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时间宝贵
“我在登上那艘星舰寻找老蔡的时候，也听到过脚步声。”在蔡灿匀说完后，尹司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同样感到很奇怪，“而且，那艘星舰主电脑的提示音，是倪教授的声音。这不是很奇怪吗，老蔡看见了你，而我听见了倪教授的声音。你真的是时寻光？”
他俩的话惹得时寻光发笑:“电脑里的声音和实际声音有细微的差别，是你的大脑自动根据你曾经听到过的声音进行了补全。”
“那我看到的你呢？”蔡灿匀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
“我还想知道呢，要是有机会我也想见见谁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见他们还是一副有些怀疑的表情，时寻光无奈地叹口气，“巡鹰号上有个机密信号传输库，只有我的虹膜加上dna信息才能解锁，你们跟我来吧。闻宝，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就按警报器具。”
金闻宝哼哼唧唧应了一声。
倒也并非不信任时寻光，毕竟和他们一起从地球来到这里的时寻光和倪仲，不可能有机会同时将另一艘从未有人见过的星舰弄到这里来。无论是目的还是过程，都没有合理的解释。然而蔡灿匀确实看见了他，不是眼花或是幻觉，当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必定是时寻光。
走进舰桥，为了自证清白的时寻光打开主电脑输入一串密符后，调出了加密信息解锁界面，认证完虹膜，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破手指，将血滴在试纸上，放入因虹膜认证成功而从原本什么都没有的舱壁上弹出的微型仪器里。
“等结果吧，如果我不是时寻光电脑会彻底锁死加密信息，只有回到地球之后才能解开。”他边将手指放进嘴里允口血，边走到自己的驾驶舱椅上坐下，“要等十分钟左右。老蔡，你接着说，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蔡灿匀盯着时寻光，见他抱着手臂脸上不急不燥，也没再犹豫继续往下说:“我追到传动舱见到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于是取下头盔准备和他说话。可这时候我背后又来了个人，我听见‘时寻光’叫他倪仲，就准备回头看看。但我刚动，他就掰着我的头往我脖子上注射了东西。”他说着摸了摸还在痛得脖子，突然皱了下眉，“现在仔细一想……那个时寻光当时好像很怕我，甚至做了个摸武器的动作。”
听到这里时寻光笑了下:“那就更不可能是我了，我干嘛怕你，你怕我还差不多。”
“万一你是……怕被我发现什么特殊身份，倒也说得过去。”
“如果我怕被人发现特殊身份，就不可能让你看见我的脸。”时寻光笑着摇摇头，“还叫倪仲，我傻的吗？”
这么一说，似乎有些道理。唐曹对此表示赞同：“听老蔡这么说，似乎更像是对方见到老蔡受到了惊吓。老蔡，你见到的那个人有什么别的让你觉得很奇怪的地方吗？”
“别的……”蔡灿匀皱着眉头想了想，“穿着打扮吧……他没穿抗压服。不是没穿抗压服那么简单。我说不上来，反正很违和。”
“奇怪的穿着，加上星舰使用的材料是世界上还没有的新金属。”尹司勉强扯出一个看起来略有点苦涩的笑，“我们不会真的遇上外星人了吧。”
各自怀揣着不同的疑问反复思考着关于那艘星舰不合理的地方，舱内一时间陷入沉默，无人开口说话，直到加密信息解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才将四个人拉回现实。
看了眼主电脑上显示的数据，时寻光大松口气，边启动关闭程序边说:“这回你们总信了吧，除非是克隆，不然世界上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我。”
“那也未必。”蔡灿匀突然没头没脑冒出来这样一句话，让其他三人听得莫名其妙。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丢下一句去找自己的圆形仪器就转身走了，也没再深究自己被袭击这件事。
确认完毕加密信息彻底关闭后，时寻光才从舱椅上站起身，看了眼时间对尹司和唐曹说:“我去准备下就出发前往【环】附近。巡鹰号上的事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唐曹，你注意下所有人的健康情况，如果感冒只是这种病症的初期症状，倪教授那边……你多问问他，他那人是个巨婴不会照顾自己。”
“我会的，你放心。”
“尹司，你看着点老蔡，他状态不对。至于那艘星舰……”他想了想，才接着说，“这样，先通过星舰上的通讯信号试着和他们联络，先看看他们有没有意愿和我们交流。”
“你对老蔡说的事怎么看？”尹司抱着手臂，半眯着眼问他。
“还能怎么看，估计是他眼花，再不然就是对方给他注射的东西不止安定这么简单，有可能还影响了他的记忆。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提示音？倪教授一个搞生物的，之前还超重反应成那样，他能操控星舰？舰还没开出去他自己就先晕了。”
