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帝国至暗
今天的一系列反常情况让方大山心里有些打鼓，他从军用卡车上跳下来，正想开口询问情况，却听见方薇薇说。
秦落霜继续搜查。
思虑良久，才对方大山说：“你分出500人，把眼前的山区围住，一个人也不许放走，林郡长带兵进山剿匪去了。”
“比他们外表看起来的还要厉害得多。”
方大山吃了一惊，他看着前方层层叠叠的山影，权衡着说道：“这恐怕不行吧，这纵深至少，至少要3000人才能围死。”
这让方大山有些不太高兴，枪是军人灵魂的寄托之物，并不是可以随意玩弄的对象。
“北面空出来，你再埋伏一百个士兵，布个口袋阵。”
上次被林文气到荒野上，就是没带这个宝贝，才落入那样不利的境地。
她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位置，尽量把后背的空隙留给方大山的方向。
只剩下浓重的悲哀。
这个时候就跟紧林郡长的步伐，日后才能高升！
在夜视仪绿色磷光的画面中，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就是一副血腥无比的画面。
那地面上最亮的地方，躺着两具尸体。
只有在尽可能安全的情况下，她才会移动。
“这绝不是一般的团伙，他们肯定有背景。”
眼前的这一切，甚至算不上最黑暗的。
方大山问哨兵：“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秦落霜没有立即去解救他们，她知道她一个人救不了多少，只有等方大山的队伍到来。
秦落霜紧握着拳头，走向下一个房间。
方大山一愣：“没来人啊，我接到林郡长命令才来的，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
那深重、繁杂、庞大、枝连错节的黑暗，是远比山更庞大的东西。
比如集音器，消音器，跳蚤手雷，电磁屏蔽仪，微型耳麦，摄像头等等。
方薇薇脸上一红，低声说：“你瞎说什么呀秦姐姐。”
秦落霜心跳个不停，意识到他们可能惹到大麻烦了。
心想：“难道那呆子一个人去了？不可能啊，那是持枪的悍匪团伙，除非他脑子被狗啃了。”
方大山心想。
举目四望，很快确定了枪声的来源，是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建筑。
黑暗中。
“是！”
他们应该是第一波接触的哨兵，或者轮班的巡逻人员，神秘袭击者在干掉城墙上的守卫之后，又突袭了他们。
如果是一般的女生，只怕此刻尖叫声已经刺破天穹，或者直接晕倒在地，但秦落霜只是用脚踢了踢人头，看了一眼它脖子处的断面。
她用瞄准镜看了几秒。
最后一个房间是一个臭气冲天的垃圾坑，除了各种生活垃圾外，还有大量的尸体，除了成年人、女人、儿童的尸体外，还有不少婴儿的尸体。
越向前走，尸体就越密集。
下一个房间是关押的活体供体，他们都被麻醉了，但还没来得及进后方的清洗房。
“不不，他们应该是二级团伙，否则不可能来寻求林文的帮助。”
秦落霜更觉得当时的情况应该是：一个傻子，顶着枪林弹雨，从正面冲上来，刺死了他们。
聪明一点的就藏在里面不出来，可要是等到天亮，那也跑不了了。
方大山赶到时，只看到了郡长专车，林郡长却不知所踪。
所以营地里几乎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趁现在人还不多，只要抢先一步把她伺候好了，以后随便吹吹枕边风，那高升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果刻板地运用她学到的知识，那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们在与一个强大敌方势力交火的同时，至少有七名手持利刃的敌人从侧前方冲过来，将他们刺死。
秦落霜打量了一下四周，从这里起，似乎已经进入到了匪徒的核心区，建筑要密集多了，也不再是统一的方形水泥屋子。
“咦？这里还有个暗门？”
没过多久，在越过一个水塔后，秦落霜终于发现了战斗的痕迹，七具尸体，散落在一个两层水泥方屋附近，死亡原因惊人的一致，全都是被利器一击致命。
方大山愣住了，这是极不合规矩的，除非有指挥权，否则帝国军队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别说就是个郡长的情人了，就是郡长的老爹来也不行。
随着金属大门的打开，一个人头缓缓滚落到秦落霜脚下。
