紧跟着她的步伐，就像一条盘踞收尾的蛇。
等所有尸体进了院子，少女一挥拂尘，声如洪钟：“停。”
尸体都停了下来。
“她是苗疆人吗？”洛词喃喃着。
阿捡蹙眉：“什么苗疆人？”
洛词都快忘了，苗疆是苗族人群居的地名，而这个世界只分仙魔，往北是仙，往南是魔。
“这个人好像是赤练族人。”这时阿捡一声呢喃，点醒了洛词。
对啊，赤练族，她突然想起来，在这个世界的赤练人就相当于苗族人。
如果赤练族就是苗族，那他们应该定居在南方魔道啊。
洛词问着：“赤练族是什么？”
阿捡道：“是南方魔族的一种，赤练族身无魔脉，不可修行，但族内都会蛊术，那些蛊术极其诡异，令人闻风丧胆。”
没有魔脉，那她知道，为什么赤练族可以出入仙道了，就算有魔脉，估计也没人敢拦。
那赤练少女伸手勾了一个尸体的脖子，笑声如铃：“今天就你来侍寝吧。”
洛词瞥了一眼那尸体，帅是挺帅的，就是脸色铁青，看着有点吓人。
少女进了大堂，留一群尸体在外面站着，跟树桩似的，看得洛词心里发毛，连忙让阿捡关上窗户了。
洛词上次见这么惊悚的场面，还是在峡谷看那些残尸，可那些都是死尸，而这些只能动的，洛词一想到就惴惴不安。
坐了一会，洛词抬头：“要不咱俩去睡树林吧。”
阿捡已经铺好了床。
阿捡淡然道：“外面狗熊冻死，你觉得咱俩哪个能和狗熊一样抗冻。”
“那算了。”
洛词怕有突发事件，就主动睡里面，凤凰血就放在地上，伸手就能拿上。
洛词心里紧张，不敢睡觉，又怕明天没精神，就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的。
此时阿捡悄然睁开眼睛，眼神平淡，唇角浮着一抹微妙的笑意。
夜半子时，洛词隐约听见少女的笑声，她当时浅淡的以为是那赤练女子住在了她的隔壁，可那笑声愈来愈重，就好像趴在她耳边轻笑似的，直通入耳。
洛词一个惊悸，惊然坐起，反手叩上了身旁的凤凰血。
笑声戛然而止，洛词环视一圈，屋中摆设依旧，只是那破窗被风吹撞的砰砰作响，跟雨打大棚似的。
“阿捡。”洛词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间里每一处可能藏人的物品，伸手去拍阿捡，结果拍到被褥时，竟扁了下去。
洛词诧然回首，身旁空空如也。
她连忙掀开被褥，阿捡不见了，凝绝还在一旁。
洛词首先怀疑的就是那个赤练少女，她去窗边看了一眼，那些尸体都消失了。
她闯出了门，一张纸条掉在了地上，洛词捡起来一看，上面是用血写的小楷：“人在我手里，药王谷等你。”
难道已经看穿她了吗。
这人能不知不觉的带走阿捡，想来不是等闲之辈，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她出了客栈，那掌柜的真没骗她，还没有见雪，森林里的风就已经跟钝刀一样割着她的皮肤了。
她裹着鹤氅，左边挂着凤凰血，右边挂着凝绝，正式踏上前往药王谷的路。
——
仙道宫不像魔道都是一山一殿，他们的宫殿都是贴合绵延千里的山脉，跟长城似的，气派壮观，巍峨之势。
在最北处的山脉，有一座小殿，殿中一白衣青年坐在太师椅上，戴着银链的右手有节奏地敲打着破旧的桌面。
坚硬的声音铺开，像是一层厚重的铁，压在眼前跪在地上的少女瘦弱的肩头。
仙尊睁开了眼睛，浅眸如金，神情散漫又密不可分着严肃和压迫，他看着少女挺直的腰板，声音如冰：“你这些天上去哪了，苦江河告诉我，你出现在魔道二刺史的身边。”
提到二刺史时，尾音微妙地拖了长，含着狐疑的意味，
少女神色不改，简短道：“她不知道我的身份。”
仙尊细眸一眯，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女，道：“那你留在她身边，是找机会杀了她？”
少女抬头，眸色清浅，眉目与这仙尊有七分的相似，她眉间的朱砂极其显眼灼目，语气却微冷如冰：“不，我想要的，是毁了整个魔道。”
——
天空苍茫，深灰一片，大雪如席，拇指大的雪花扑簌簌地落着，一白衣身影，艰难地在厚雪层中走着。
洛词抖了抖身子，将鹤氅上落有了雪层都抖落下去，伸手搓了搓冻红的小脸后，就继续前行。
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她隐约看见前面趴着一个红色影子，身上雪点漫漫，曲线连绵，似乎是个人。
洛词连忙跑了过去，扒着那人的肩膀，侧着的身子倒下来，面容一露出，紧致的下颌线和鲜红的唇，怎么这么熟悉，洛词揉去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惊然发现，这人怎么和自己长得这般相像。
洛词觉得古怪，正想甩手不理时，女子身旁又凝出一张提示。
【魅魔，可随意变化身形】
洛词这才恍然大悟，这原来是只妆成她的魅魔。
悲神玉有一只魅魔，她好像是来药王谷寻药的，不会这么巧，这个魅魔就是悲神玉的那只吧。
能变化成她这般的，只有那只魅魔了，只是洛词不明白，这魅魔为何要扮成她的，难道是悲神玉的命令？
不管如何，洛词还是救了她，她把这只魅魔装进之前悲神玉给她的药瓶里了。
药她一颗未动，她信不过悲神玉。
洛词继续前行着，越往前走雪就越大，狂风暴雪，若不是她衣厚，不然此时此刻已经冻成了冰雕。
周围一望无际都是雪，天空苍茫，前面深灰的压抑和令人不安的白色的交接处，若隐若现着两座高大的山。
那应该就是药王谷了。
洛词眼睛微亮，朝着那两座山跑去，她的身影在大雪中渐渐缩小，渐渐与雪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