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只燕子
燕都的消息传到了燕卓礼的手中，如今燕卓礼正在一处客栈歇下！阅完了信中内容，抓着纸张忍住怒意！
他的好父皇！真是他的好父皇！就这么放弃了太子，还昭告天下，太子已死！
燕卓礼当然不信，但燕皇这么做！不就是想改立太子么！召安王回都！
“主子！又来了一封！”
燕卓礼立马拆开，浏览过后！他有些猜不透燕煜这是要做什么！
趁着太子“已死”，安王不在燕都！大肆揽权！背后准是有人在扶持他！那些原来站太子的官员尽数倒向宁王！他们也算聪明，安王肯定不会留他们，他们也只能选择宁王
思来思去，他想不到谁会帮宁王！直到他想起来刻意忘记的名字！明成说
燕卓礼还没摸透明成说的底细，他之前能识破自己的谋划，眼线肯定也不少！他手上还有明家的兵权！若他真要助宁王……那就算找回太子，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燕煜如今恨他，燕卓礼可以无所谓，但太子皇兄不能！只有他的皇兄才配坐上那位置！
燕卓礼已经打探到，当初此地有商队路过，好像救了什么人，买了许多伤药还请了好几个大夫！
那商队没人认识是谁家的，燕卓礼只能一路打探的去找！
多方打探，燕卓礼确定了救下的那个人，是太子无疑！
而燕都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王迟迟没有回燕都，派去传诏的人就像石沉大海！了无声讯
燕皇在宫中发怒，宁王狼子野心，他却治不了他！而燕皇的愤怒也唯有丽妃娘娘能安抚！
也因此，燕皇愈发宠爱丽妃娘娘，甚至到了独宠一人地步，荒唐的连早朝也不上了！
燕都送来的信，燕卓礼都仔细看了，瞧着纸张上的一笔一划……半点没有那个人的什么动静
他刻意想回避有关明家的消息，可现实却是明家无半点消息！
燕卓礼派人去北淮郡打探安王的消息也没有，仿佛安王从没到达过北淮郡！
这让燕卓礼隐隐觉的不安！直觉此事与攻下北淮的明家有关！准确的感觉，是与明成说有关！
那个人在谋划着什么？燕卓礼猜不透，他说只忠于陛下，但他做的事又哪里像忠于陛下？
抛去烦心事闹心人，如今最重要便是找回太子！
燕都的僵局持续了快半年，燕皇在早朝上忽然病倒！
不知谁散出消息，说陛下要不行了
整个养心殿的外殿哭闹不止，后宫的妃子有点分量的都跑了过来跪下哭着要见陛下！
燕皇刚醒就听到了这些烦人的哭闹声，气的全撤了回去！只留下丽贵妃一人！丽妃娘娘前段时间晋升了位份，如今与宁王母妃良贵妃，一并掌管六宫
安王没有消息不知是死是活，燕皇派了大批人去找也毫无消息！他现在啊，大儿子遇刺身死，二儿子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三儿子与他断绝父子情，被贬为庶人离开了燕都，如今不知身在何方！
身边只有这个小儿子！这一病让燕皇仿佛一夜衰老，生气缓缓流失般！
“找……！”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心里想起来他的三儿子！从前那般乖巧模样
“陛下要找谁？”丽贵妃在一旁伺候，问道
“老三……去！把他，找回来！”
燕皇像是得知自己可能再也起不来，他还想在见见从前最宠爱的孩子
“妾去告诉宁王殿下，会把三皇子找回来的！陛下宽心！”
丽贵妃关上了门后，脸色一变，见了主子与宁王，规规矩矩的行礼
“父皇如何？”
燕煜的气势成熟了许多，冷淡询问燕皇的情况
“回宁王殿下，陛下想寻回三皇子，在见他一面！”
提到了燕卓礼，明成说神色微微有变！
他派人暗中去找燕卓礼，但燕卓礼带的人太少！行踪不定，一直没找到燕卓礼！有时候好不容易有他消息，亲自跑去一趟！却连影子都见不到！明成说也是刚回燕都几日，前些日子他又得了消息去找人，依旧无所收获
半年前他策马离开，只留给他一道和离圣旨！
明成说自然是后悔了！抗旨不遵，差点连累明家！他也只能将宁王扶持起来！
他们院子的冰窖建好了，冰柱也修缮好了！却无人使用！
院子的两位主人皆不着家，一位是半年不回，一位是频繁远出
他思索了许久！燕卓礼为什么要离开燕都？难道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只因为太子身死便放弃了么？燕卓礼绝不是这样的人
那只有一个原因，他这么做是为了太子！他对太子的执着让明成说这半年里每每回想起来都酸醋不已！
很有可能便是太子没死！燕卓礼是去找太子了！
明成说又彻查了太子遇刺一案，甚至抓了燕卓礼在燕都的人！才逼问出，果然太子没死！
明成说部署好了燕都一切，现下进宫只是要看看燕皇的情况，下午便又要出发去找他的正夫！
忽然提及燕卓礼，明成说心里泛起思念！那个矫情倔强的皇子，在外都快半年了啊！这么娇贵的人怎么受的了
明明在寒冬需要暖池地龙，在炎夏需要冰柱避热，在外没有这些东西，如今已经冷下来了！也不知他能不能受的了
