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找茬
方小军看着手里的小刀,“我五岁认识了她。”林一玲小时候在刘成玉家住过一段,每天和院里的小孩一起玩一起混,“她总是不记得。”又说记不清。
即使不眨眼,眼泪还是流了下来,“现在她说喜欢别人,”那么地认真,“她那么地善变,是不是有一天也能喜欢别人!”
“她认识他五个月,我认识她十年,”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你以为她会喜欢你?”方小军擦干净眼泪,把刀擦干净收起来,端泡面到课桌慢慢吃。
泡面已经没了热气,方小军一口接一口地吃着,渐渐重新把面具挂脸上。
觉得自己要被扫地出门,周矿息说:“有人能给他添堵你觉得不好吗?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他?”
“你又为什么喜欢她?”方小军漠然问。
听着方小军冷淡的语气,周矿息侧过头:“我喜欢她吗?也许吧。我不应该靠近她!”周矿息重新侧回头:“但是有时候明明知道的东西却做不到!”
“不管我做不做得到,都对你没影响不是吗?我觉得我们挺合得来的。”周矿息吃完最后一口烧烤说:“我去找个茬!”
周矿息在96班教室走廊站一会,朝94班走去。
林一玲练一会字心已经平静下来,一声“阿风”好像也没那么难开口,眼前的人是自己喜欢的,随意干什么都行。
“你复习到哪里了?”林一玲问道,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有变聪明一点,记忆增强了,复习的东西都在脑袋里,好像能随时提取一段。
“我念课文你听。”林一玲放下笔,抽出语文书翻开,“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谈着变。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孔子说:‘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又说:‘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
林一玲轻声念着,念一段语文课文,又翻出英语书,英语读一会,换政治书,想到什么读什么,翻到哪里念哪里,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听。
周矿息走到94班教室前门,听到里面传来的念书声不再往前,听一会靠着墙壁继续听。
“法治兴则国家兴,法治强则国家强。民主当以人民利益为重,法治当以公平正义为念。民主是什么?法治又是什么?民主是...”
边读边问,自问自答,林一玲渐渐忘记读课文的初衷,进入自主复习检测模式。偶尔喝水或铃响时能想起教室还有一个人,但很快又沉浸在新的问答里。
等再次铃响,感到有些疲累,林一玲低头看表,21:02,意识到下晚自习了,想到等会宿舍会熄灯,抬起头对蒋风说:“我回寝室了,明天见。”
收拾好书本,拿上水杯,林一玲边走着还在琢磨法治和道德。
周矿息在楼梯口侧面,靠着班主任办公室墙壁,看林一玲一个人专注着下楼梯,都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也不出声。等人走了,往94班教室去。
蒋风收拾好书本到自己座位,正要关灯看到周矿息停下手里的动作。
周矿息是来找茬的,林一玲不在场也不影响,进了后教室门,目光在几个座位打一转,坐到蒋风课桌拿一本书翻开,开口:“你坐在这里?你凭什么喜欢她?”
“你配吗?”周矿息把书翻几页,“你有哪一点能配得上?”看着书上的笔记嘲讽道:“读了几天书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
在周矿息心里,蒋风就是一只野狗,一无所有。本来没看在眼里,但有一天被这只狗叼走了一个宝物,当成救命稻草圈在怀里,打了狗怕惊到宝物,只能循循善诱让这只狗放开。
蒋风有些走神,周矿息说的这些话已经无法牵动那根神经,就像风轻轻吹过,能摇动的只有树叶和尘埃。
“你来就为了说这些?”蒋风平静开口。
“你姓蒋,名风?你有家吗?”周矿息继续攻击。
有时候言语能伤人的程度堪比利器,但蒋风还是很平静,直言道:“你来迟了。”今天之前也许会动摇到,但林一玲的倾心相交,一声“阿风”,已经抚平了那些伤害。
没有说出那些曾经,不过是,已经过去的事没必要拿出来说。
蒋风不再顾虑,也相信一玲不会在意。“她不会在意的,我也不在意了!人是会变的,配不配得上是我的事!你有什么干涉的理由?一玲不会喜欢你也不需要你的喜欢!”