“抱歉，路途不熟，指定地点有所偏离，没有立即找到林郡长的专车。”
秦落霜说：“你们还有二十多辆车，你让士兵分批开车，围着山区东西南三面跑，把车灯开到最亮，再设置节点岗哨，只要看见不明人影就鸣枪。”
车上下来两个女人，一个是郡长秘书方薇薇，一个是几天前见过一次的那个疑似郡长情人的女人。
方薇薇小脸吓得苍白，连连摇手：“不不，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告诉我？”
方大山在教官学院是以特一甲的成绩毕业的，这意味着他全科都是满分，所以他立刻就认出来秦落霜是标准的特种作战姿势，甚至在消失前还看见了她不知什么时候戴上的红色护目镜。
无数的玻璃容器里，在墨绿色的活性酶溶液中，各种器官漂浮在其中，保持着生物活性的它们，偶尔还会微微颤动，这是残留的生物电流释放的结果。
哨兵答道：“报告长官，都搜索过了，附近没有人，只发现了三具尸体。”
扫了一眼大厅，到处是枪眼，几处墙壁被轰散了一大块，应该是1897型霰弹枪的杰作。
墙内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人声，只有隐约的枪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几个匪徒杂兵而已，应该威胁不到她。
“方守备，林郡长让你全程听从秦姐姐的命令，就像听到林郡长本人的命令一样。”
石墙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墙上的大功率探照灯，随意地斜斜地照在墙的下方。
正中的五座手术台上，五具被剖开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上面，鲜血还未流尽，从手术台上蜿蜒而下，在它们旁边，还散落着更多没来得及收拾的尸体。
连夜视仪都准备好了，显然这位姑奶奶不是贸然冲动行事的主。
秦落霜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方薇薇的肩：“去车里，别出来。”
方大山愣了大概5秒钟，才意识到他错过了一个极好的狂拍马屁的机会。
虽是这样想，但心中总是有一股担忧挥之不去。
但是，帝国的规矩是用来变通的，不是用来束缚的。
秦落霜踩着血水，走进大厅，昏暗的灯光下，残肢随着血水缓缓移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但秦落霜熟视无睹，她小心地推开右手边的一扇大门，却只发现了一个藏在门后却依然被霰弹枪轰中的倒霉鬼。
枪声沉闷短促，似乎来自建筑内部。
哨兵指向不远处的空地，那里躺着三具尸体，方大山过去查看了一下，都是被利器一击致命，没有反抗的痕迹。
只看这拿枪跑动的动作，方大山就知道她绝不是菜鸟，心想：“她绝对不简单，肯定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秦落霜心中一惊。
这个建筑内还有灯光，应该是有单独供电系统的，外面的发电站早就在激烈的交火中被打烂了。
但是，她也深切地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
秦落霜小心地靠近，在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她才推开建筑的大门。
秦落霜心中一紧，既有担忧，又有紧张。
方大山心头一紧，这也是个狠角色，立正道：“是！”
“前面有灯火。”
方大山一听就明白了，匪徒不是正规军事学院出来的，他们绝不会冒险往有枪声有车声有亮光的地方逃，只会向北面跑，再掉进口袋阵被活捉或打死。
“嗯，应该是疯牛1897型泵动霰弹枪，重型加强火力的。”
石墙下是一个大铁门，只锁了一半，另一半虚掩着，显然他们之前的防备很松懈。
秦落霜仿佛游鱼一般，从一个建筑快速窜动到另一个建筑，悄无声息地观察一会，再窜到下一个建筑。
从死状来看，他们并非被偷袭，而是在激烈的交火中被杀，枪全部在手上，甚至有一个至死都没有松开扳机，空气中还残留有淡淡的硝烟气味。
“是军方哪位军头？还是元帅级的？”
又想起那天在屋外看到的六个一等一的高手，心想：“绝对组建了秘密警察一类的职务，他一定是装的。”
那个秦姐姐也毫不客气，指着手表：“你迟到了3分钟。”
另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尸体上的致命伤都变成了枪伤。