对燕卓礼的思念日复一日，与日俱增！明成说现在只想把他找回来！出于心里的疑问，出于他是自己的正夫，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但明成说对自己的感情没有深思细想，或者他还不愿承认会喜欢上那样不择手段的燕卓礼
可是贵妃没有害死太子，可宁王的外祖却因燕卓礼而死……明成说没有注意到，就算如此他还是从未后悔当初抗旨不遵，从未止住对燕卓礼的担忧
而对此，许正夫只是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所以他劝不动！
“那便顺了父皇心意，登榜寻回三皇子！”
燕煜吩咐完，便进去要看望燕皇！对寻回三皇子一事刻意不放在心上
——
这半年来，燕卓礼一路找着那商队的踪迹，终于是让他们得知这商队是哪里的人家了，因着追不上那商队，燕卓礼索性就去那商队的本家所在之地！赶了半个月的路，终于是在一个地方能多歇上些日子了！
再过两月便要过春节了！那商队必然会回来的！
在这洛城待了快一个月，终于是让他们等到了那商队回来！
燕卓礼远远瞧着！瞥见了从一辆马车中下来的人，见到熟悉的身形，在定晴一看！是他的皇兄！燕卓礼心情激动！生出一股立即冲上前去相认的想法！
然而他也确实上前过去了
与燕卓晟对视上，两兄弟一时间只在瞧着对方！想知晓对方过的是否好
“阿礼！”
“皇兄……”
两兄弟反应过来！紧紧相拥，这么多年两人一直不太亲近，心里却都知晓对方的关心
“皇兄……我找的你好苦啊！”燕卓礼忍着心里酸涩，克制着眼眶的泪水，囔囔道
心里的委屈一下又涌了上来！他在这世上唯一与他流着相同血的至亲，他找回来了
马车里又出来一位身着低调华服的公子，瞧见此情此景，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柳晟，你在做什么！”
燕卓晟想起此人，放开了燕卓礼，拍拍他的肩膀
“与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恩公，谢与声！”
谢与声下了马车快步走来，满脸怒气，直接就对着燕卓礼问道“你是什么人！抱着柳晟做什么！”
燕卓晟拦住了他，立即道“这是我弟弟！他来寻我！”
燕卓礼没有理会谢与声，只对燕卓晟道“哥哥，既然找到了你！我们也该回去了！”
“什么回去！我管你是不是柳晟的弟弟，你走可以，他不行！我救回来的人！那便是我的人了！”
谢与声本得知他是柳晟弟弟还有些懊悔，可一听他要带柳晟走！谢与声急了！
“不急，阿礼，不如你先与我在此地休息几日，家中现下不太平……”
燕卓晟的话，燕卓礼是一定听的
谢与声不愿让柳晟在外头住！也只好把燕卓礼几人都给“请”来府里
燕卓礼心里有许多疑问！终于等兄弟二人时燕卓礼忍不住发问
“皇兄为何这半年里都不回燕都？”
“我都躺着养病养了约莫四个月，等终于有了燕都消息时，你已经离开燕都下落不明，四弟也在朝中大肆揽权，回去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待在商队里等着你找来！”
燕卓晟十分相信，弟弟离开燕都是来找他的
“那我们……接下该怎么办。”燕卓礼看着皇兄的神色，不知为何，现在的皇兄面色安宁，没有了从前在朝堂上的精明……提起朝堂之事，隐隐透入着厌倦之意
果然！燕卓晟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带着劝解口吻道
“这半年在外，我见识到了百姓之间的热闹，与深宫里不同，与朝堂上不同！活在这里感觉十分舒适！你……懂我的意思么！”
燕卓晟看着他的眼睛，眼里有期望，期望弟弟能放下燕都的一切！与他一起远离朝堂，在这民间逍遥自在的活着
“……我不懂！皇兄，母后的仇还没报，我们受过的羞辱还没还回去！我不想这样逃避的，苟且偷生般的活着！”
燕卓礼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冷声道
燕卓晟做太子这么多年，过的却是十分憋屈的！如今他见识了自由，便不愿在做回那枷锁般的太子了，他可以放下仇恨！
燕卓礼却不能！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在父皇面前卖这么多年笑！如今要是逃避于世，他不会活的轻松，他不甘心！
燕卓晟也没在劝他，此事燕卓晟也明白，弟弟蛰伏这么多年，绝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的！
两兄弟一时间相对无言，似在无声的较量，看起来谁也不会退让
最终，燕卓礼放弃了，他想到，皇兄不回去也好，如今回去就如同羊入虎穴！
“若皇兄不愿意在回去，我也不勉强皇兄与我回燕都！”
“阿礼……”
燕卓礼等人还是离开了谢府，现在已经将至夜晚，天色暗淡
街道上人不多，小贩们大多已经早早收摊，路的尽头那处客栈打上了灯笼
在柔亮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早已有人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