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去
“阿捡！”
阿捡在倒下前，恍然听见洛词在唤她。
——
谈望居
洛词紧盯着悲神玉的神情，见她紧凝的眉头舒展开，紧揪的心也缓缓松弛下，酸意褪去。
悲神玉伸手将阿捡的手腕放回了被衾中。
“寒疾。”
“什么？”洛词微顿。
悲神玉道：“是一种极寒之疾，中此疾者，发病时全身寒冷如冰，如同蚀骨，极其难熬。”
洛词心疼地看了眼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女人，她连忙说道：“这…这，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拔除？”
悲神玉淡然道：“没有，这种寒疾是附着于骨骼之上，无法拔除，不过你无需担心，这寒疾不会致死，反而能调稳体内气脉，有助于修炼。”
有助修炼？洛词算是明白原书原主为什么魔气大增了。
洛词问着：“那这发病可有规律？又是几时？”
悲神玉摇头：“并无规律，至于多长时间，这个应该要看冰疾的强度。”
“真的没有办法缓解吗？”
悲神玉道：“你还是多给她备些火种较好。”
洛词无奈一笑：“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悲神玉道：“她需要休息，我先离开。”
洛词闷嗯一声。
她扭头看着阿捡身旁的凝绝，自己带阿捡时，以为它是不详之物，便丢弃冰棺内，谁知刚把阿捡放置榻上，那凝绝就破窗出现，敛了锋芒，安然垂放在阿捡身旁。
这剑是认主了吗？没有灵识的剑怎么会认主呢？洛词不禁咬着薄唇细细思考着。
这时身后轮椅转动的声响戛然而停，洛词疑惑回首，悲神玉已经来到门口，她回头望着自己，问道：“你不出来吗？”
洛词摇头：“她是因我受伤，我陪着她。”
“嗯。”她又问：“姜月呢？”
洛词一顿，神情凝重，道：“我们出去说。”
她上前，手习惯性地放在悲神玉的轮椅把手上。
推到回廊，她看着悲神玉温柔满足的笑，忽然心中很不是滋味，那些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霎时破烂不堪，无法拿出手了。
她的眼神一直在闪躲，悲神玉问瞧出了端倪，收敛了笑意，问道：“怎么了？姜月出事了吗？”
洛词无奈一叹，叹声很长，将气氛拉得静默。
“姜月死了。”
悲神玉愣住，怔怔地看着洛词。
“在那个古道里被冻死了，与她同行的应该还有一人，危难来临时，那人推她作盾……”洛词的声音愈来愈弱，后来索性如断了线的风筝，消失的无影无踪。
悲神玉眼睛红了，眼尾晕染桃红，如同被暴雨催打过的梨花，颤抖着累累伤痕的花瓣，洛词看得心紧，默默地别开头去。
她不看悲神玉，但能听见那人极力隐忍哭腔的呼吸。
这时腰间摸上两只柔软的手，两只胳膊像是藤蔓，将她的腰缠着。
洛词惊愕低头，她的额头已然抵着自己的小腹，她的肩膀颤抖耸动，两点湿意在贴身的衣裙上晕开。
感觉到两点滚烫刺着肌肤，她已经动不了了，低头看着悲神玉的肩膀，那处绣着一朵干净梨花，在黑衣上尤其洁净。
一只细白缠着蝴蝶结的右手蝴蝶似的飞向那枝被狂风骤雨摧残的梨花，梨花颤抖含泪，她本应该飞上枝头，去温柔安慰她，为她抵御寒风暴雨，但她没有，她脑海里忽然想到了阿捡，想到她昏迷时紧紧蜷缩成一团的样子，想到她冰凉的温度，她的手在肩头上滞了几息，最终还是飞走了。
悲神玉紧紧搂着她的腰，手指抓着她的衣服，洛词心上忽地一片酸涩，好像悲神玉抓得不是她的衣服，而是她的心，就此惩罚她的无动于衷。
“系统，告诉我悲神玉的过往，她的腿…是怎么…”
【抱歉宿主】
“那告诉我她的基本信息。”
【悲神玉，年龄：35岁，身高：169，体重：45kg，身份：魔道一刺史，魔道储君，修为：仙魔双修，过往：由魔道尊主扶养长大。】
仙魔双修…也就是说，悲神玉可以为仙，也可为神。
她不算魔
——
洛词陪着悲神玉前去峡谷。
悲神玉坐着轮椅不太方便，是洛词自己进去将姜月的尸体带回来的。
她们将姜月葬在烟花城外，就在她布下的结界附近。
“她性子不坏的。”悲神玉忽然说道。
洛词望着她，听她讲着她一个穿书者不知道的姜月的背景故事：“第一次见她时，她在街头乞讨，她见我衣衫湿了，就将手里唯一一把伞给了我，我问她缘由，她说她双手空空，身无一物，就算淋湿了也没关系，而我怀里抱着锦布，想来很重要，所以她把伞给了我。”