林一玲走到半路改道,上了三楼看到教室走廊的方小军,听到教室传来的声音,慢慢走向后教室门口。
“我忘了说晚安了,走吧?”林一玲看着蒋风说完,伸出手拉着人一起出教室。
林一玲其实没听到什么,在教室前门隐约听到一句,走过去教室都安静了。
旁若无人地牵人到楼梯口,下几阶台阶,林一玲放开手,楼下初二教室还开着灯,不好太高调。
“我没有觉得学习比你重要,有时候做事情比较专注。”忙着忙着就把人忘了,半道上才想起来忽视了人,走回来碰碰运气看人还在不在。
“你早点睡,晚安。”
对教室发生的事不太感兴趣,也没觉得蒋风会吃亏,林一玲说完继续下楼梯。
对林一玲来说,这很平常,自己只是过来补一句话,而且是自顾自输出,说完就走。一系列行为完全随性,细究起来还有点渣,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想抓紧时间回宿舍洗漱,睡觉。
蒋风在阶梯停留一下,也不管教室内外的两人,跟在林一玲后面,等人进了寝室再折返。
方小军在走廊上清晰听到了林一玲说的三句话,沉默着站立一会,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折返的人,垂眼丢下一句“你的确不配!”和人擦肩而过下楼梯。
蒋风和方小军错身,从后门进教室,看着坐在林一玲座位上的周矿息,边开课桌拿东西边开口:“不管你想做什么,不要打扰她学习!”
拿着饭盒和筷子,想起林一玲说话时的样子,蒋风走出教室前开口:“她喜欢我,我就配!”
“你如果没和她在一班你有什么?”即使现在在一起又如何!周矿息抬起头看向蒋风开口:“怎么改也改变不了你是一条疯狗!”
想到林一玲说“你爸你妈掉河里你救谁”,蒋风沉默一下柔和开口:“是我的荣幸!走的时候记得关灯。”
蒋风的变化,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能看出一两分,94班的人渐渐发现:坐在后教室边上的那个人变了,人还是那个人,却不再让人直接避而远之。
甚至让人想不起来,之前这个人是什么样子。
蒋风的变化不是一时的,但新的一周从后门进出教室每个注意到人的94班人都才发觉,尤其是两三年都在94班,和时常关注林一玲的人,感触最为明显。
林一玲吃着蒋明哲给带的土司,看向右边的人有些奇怪,开始林一玲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三看到才确认同学们的确看的就是蒋风。
没看出什么问题,林一玲问:“你剪头发了?”就剪了一下头发没什么变化啊。看着蒋风点头,林一玲还是很疑惑:“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班同学今天很多人看你?”眼神略奇特,有的还窃窃私语,走廊上的人在说什么林一玲听不见,但就觉得像是在讨论蒋风。
虽然问了,但林一玲没想得到什么回答,扬一下手里的土司又问:“你吃吗?”
蒋明哲给了两大包,一包牛奶原味,一包红豆切片,还有一块蛋糕早上吃了,土司的保质期一般三天,得赶紧吃了。
蒋风伸出手,林一玲把桌上的原味土司递过去,视线在周围转一圈开口:“你弟去县城了?他给了我两大包,明天得吃完,不然过期了。”
林一玲还是觉得他们看的人是蒋风,虽然心下奇怪,但也抛到一边。把放回到桌面的土司放到书面上问:“你们俩吃不吃?”
邹星启之前有问过,林一玲问的是回过头的陈杰和刚回位置的周聪。
“什么味?”陈杰问。
“普遍的牛奶面包,你吃了不就知道了。”林一玲随意答。已经是第七节课下课,忙活了一天,林一玲有点累,不太想思考问题。
“你跟蒋明哲以前也认识?”陈杰拿一块土司问。
“不认识,大概上辈子认识。”上辈子也不认识,林一玲吃一口土司敷衍地说:“我们一见如故,聊得来。”其实也聊不来。
“走廊上的人在说什么?”林一玲问,还是有点好奇。林一玲是最没体会到蒋风变化的人。
做为蒋风最好的兄弟,陈杰当然察觉到了蒋风的变化,周聪也不是不知道,但两人都没有回答。
邹星启看一眼蒋风,动动笔也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