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6.6下愤怒青年
作者有话要说：</br>出生于内地的香港居民，英国伦敦大学博士，在科幻中休闲，放下所有后解脱。
三人一刻也不想继续呆在候车室，便翻过检票口，行到往西的月台。贠翟一边让华亭查看高铁列车时刻表，一边皱眉琢磨车站和鳄鱼场惨案背后的凶手。他觉得如此大规模的惨剧，不太像黑衣人一个人能够干的，而钟朴的死也证明此事与警察无关。“难道是黑衣人的同伙？”一时之间，他也看不明白。想到阿颐、黄道长、陈牧师等人，还有欧阳，一个个都离他而去，痛楚的眼泪从他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单凭这场屠杀的狠毒，不论主谋是谁，贠翟暗暗发誓，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一定要千倍万倍地还给他。他越来越感觉到，黑衣人背后有一位居心叵测的大佬，他掌握着一股强大的势力为凶手提供协助，而直到现在，自己还没有机会看到幕后的操控者。
他又想起钟朴的话，警察没有炸毁欧阳的房屋，那么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出于什么动机呢？凶手为什么如此仇恨欧阳呢？难道是针对欧阳背后的同原会，或者是警告欧阳，让她不再与自己并肩缉凶？这又与抢夺皓月轮有什么逻辑上的关联呢？今天这么多人牺牲了，自己侥幸苟延残喘，但却不能为他们看清主谋的棋局。“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钱财？荣誉？复仇？”贠翟在心底呐喊着，撕心裂肺般疼痛。他擦干脸颊上的泪滴，再次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无所畏惧地面对前方的凶险。冷风强劲，吹得月台尽头栅栏门外的树木猛烈摇晃，也把贠翟脑中的各种思虑吹得七零八落，叫他凄凄恻恻，黯然愤郁。
警察陆陆续续地赶到，迅速把车站和鳄鱼养殖场团团封锁起来，端木通过信息传输仪向夏侯锋做了报告。华亭在贠翟耳边道：“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贠翟点点头，踮脚看着列车来的方向，回首瞧见端木还在与人通话，心里有些惴惴。
好在端木终于关闭传输仪，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身边，询问道：“我同你们一道捉拿凶手吧！我们在哪里下车？”
贠翟大为感动道：“没问题，大家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往前第三站，我们就下车，八卦城！”
“八卦城？凶手怎么会在那里下车？”端木疑惑道。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那么黑衣人会在八卦城下车，驱车赶往玛瑙河。”贠翟信心满满道。
“你确信吗？为什么？”
“因为凶手最终的目标是玛瑙湖！”
“可是离玛瑙湖最近的高铁站不是乌越城吗？”
“因为大家首先都会想到乌越城。不过，乌越城有警察重兵防守，更何况从玛瑙河乘快艇到玛瑙湖，远比从乌越城穿过沙漠到玛瑙湖快得多！”
端木听完贠翟的推理，有些将信将疑，目光投向贠翟，脸上闪烁着难以抉择的神色。端木还想追问，火车进站前的铃声响起来，接着高速列车呼啸着驶进车站，渐渐减速，停在月台边上。脚下的站台在震颤，众人的身体也在震颤。透过车窗，贠翟看见车厢里的乘客并不多，心想香岛的西部，一片荒凉，人烟稀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开发起来。车厢门打开，乘客们或拎或拖着行李箱，三三两两地登上站台，然后在警察的引导下从月台尽头的栅栏门离开。三人踏进面前的车厢，走到后排，在一个光线幽暗的角落里坐定。
看着站台上忙碌的警察，荆克坐下后如释重负，问端木道：“现在警察不会与我们为难了吧？”端木难为情地笑了笑，微微颔首，算是正面答复，但并没有开口说话，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是拨弄着手中的传输仪，漫无目的地翻看新闻或者信息。贠翟瞅在眼里，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有点莫名其妙地同情端木——他进警队时间不长，遇到这种大屠杀，同僚伤亡如此惨重，恐怕还是第一次。荆克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端木疏离的态度却让他闭嘴了。卡座里气氛一时比较尴尬，最后还是贠翟先开口打破了僵局：“钟朴局长殉职，我们都很痛心！警队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端木骤然抬起头来，目光直落在贠翟身上。有好一阵，他默不作声，好像是要确认般地，牢牢地盯着贠翟的脸道：“你当真相信自己所讲的话？”
贠翟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忽略了香岛年轻人对政府的不满，于是和声道：“我希望如此，即使这需要一些时间和过程。”
“香岛年轻人哪里有什么出路？”端木道。“坐牢，才是香岛年轻人唯一的出路！”
贠翟张口结舌，瞬间无语。贠翟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这是今年风靡一时的流行语。大家为什么追捧这句话呢？因为香岛穷人普遍居住在劏房里，人均不到三平方米，可是政府为了满足星际人道对待罪犯的政策和标准，为罪犯们提供了宽敞舒适的居住和生活环境，即便是杀人犯，他们在监狱里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还可以在健身房锻炼身体。一般情况下，罪犯坐牢半年，就可以省下将近十万元的生活费。对于那些居住在劏房的年轻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个诱惑。
“其实不用太悲观。将来你可以去参加选举，赢得市长或者议员职位，按照自己的理想改造社会！”贠翟只好安慰道。
“选举？你没有看见吗？表面上说是选贤任能，其实结果都被华龙会严格操纵，当选的人要么是连地铁线路图都看不懂的傻瓜，要么是劣迹斑斑的富二代。我们的上一代人集体努力过，试图改变香岛的治理架构，试图推翻世家门阀和华龙会的统治，结果如何？我已经对香岛的未来不报任何希望了，我甚至对资本主义制度和科技社会都不报希望了。我只想过陶渊明钟意的那种田园生活。”
贠翟完全没有想到纪律部队的人居然会有如此激进的想法，知道这并非香岛之福，于是劝解道：“生活是现实的，改变只能一点一滴地发生……”
端木打断贠翟讲话，耸耸肩道：“你们去慢慢改良吧！我们已经放弃了……”他长叹一声，缓缓道：“尘归尘，土归土，在轮回中重获自由吧！”
听到端木颓废丧气的话，贠翟心中涌起莫名的惊恐。他明白再多说亦是枉然，因为年轻人活着他们自己的人生，既然做了选择，就会勇往直前，即便道阻且长。贠翟望向窗外，列车穿过连绵起伏的小山丘，两旁生长着高矮不一、参差不齐的灌木林，一派荒郊野岭的景象，一直通向远方。贠翟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是自己在看风景，还是风景在看自己。列车越往西，居民就越稀少，这会儿更是连一个人影也不见。正感叹间，他乍然不经意地看到山丘上空出现几架往西边移动的直升飞机。
端木手指不停地拨弄着传输仪，突然抬头望了一眼贠翟道：“警察局通知，凶手确实在八卦城下车，现在已经驱车离开，但是他并没有去八卦城，而是驶往久已荒废的红堡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