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摄政王
据说凰姓一族的族长曾经救过一只凤凰,凤凰为了报答他,就自眉间取出一滴血,族长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凤凰血,见这凤凰血坚不可摧,就决定铸剑,耗时整整四十九年,才铸炼成这把天剑。
凰遇仙一勾手,凤凰血开始鸣颤,剑身上的金粒掉落,绚丽的纹路一次次的滚过火焰,就如被繁贵人间困住的凤凰,抖着火红骄傲的羽毛,抖落了枷锁和鲜血,准备浴火重生展翅飞翔。
凤凰血飞到洛词的跟前,她握住手柄,凤凰血的颤抖在那一刻停止了起来,却依然能通过手掌,感觉到剑身的高傲而热烈,凤凰的鸣声不绝于耳,高昂而优雅,美妙动听的燃烧着向死而生的希望。
凰遇仙微微一笑,道:“洛词,只要你能拿回那株仙草,这把凤凰血就归你了。”
这么好?这凤凰血可是王室的神剑,她倒想知道,是什么人值得凰遇仙以凤凰血为代价也要救下。
洛词问道:“那公主可否告知我,你要救的人是谁?”
凰遇仙狡黠地眯着秀眸,赤瞳中那神秘带着玩味的眼神,总给她一种,她很早就期待这个问题的样子。
凰遇仙嫣然一笑:“我救的是自然是我的心上人。”
心上人?
洛词和阿捡对视一眼。都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入凰遇仙的眼?
洛词问道:“那你要的仙草是什么样的?”
凰遇仙上前,玉指攀上凤凰血的剑刃,指尖点着剑柄,抬眸一笑,道:“浴血草,由凤凰羽毛燃烧后的灰烬所成,形状嘛,自然与这剑柄相同。”
洛词一想,这仙草既然是凤凰羽毛燃烧后的灰烬而成,那说不定与凤凰血所铸成的剑有所感应。
回过神来的侍卫冲了进来,见代表王室信仰的金神像被毁的满地狼藉,而罪魁祸首竟是当今的玉扬公主,侍卫不知所措,纷纷为难起来。
“公主,这…”
凰遇仙伸手示意,道:“没关系,回头找人重建就是了。”
——
今晚无月无星,夜色如墨,京首之城的千万灯火,反射到天空,映照出一片灿烂星火。
此时的王室虽张灯结彩,映着辉煌,却人少冷清,一片寂寥。
星辞殿就在叹轻阁的前面,入殿的人很少,洛词和阿捡盛装出席,坐在殿内的一右侧,那加上苍岷的六位御史坐在左侧,那六个人,凝着眉,眼神犀利如刀,冷冷地剜着对面的她们。
大殿的气氛安静的诡异,衬得这红烛宫灯都有些凝重。
洛词看向殿上的太子,他就像被两把刀对着,一把明刀,左边是摄政王,一把暗刃,右边是玉扬公主,被夹在中间的太子,面如土色,神情憔悴,被明刀暗刃逼得额头上满身虚汗。
洛词扭头和阿捡对视一眼,以眼神交谈着。
“他真可怜。”
“对。”
这时摄政王出声道:“今日是太子殿下的三十而立之年,本王特意为太子殿下准备一份厚礼。”
洛词蹙了下眉,这个摄政王的声音怎么和昨天不一样了。
太子僵硬地笑着:“谢谢王叔。”
摄政王拍了拍手,随即见一群身着白衣长袖衫的宫女,身姿如仙,赤足点地,轻盈地仿若蜻蜓点水。
乐起,琴箫和鸣。
七位女子随乐而动,乐如风,女子身姿如柳,随风、被风拂弄出柔韧的舞姿。
那七人如同合上的花,长袖一甩,绽开时一红衣女子飞入,一袭红衫,极其显眼,颈上金铃随着动作,与那乐声合拍,细白的身子软若无骨,动作又带着坚韧,宛若一朵逆着寒风又向阳而生的花。
这女子藏在那七人之间,白袖如云彩般拖拽着,云遮雾绕下,难以窥得女子真容。
这时阿捡用胳膊轻撞了撞洛词的小臂,洛词以为她吃醋了,连忙收回了目光,扭头看她时,见她的眼神平淡地望着殿上的凰遇仙。
她也跟着看去,见凰遇仙眉头紧锁,眼睛瞬也不瞬地紧盯着那红衣女子。
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那红衣女在众舞者的掌上轻跃起,体迅飞凫,飘忽若神,一袭红衣,如敦煌壁画中的仙子,身披七彩,飞向太子殿下。
女子轻盈而落,跪在地上,上身俯趴在案桌上,秀发如瀑,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
众人这才看清了她的容颜,肤若白雪,眉若远山,媚眼如丝,红润的唇中咬着一朵牡丹。
太子见眼前的女子看得痴了,颤颤巍巍地伸手右手,发黑如枯枝的指尖本想去取下那美人口中的牡丹时,到手的花突然飞了。
凰遇仙霍然起身,上前横抱起了女子,女子口中的花,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滚落到了细白如玉的小腹上。
“皇兄,仙儿向你讨个礼物可以吧。”凰遇仙声音冰冷,好像不是在讨礼物,而是在发号出令,不容拒绝。
太子还没说什么,凰遇仙直接道了谢,抱着女子离开。
那女子依偎在凰遇仙的怀里,要出殿时,回首看了眼洛词。
那个眼神,媚意之下,是与生俱来的冰冷与严肃。
洛词一下想起那天下午,初见摄政王时那白玉面具下的阴柔眼睛。
这个女人是摄政王?