“她当过扒手，她不止一次的跟我说，她是因为太饿了，我知道，她是怕我因为她的过往而对她有所偏见，其实没有，谁都过往，是好是坏，都是过去了，我一点也不在意，真正在意的是她自己。”
洛词扭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坟墓，耳边是沙哑湿柔的声音，她说着姜月的过往，填补了这个角色的空白，这一刻，洛词真切的感觉到土堆下埋着的不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炮灰，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
悲神玉走了，她要去仙道寻找医治尊主的药材。
送走了悲神玉，洛词颓然地回到了谈望居，她去看了阿捡，那人还没有醒来，悲神玉说过，她是魔脉受损，在加上寒疾侵骨，所以昏迷的沉了一些。
夜晚，洛词坐在廊下，怀里抱着轻悲剑。
洛词感觉当主角真他娘的累，她以为副线就是找到谈轻笑，结果来到这延伸出一堆分支剧情：那些锁魔旗和招魂幡是有何用？
那人为什么要隐藏山脉？
冰棺里的女人是谁？
丢失的画到底是什么？
姜月从那个灵使口中知道了什么？
与姜月同行的人又是谁？
而谈轻笑到底是被谁抓走的？
一想到这些都需要她来破开她就头疼。
她看着怀里的轻悲。
轻悲较薄，手柄的颜色明艳通透，尾部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剑脊夹着一抹深红，像是血迹长久之后的颜色。
她记得原主很是喜爱这把剑，初得时，这是把未开灵识的剑，原主直接用自己的血日夜灌养，这才有了灵识，因为是血灌养而成，轻悲很是凶悍，威力极大，可谓凶器。
洛词摸着剑脊的一抹颜色，暗暗想着，轻悲和原主几乎心意相通，身子换了芯，也不知它发现没有。
那抹颜色亮了亮，像是在回应洛词的问题。
洛词低头，小声说着：“不用担心，你主人没事，等我完成任务，我就将你主人送回来好不好？”
颜色又亮了，亮了一刹，又黯然失色。
洛词无奈一笑，继续抚着轻悲。
回廊转角，一白衣身影立于侧处，一半身影黑暗吞没，另一半月光浴着，两抹颜色将她分割，一双浅色眸子，一只深邃幽凉，宛若深渊，是看不清的凶险和阴冷，另一只淡然的像只湖泊，漾着丝丝涟漪。
——
“洛词，速归。”耳边突然听到魔道尊主的声音，音色穿透，但难掩倦意，所以洛词记得很清楚。
“尊主？”
“速归，我已派人前去接你。”话毕，洛词听到呲的一声，接着就没了下音。
“信号不好吗”洛词嘀咕着。
话说，尊主让她回去干嘛，难道是魔道出了什么事？
“天冷了，记得添衣。”身后传来阿捡沙哑无力的声音。
洛词愕然回首，阿捡就站在自己身后，她的面色还是惨白，柔顺的墨发温柔散开，裹着她纤瘦的肩头，身上只着一件宽大白衣，身形单薄，好像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两只玉手拿着一件红色披风，红色妖娆，衬得那双手更如羊脂白玉。
阿捡把披风给洛词披好，主动伸手摸了她的额头，用指背感受温度后，才嫣嫣一笑：“更深露重，容易风寒，姐姐还是注意些为好。”
阿捡的笑苍白又温柔，像个精美易碎的艺术品。
“啊…昂…”洛词这才缓过神来，谁知那个ooc警告面板又跳出来煞风景，还好死不死地横在她和阿捡之前，闪着红光，着实聒噪。
洛词问道：“你何时醒来的？”
阿捡道：“刚刚，起来没见你，就出来找你了。”
啧…怎么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嗔怪意味呢。
洛词道：“我去将姜月尸体带回来了，悲神玉走了，去了仙道。”
阿捡点头：“在洛神殿时，我听见你和姜月的谈话了。”
洛词一笑：“原来你听力这般好。”
洛词本是无心一句，但听得阿捡心里咯噔一下，掠过一抹悔意。她不该说的，洛词聪明多疑，她在她面前必须谨言慎行，句句斟酌，不能松懈。
她有些紧张的观察洛词的神情，那人恍然未觉，还喃喃道：“怪不得你能闻出茶水的天数，果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