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寒疾
夜已经深了,洛词有些拘谨地坐在床边,右臂抱着床架,一双狐狸眼忽上忽下地瞥着坐在桌面用酒精擦剪刀的阿捡。
等擦好了剪刀,阿捡扭头看向洛词,随意地说:“好了姐姐,你可以脱衣服了。”
脱衣服…
此时夜色正浓,灯火晕霭,红纱在微风下虚虚扬着,朦胧着缠绵暧昧。
这气氛本来是很好的,就是阿捡往桌边一站着,身形笔直,面无表情,眉目阴翳,较直的唇角也写着清冷二字,就像个站岗的白色雕像,没有一点情绪。
洛词内心腹诽着:“妈的死冰山,真破坏气氛。”
洛词在解衣,阿捡的眼神不知该望哪放,看着有些飘忽,余光瞥到洛词解衣的手,她的手可真好看,皮肤冷白,被烛火映得细腻剔透的像是薄鱼片,指长纤细,骨节分明,指尖微粉,捏着一根深红的衣带。
洛词低头解了腰带,正想脱外衣时,感觉到两道极淡的注视,洛词一抬头,发现阿捡正盯着她,确切地说是她要解开衣服的手。
“你…”洛词不解道。
阿捡淡淡抬眸,反问着:“怎么,我不能看吗?”
她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能,能看。”
洛词被她的瞬也不瞬的眼神盯得羞涩,脱衣的动作也慢了许久。
等脱完衣服,一阵微凉的风吹到她赤/裸的肩膀上,洛词身子一抖,缩着肩膀,将丰满的胸脯含着。
她面上温热,见那人一动不动,抬头一看发现阿捡看她胸口看得正认真,洛词一顿,有些气急败坏道:“你看什么呢!”
阿捡淡然道:“为什么不能看,你有的我也有。”
洛词瞥了眼她的胸口,有些不服气地嘀咕着:“小屁孩,哪来的胸。”
阿捡跪在洛词跟前,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臂,示意她把胳膊抬起来。
阿捡玉指操控着剪子,将缠在洛词腰间的纱布剪断,小心挑开了纱布,细白柔软的腰肢上横贯着一道极细的伤口,伤口很长,极其深刻,阿捡呼吸时小腹微动,几滴血珠从那伤口中渗流出。
阿捡道:“不疼吗?”
洛词摇头:“平时没什么感觉,连血都没有渗。”
阿捡道:“我们还是先去圣地找天葬花。”
洛词心里惦记着修补轻悲,这时阿捡伸手戳了一下她的伤口,伤口不疼,但能清楚感觉到她指尖深刻的凉意,跟刀尖似的割着她的血肉。
洛词倒吸了口凉气,“嘶”的一声,阿捡快速收回手,呆呆地说:“我弄疼你了吗?”
洛词道:“没有,就是你的手有点凉。”
阿捡搓了搓手指,没有说话,低头将纱布卷开,她蹲着靠近洛词,伸出较长的双臂,跟把洛词圈在怀里似的给她细细缠着纱布。
阿捡离得很近,挺翘的鼻尖几乎是碰到洛词蜷着的肩膀。
阿捡忽然开口:“姐姐,我没有弄疼你吧?”
或许是这个动作有些费劲,她说话时,语气有些娇喘,滚烫的呼气从齿间带有冲击力的吹着肩膀的嫩肤,洛词身子一僵,羞涩的绯红从修长的脖颈一下漫到了耳朵根处。
洛词睫毛颤着,偷瞥了一眼,那人正昂首看着她,浅色的眸子在此刻似乎神采奕奕的,含着丝绸般的柔软。
她似乎很紧张一直憋着气,所以鼻尖微红,与晶莹的薄唇颜色相近,那玉颜桃色,看得洛词心脏急跳,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洛词小声嘀咕着:“没有弄疼我。”
“没有就好。”阿捡唇角一扬,绽出绝美的笑颜。
等换完了纱布,洛词感觉自己的背后汗津津的已经湿透了。
晚上两人同床共枕,阿捡怕自己睡觉不安生碰到洛词的伤口,就让洛词躺在床里面。
那伤口不知怎么竟又疼了起来,痛意本来很浅,似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重,痛楚折磨的她睡不着。
洛词想换个姿势时,不小心扯动了伤口,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嘶”的一声在寂然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地粗重。
阿捡睁开了眼睛,翻身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洛词。
那人额头的碎发被冷汗濡湿,面颊红的不自然,脆弱的眼尾颤着一点碎珠。
阿捡轻唤着:“姐姐?”