这话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不管老蔡的记忆可不可信，但至少要让倪教授操控星舰是几乎不可能的。不是几乎，是绝对。尹司现在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带着头盔所以听岔了。
见尹司眼珠子在动，人却静止了，时寻光就就知道他在想事:“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帮我测试下探测舰和巡鹰号的连接信号，我去看看小型探测舰的状态。”
“舰长。”见他说完就要走，尹司忽然叫住他，嘴上抿着笑，“你不去和倪教授道个别？毕竟也是有一周见不到了，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倪教授”三个字竟然会吓了时寻光一大跳，浑身像是被烟花击中似的，眼前的光闪了一下，脸也红了。他保持着背对着尹司和唐曹的角度没回头:“确实该跟他说一声，我很快回来。”
看着他努力保持淡定却无意间加快的脚步，尹司转头对还在思考怎么减轻金闻宝病情的唐曹笑着说:“时寻光肯定脸红了你信不信？”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皮厚。”唐曹只是瞟了他一眼，对这个话题没多大兴趣。
“我以前也脸红过。”尹司露出怀念的神情，“当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你之后，和你一起洗澡的时候。”
唐曹愣了愣，察觉除了一丝不对劲：“你什么时候意识到喜欢我的？”
“大三，喝醉酒啃了你之后。”
“所以你那时候每次洗澡都要叫上我是为了体验脸红心跳的刺激？”他的拳头已经在咯吱作响。
尹司还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单纯想欣赏你的身体。我不是还帮你搓背嘛，就是想趁机摸摸你。”
唐曹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拳揍了上去。
来到倪仲的实验舱外，时寻光搓着手犹豫了很久，才试着伸手去开舱门，谁知一下就将舱门给打开了。他还挺惊讶的，看着倪仲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来就问他:“你怎么不锁门？”
“锁了你就进不来了。”倪仲往旁边挪动身体，腾出一个不到二十公分宽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
“单人椅怎么可能坐得下两个人，你自己坐好。”
“真的不坐？”
“不坐！”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像什么话！
于是倪仲又坐了回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有点忙，可能没时间陪你聊天。”
“没关系，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今晚出发，一周左右回来。”
倪仲有点困惑:“去哪儿？”
时寻光忍不住开始烦躁起来:“不是跟你说过我要去出任务。”
任务？倪仲愣了愣，猛然站起身走到时寻光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衣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什么，不是明天吗？为什么这么突然？”
从没见过倪仲有过这么大反应的时寻光有些不适应：“闻宝病了，所以我临时决定今晚出发，早去早回。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对不起……”倪仲松开时寻光的衣领，抹了下额头上的汗，“这个消息有点突然……”
“我就去一周。你好些了没，身上痛不痛？”
“不痛，我很好。”倪仲躲开时寻光要摸他额头的手，“金闻宝怎么样了？现在是什么症状？只有感冒吗？”
听到这个时寻光就忍不住叹气：“不太乐观，等他的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回地球。”
“真的要回去？”倪仲眼里闪着欣喜的光，可没多久又暗淡下去，“不行，不能回去，我还没有……还没有……”
“为什么不能回去？”见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慌乱的状态，时寻光越发不放心起来，“你真的没事？”
“不可以回地球！”倪仲突然又拽住了时寻光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瞪着眼睛，“我不回去。”
“可是留在这里闻宝的病未必能治好。”
“我还要继续做实验，你先出去吧。”如果回地球，所有的一切就都白费了。倪仲放开手走回去坐下，拿起桌上试管。
“倪仲……”
“出去！”
倪仲的状态很明显有问题，是因为不能继续在太空上做实验了？可是，到底是什么实验，非得在太空上做？时寻光想问，恨不得掰开倪仲的嘴让他把所有他想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可他看着倪仲充满不安与烦怒的脸，又不知道究竟该怎么问。
算了，等回来之后再好好和他聊聊吧。这么决定好的时寻光向倪仲说了声再见，走出实验舱。