洛词猛然看向座位前的假摄政王,身着繁褥的华服,披着鹤氅,戴着面具,分不清是男是女。
凰遇仙抱着人走了,太子想要取花的手还僵在空中,气氛一阵尴尬,只能讪讪散席。
等出了殿,离了王宫,一直沉默着的阿捡突然握住洛词的手腕,凝重道:“姐姐,那个女人就是素纱。”
洛词惊道:“什么?”
阿捡沉吟道:“我在落红院看过她的画像,她就是素纱。”
“摄政王是素纱?”洛词凝着眉头,顿了许久这才恍然大悟,如果摄政王是素纱,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素纱之所以会救她,应该是听了凰遇仙的话。
“什么摄政王?”阿捡不解道。
洛词在路上给她解释了一切,刚解释清楚,一辆凤辇从她们身边奔腾过。
是凰遇仙的。
洛词和阿捡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
玉扬公主府
凰遇仙抱着女子气冲冲地进了府邸,进了一侧偏院,一脚将大门踹开,把怀里的女人扔到了床上。
“凰知醉,你做什么?!”凰遇仙怒声道。
凰知醉慵懒地起身,淡然道:“给太子礼物。”
凰遇仙冷哼一声:“礼物?礼物是什么,你吗?!”
面对凰遇仙的怒吼,凰知醉格外镇静,幽幽道:“不可以吗,反正你也不会在乎我。”
她的一句话软绵绵的,凰遇仙一下不说话了。
她沉默着,气氛愈发凝重,死寂的安静以她们为中心而荡漾开。
“凰知醉,你想跟你的后代子孙上床,我没异议,但出于朋友关系,我希望你还是最好等到洛词拿回仙草后,你难道想让他看到前一秒还在和他翻云覆雨,下一秒就变成老太婆的你的真容吗?”凰遇仙的声音幽幽如丝,却冰凉刺骨,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根细长的钢丝,贯穿凰知醉的骨骼,不疼,但是冷。
凰知醉脸上倏地失了血色,怔怔地瞪着赤色的眸子,她的眼神就像是支离破碎的窗,一片一片,将自己割得血肉模糊。
凰遇仙就站在她的对面,月光在她身后试图侵蚀她,冰冷如霜的月光在她的侧脸轮廓斑驳出痕,却怎么也无法侵透她那双理智到了极致冷漠的眼睛。
“凰遇仙…”凰知醉难过的要哭了。
凰遇仙仿佛没听见她那句颤声,依旧冷漠道:“你的药效快到了,这几天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别让人见了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说罢,转身离开。
她一走,那银白的月光就如数落在了凰知醉的身上,她刚才还骄傲如火的红衣,此时如同被暴雨无情打落的花瓣,荼靡又凄凉,残留着最后一点花的美丽和生气。
凰知醉颓然地躺在床上,小腹连绵到胸口的弧线忽高忽低着,粗重缺氧的喘息声,从她捂着脸的指缝中钻出,填满整个房间。
“我怎么不死…”
“我为什么不死呢…”
——
洛词和阿捡靠在玉扬公主府外的墙壁上,都是一言不发,在消化着凰遇仙和凰知醉话里行间的巨大秘密。
等回了小筑,两人躺在床上,这才开口。
阿捡问着:“姐姐,摄政王会不会就是当年人族王室的第一任王?”
不是,洛词记得很清楚,那个男人死在了他妹妹手上,因为他妹妹的孩子要当王。
洛词道:“不是,可能是他妹妹,他的妹妹好像…吃过什么东西,长生不老了。”
阿捡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洛词也察觉到了,就问:“怎么了?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阿捡问着:“姐姐,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洛词一顿。正想开口解答,脑海里却一片空白了起来,只有这些字的影子。
对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书里讲了吗,可她连女主是谁,又怎么会记得这些…
头突然痛了起来,就像是被戴上了紧箍咒,缩着她的大脑,连着记忆都一块缩小。
阿捡看着洛词的眼神从茫然变为痛苦,她眉头紧蹙,脸色惨白,睫羽颤着,黑色的眸子渐渐涣散了起来。
阿捡以为她是腰间的伤又复发了,连忙握她的手腕,看她温度有没有升高。
太多了,太小了,各种珍珠大小的碎片在脑海里被风暴卷着,锋利的边缘割着她的大脑,太冷了,像是在生吞玻璃。
药王谷…
雪,眉间砂…
时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