那人听到了她的声音,撑着睁开眼睛,无奈一笑,声音粗喘着:“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阿捡伸手抚上洛词的面颊,她的脸很烫。
疑惑地去擒她的手腕,手腕很热,顺着小臂一摸,也很烫。
阿捡连忙去摸她的伤口,摸到纱布处,那里很干燥,没有渗血。
既然没有渗血,又怎么会这样…
正疑惑时,一股凉意从后椎骨直窜到后脑,阿捡身子僵着,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的寒气如墨在水散般的扩晕开,占据着四肢百骸。
不会这时寒疾发作了吧。
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好像置身冰窖,就连血在血管里流淌都感觉里面结了冰碴。
阿捡咬住打颤的牙齿,硬是将寒冷忍下,
“阿捡我有点热。”对面蜷缩着的洛词面颊红的似血,双目紧闭,眉头一凝一跳的,就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阿捡伸手握住了洛词的手,冷与热相贴的瞬间,洛词激爽的身子一抖,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寒意愈来愈重,跟藤蔓似的缠着她的骨骼,恨不得骨头勒碎,阿捡忍得辛苦,而面前的洛词浑身发烫的都要踹被子了。
阿捡眉头轻蹙,直接把洛词捞进怀里,当她触及到洛词滚烫的身体时,肌肤上寒冷瞬间溃不成军。
洛词仿佛躺在一块冰床上,正好解了浑身烫热,她渐渐安分下来,缩在阿捡的怀里沉沉睡去。
阿捡无法睡去,背上还是冷的,她只能将洛词抱紧,可偏偏洛词身上的滚烫在褪去,为了她身上最后一点温热,阿捡将她抱紧,愈抱愈紧,惹得怀里人的呼吸有些不顺。
洛词是被手脚紧缚的不适感催醒的,她一醒来,就发现阿捡面色惨白,眉头紧缩,咬破了唇,一点血红跟朱砂似的点着。而她的身上冷的像冰,自己在她怀里窝着,被冻的手脚发凉。
阿捡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睁开眼睛,正好与洛词来了个对视。
见洛词神色茫然,阿捡立刻松开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洛词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阿捡可能是寒疾犯了,那寒疾也是因为她才会得上的,愧疚驱使,她朝着阿捡那挪了挪,伸手搂住她的腰,身子严丝合缝地贴上她的脊背,双腿蹭着她的小腿。
“我不怕冷。”
阿捡一言不发,始终保持着背对洛词的姿势,她抓住枕头的左手渐渐收紧,手背突出了几道清晰的筋脉轮廓。
那一晚,阿捡一夜无眠。
她的寒疾直到翌日将要清晨时才褪去,等阿捡恢复了正常体温,一直抱着她的洛词,反而浑身冰凉,缓了许久才恢复一点温度。
至于那五个御史,四方八面都是魔使,把他们吓得不轻,估计也是一晚没睡,一进车厢就没了声响,一挑帘子,发现都睡得四仰八叉,在外面坐着的洛词和阿捡也感觉清净了许多。
阿捡一夜没睡,白天没什么精神,洛词怕出事,就让她坐在一旁休息,自己亲自驾车。
洛词第一次驾车,难免有些兴奋,扬着马鞭就在空中连抽几下,发出空响,惊得小马拔腿就跑,颠得那五个御史坐都坐不住。
本来两天的路程,让洛词逼得一天就赶到了烟花城。
姜月当年下的结界还在,那些魔兽也被洛词派的魔使杀了干净,短短几天,烟花城不在被恐惧和诡异笼罩,虽然人少,但总归还是有些烟火气的。
洛词和阿捡带着那群御史入住了新开的魔道驿站,不出意外,又是满堂的魔使,这烟花城本是他们人族的地界,如今被魔族所占,还开了驿站,气得脸色精彩纷呈,而那些魔使更为嚣张,大晚上勾肩搭背的同饮酒,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烟花城的繁华。
自从昨晚之后,阿捡就要求分房睡了。
阿捡打坐,浅闭上眼,感觉着自己体内的魔脉一点点的修复着,身旁的凝绝忽然颤抖了起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打乱了阿捡好不容易才静下的心神,她伸手玉指按在凝绝上,抚着剑上的纹路,不解地眯着眸子,喃喃道:“你到底出自谁手。”
阿捡在这里闭关打坐,而隔壁屋的洛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思考着阿捡要分房睡的理由。
难道是因为我睡觉不老实?
洛词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阿捡会不会是因为怕自己再犯寒疾,全身冰凉,怕打扰她休息,才会主动离开的。
洛词利落下床,穿好衣服和鞋子,抱着枕头毅然决然地前往阿捡的房间。
到了门口,轻叩着门,手刚落下门就开了。
洛词见她容光焕发面色红润,知她未犯寒疾,这就放下心了。
“姐姐有事吗?”阿捡的语气似乎有些冷漠。
洛词道:“我陪你睡。”
阿捡道:“我不害怕。”
从她的语气到神情都写着抗拒,尤其是行动,她都在外面站这么长时间了,竟然都不让自己进去。
洛词扬起下巴,掐起了腰,这才端起原主的跋扈。
她道:“怎么,就这么不欢迎我来吗?”
阿捡很是无奈,她侧开身子,将洛词迎了进去。
“这才乖嘛,天气冷,姐姐给你暖床。”洛词笑呵呵地进去,放上枕头,正要铺床时,手心摸到床板,凉的。
她唇角的笑意一凝。
就在这时——
【好感值-300】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