心里的烦闷和怒火在时寻光走后再次攀升，倪仲突然砸碎了手里的试管，撸起左臂的袖子，拿出针管又抽了一管血出来。明明是最怕打针了的，可是现在，他居然可以不停地给自己抽血。
不搞快的话，不在十一月十三号之前完成阻断剂，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么想着，倪仲不小心捏碎了手里抽血到一半的管子。
小型探测舰是装备于巡鹰号上专门用来在不方便暴露形迹的时候，对周围情况进行侦查并传回情报的，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派上用场，如果不是因为时寻光不想带着所有人冒险接近【环】，它这次大概也会继续安然沉睡。
“机体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异常。”尹司站在还未封闭的驾驶舱旁，一手搭着舱门边沿，“物资在后面，保持联系。”
戴上头盔开启抗压模式，时寻光转头对旁边的尹司和竖起大拇指，然后关闭驾驶舱。
尹司退到旁边握住开舱阀，通过抗压服里的通讯设备问时寻光:“准备好了我就启动弹出。”
[好了。]
“一路平安。”尹司拉下开舱阀启动弹出系统。
[巡鹰号交给你了。]
巡鹰号尾部的舱门渐渐开启，探测舰下方的固定器被拆除，滑轨在系统倒计时结束后猛然将探测舰推出，出舱的那一瞬间，助推器点火，将探测舰更迅速推向天空。
因舰体极速升空而随之后仰的时寻光将操纵杆后拉向自己，直到探测舰已经达到足够的高度他才慢慢将操纵杆往前推了一些，使得机体倾斜的角度渐渐平缓。脱离地面到达安全高度后，调整好目的地的坐标点，他将驾驶改为自动模式，解开驾驶椅的位置锁定，滑到后面伸直腿。
[舰长，听得见吗？]头盔里传来尹司的声音。
“听得见，线路通畅。”他伸长去拿食物的手顿了顿，“尹司，你让唐曹注意下倪教授的身体情况。”
那头传来尹司极力忍笑的声音:[舰长，你是不是对倪教授关心过头了？]
“我出发前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觉得他的状态有点奇怪。”时寻光随便抓了块吃的看也没看就拆开，收起面罩扔进嘴里，“毕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我作为巡鹰号的舰长多关心一点应该的。”
[一点啊……]尹司笑了几声，[放心吧，等你回来还你个生龙活虎的倪仲。]
“嗯。”时寻光不再接话，翘着腿继续啃干粮。
不知道倪仲现在在做什么……
他之前发脾气的状态实在过于奇怪了，而且时寻光自认为也没做什么让他突然变得很激动的事，只是出任务的时间提前。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尽快完成任务回去看看他吧。
将剩下的食物全扔进嘴里，时寻光重新将驾驶椅挪回去，加快了探测舰的速度。
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的倪仲被敲门声惊醒，猛然从双臂间抬起头，摸过眼镜戴上，放下衣袖遮住手臂上的针眼，这才起身踉跄地去开启舱门。
门外的唐曹看见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愣了下：“倪教授，你还好吧？”
“我没事。”他推开要来扶自己的手，“时寻光回来了？”
“还没有，我来是看看你的情况。”唐曹只好收回手，“你脸色很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头晕，或者骨头痛之类的？”
倪仲摇摇头，反倒询问起金闻宝的状况：“金闻宝现在怎么样？”
提到这个唐曹面色变得沉重：“说实话，不是很乐观，就算用药治好其中一个症状，又会出现新的。最让我束手无策的，是根本找不到任何病灶。”本来是接到指令来看看倪仲的情况，没想到反而变成了他在诉苦。唐曹摇下头，立刻将话收起来，“倪教授，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直接告诉我，别自己扛着。”
倪仲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只是一心想着金闻宝现阶段的症状：“我能去看看他吗？”
“看闻宝？”唐曹想了想，答应下来，“走吧，我正好准备过去。”
“那就麻烦你了。”
透过倪仲关上舱门的缝隙，再次看见桌上的那一堆器皿，唐曹不禁好奇地问：“倪教授，你研究的课题是什么？”
“dna。”倪仲扶了扶滑下来的眼镜，没走几步就靠在舱壁上休息。
血抽得太多了……
“你这样还说没事，先跟我去医疗舱。”见倪仲脸色越来越苍白，唐曹担心得不行，抓住他就要往医疗舱走，“先给你做个体检。”
“我没事的，只是有点贫血。”倪仲转头对他牵起虚弱的笑，“今天几号了？”
唐曹不明白他问日期的缘由，但还是如实回答：“十四号。”
他微微低下头，轻叹一声：“还有……三十天。”
“你好像很在意时间？”
“时间是……很宝贵的。”
—彩蛋—
尹司：“你先还是我先？”
唐曺：“我先。”
尹司：“好吧，你选一个。”
唐曺：“……”
尹司：“我抓的这个是上，那你抓到的就是下了。这回你认不认？”
唐曺：“……”
尹司：“别撕了，你撕得再碎也没用。”
唐曺：“呼~~”
尹司：“？”
唐曺：“你能一丁点都不差地把它拼回来，我就认。”
尹司：“……”
唐曺：“慢慢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