“散开，执行命令！”
秦落霜笑道：“我这不是去救你的林大英雄吗？”
无数残肢断臂，浸泡在鲜血横流的大厅之中，粗略一看，至少有二十具尸体。
应该是林郡长教的。
方大山稍稍放下心来，一挥手。
进山方大山倒不觉得意外，甚至是理所当然的，但姑奶奶亲自进山是什么意思？
“不对！”
提高声音道：“方大山，赶紧出发吧。”
继续搜寻下去，在第六个房间里，秦落霜看到了更恶心的一幕。
跑了大约十来分钟，秦落霜望见了两山之间的石墙。
还没等方大山想好怎么开口，方薇薇已经吓到花容失色：“秦姐姐，你去干什么？”
但未来的郡长夫人也是不能得罪的，方大山还是把手中的mak-63步枪递了过去。
在右手第三间房间里，发现了至少三十箱毒品和致幻剂，其中有一半以上是最新型的，有五分之一纯度在95以上。
打开一看，竟然是军用的克氏最新型强化剂。
秦落霜摘下夜视仪，放进她的战术口袋里，这里有她的各种特殊用具。
队伍跑动起来，士兵的步伐整齐而有节奏，方大山跟在秦落霜身后，看着她熟练的在山间跑动的身姿，轻盈的步伐几乎完全不受碎石和沟壑的干扰。
怒火已经从秦落霜心中消失了。
对帝国的黑暗面，她其实早就非常清楚，这也是她叛逆的开始。
“是霰弹枪。”
正想怎么才能不留痕迹地补上，却见秦落霜一抬手，方大山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这是机会！
但这难不倒她，秦落霜从战术口袋里翻出万能回形针，只用了十几秒，只听卡的一声，暗门打开了。
——
这画面的冲击力已经超出秦落霜承受能力的极限，她立刻关上门，不断试图进入深层呼吸，才抑制住干呕的欲望。
“也许很快就能看到那家伙的真面目了。”
“这是个超大型的贩毒团伙。”
秦落霜看了他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们之前来了多少人？”
虽然这更荒谬。
进山之后，秦落霜向方大山要了一条枪。
即便是这样，她的推进速度依然非常快。
秦落霜冷冷地道：“军命是能找借口的吗？一会我就告诉你们林郡长，让他惩罚你们。”
这说明要么是偷袭，要么是伪装成熟人作案。
“秦小姐！别过去，前面有危险。”
任何个人，在它面前，都只有两个选择，远离它，或被它吞没。
而且他们脸上都残留着极大的惊恐，仿佛目击到了什么不可直视的恐怖之物。
“真的就在里面，快走！”
这种话都说了，这姑奶奶以后绝对是郡长夫人。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空格，藏着十几个金属箱子。
而林郡长在方大山眼里是绝对的强者，虽然他的官职在整个帝国体系中不算高，但背后一定有巨大的靠山。
当然，这肯定是非常荒谬的。
秦落霜略有些怀疑，但也知道问不出更多了。
这个房间关押着拐来的儿童，多数都是7-10岁，有男有女，他们都被铁链拴在墙边，目光呆滞，眼神麻木，对秦落霜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方大山扫了周围一眼，隐蔽，混乱，有防备，制式建筑却没有整体规划，这确实是典型的毒贩窝点，但现在情况太诡异了，他不敢贸然深入。
秦落霜拉了拉，暗门锁住了。
几分钟后，秦落霜勉强恢复正常，她竭力忘记脑中画面，继续向下走去。
心计一定，方大山正想狂拍马屁，却听秦落霜接着说：“你带剩下100人，跟我进山，援助林郡长。”
正想找人商量一下，却见秦落霜正一个人往里走去。
“已经动手了。”
“不对，这肯定是伪装用的假村子。”
秦落霜心中咯噔一声，连忙拉过方薇薇，小声问：“你知道林郡长有组建过秘密亲兵或私人武装力量吗？”
想到这里，方大山决定服从命令。
但到了某一个极限之后，一下子又变了，尸体瞬间散开，呈放射性，横七竖八地倒在四面八方。
秦落霜接过枪，熟练的拉动枪栓，换上弹夹，盘动了一下，称赞道：“保养得不错。”
尸体也越来越多，或倒在路上，或挂在墙上。
秦落霜头也不回，一猫身融进黑暗之中，只传来了她的声音：“你们呈战斗队列缓慢推进，保持至少十个哨兵在外围，地毯式搜索每一寸土地，这里应该有很多被拐带裹挟的人，解救他们。”
这都是她重要的依仗，赖以生存的宝贝。
她左手扶着枪把，右手握着枪柄，mak-63步枪在她怀中仿佛婴儿一般，只随着她手臂摆动。
在哨兵侦察没有危险之后，秦落霜和方大山才率领队伍小心地走了进去。
忽然，秦落霜听到了一声枪响，她立即伏低，藏入黑暗之中。
秦落霜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