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香榭篇24
顾楼觉得有趣，这江济之看着成熟稳重，一副墨守成规的模样，一遇到这方非，二人吵起来却像个孩子，倒是符合他这个年纪：“他们俩怎么回事儿，一见面就像两只斗鸡一样，掐了起来。”
“你才是斗鸡！”二人异口同声反驳。
顾楼一副受了委屈求助的眼神看向冷戎。
冷戎淡淡的回了一句：“注意言辞”
顾楼噤言无奈摇头。
黄勤附耳解释道：“他二人师出同门，学的是岐黄之术，只是不同类别，砭石与针灸孰高孰低几十年都没争论出个结果，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比旁人亲昵了些。”
“多感人的兄弟之情，像你对我一样”顾楼说着故意撞了撞冷戎的肩膀。
冷戎像是早有预感，立刻躲了一下，若不是顾楼的反应速度异于常人，就栽倒了。
“你且老实坐好，血阵极耗心神。”冷戎嘱咐道。
“听说你在铜镜幻境中一直念叨我，你在幻境里看到的我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担心？”
冷戎低头沉思：“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顾楼的笑僵在嘴角。
“孩子，那你怎么知道那孩子是顾兄呢？”黄勤发出疑问。
冷戎抬头看着顾楼：“那孩子转身，脸颊上血和泪混在一起，变成了你的样子。”
顾楼回望冷戎，变回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小时候长得是不是很可爱，一看就是俊美俏郎君的胚子。”
冷戎知他在转移话题，不想理会。
“说到样貌，冷兄是我所见之人最当得上清秀二字的人。若不是因为这，我也不敢和你搭话，就没机会进到镇魂楼里见识到顾兄的咒术之奇了。”黄勤手挠着头露出羞涩的样子。
“是了，你们十人手中的姻缘签来自于谢家十大长老，他们在南谷都内隐藏身份精挑细选，看中的都是术法不俗的少年公子，你一点咒术都用不了，是怎么入选的？”顾楼突然反应过来不解问道。
黄勤从袖口中掏出姻缘签：“这还要感谢冷兄慷慨馈赠。”
原来那日顾楼被陈景春等人当街带走，冷戎被遗弃在路旁。
黄勤和几位师兄弟路过，路遇围观人群簇拥在一处，走上前去见一白衣少年，模样清秀，衣着雅致。脸上惨白，唇无血色。已经昏死过去。周围的路人指指点点，无一人伸出援手。
师兄们劝黄勤不要多管闲事，黄勤执意将冷戎背到了他们落脚的院落。
傍晚时分，黄勤刚给冷戎服下疗伤的丹药。
师兄们进门冷眼旁观，还出言嘲笑：“你虽为师傅黄密亲传弟子，却一无是处，只知道读书练字，是想考状元吗？”
“岂止金榜题名啊，人家还做着和谢家大小姐洞房花烛的美梦呢。哈哈……”
不知是谁，从黄勤的书桌上，翻出一张谢宁的小像图。师兄弟间正争相传阅。
黄勤这边刚把药碗放下，将冷戎安顿在床上，便急着夺回画像，但他哪里是师兄们的对手。
在众位师兄弟的嬉笑声中，黄勤被甩到在地，精疲力尽。
“在外是堂堂世家弟子，对内则一副恃强凌弱的小人作派，今日各位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可惜了外丘黄氏黄老爷子博闻强识，通晓天下术法，如此渊博的知识瀚海竟养出了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可悲，可笑！”冷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撑着羸弱的身体坐起道。
顾楼听到这里不禁叫好：“说的好，冷戎，没想到原来你嘴巴这么毒。”
“哎，都是因我而起……”黄勤叹气继续回忆。
冷戎的话激怒了外丘黄氏众人，几个人把冷戎架出去，将伤重的他扔在庭院内。几个人围起来对他拳打脚踢。
黄勤急忙劝架：“别打了，会出人命的，你们快住手，再不住手，我去找师父过来！”
众人知道黄勤向来心软，不会真的告状。不予理会。
黄勤实在没办法，只能冲进人群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冷戎。
黄氏弟子不理解，纷纷罢手看热闹:“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宁可自己受伤，你是痴呆吗？”
“不就是个书呆子嘛！”
众人哄堂大笑。
冷戎趁这个空隙，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拼尽全力使出“九相缥缈剑”，众人眼前出现九个身影，立刻拔剑防御，刀光剑影下的黄氏弟子四处嘈杂声起，各个小战场乱做一团，四人眨眼间被打翻在地，其中一人便是门中排行第四的黄极，他的咒术最强，在黄氏一门中最有威望。
看到他被打倒，众人四散退后，不敢上前。
冷戎此刻气血上涌，眼前一黑虚弱单膝跪倒，用木棍撑地，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黄极翻身而起，颈部一丝凉意，用手轻抚一下，涌上刺疼痛之感，手指轻捻，是血。
黄极的脖子被木棍划破，显现一条浅浅的血痕，若冷戎手中所持的是剑，那后果不堪设想，看冷戎面相谈吐，不是寻常之辈，赶狗莫入穷巷，把他逼急了，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儿。
思及至此，便道：“看你这副样子连剑都拿不起，我外丘黄氏人才济济，断不会趁人之危，今日就放过你，他日等你伤势痊愈，我们再切磋讨教。”
黄极带众人离去，临走时将一个团皱纸扔下：“谢家大小姐，身份何其尊贵，岂是你这废人能肖想的，凭你的三脚猫咒术，连她面都见不到。师兄劝你，死了这条心吧。”说罢扬长而去。
黄勤扶起冷戎，想要带他回内室，冷戎却歪着身子捡起地上的纸团。用手抚平褶皱：“还你”，不知是不是错觉，冷戎觉得这画中人有些面熟，好像似曾相识。
“让你见笑了，在下外丘黄氏黄勤，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冷戎自报家门之后作揖：“多谢黄兄救命之恩。”
黄勤摇头：“哪里的话，冷兄为我出头，伤上加伤。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无法结丹，施用咒术，这辈子都无缘得见谢小姐了。”
冷戎闻言从怀中掏出两枚姻缘签：“黄兄，你可愿陪我到谢家走一趟。”
前因后果就是如此，当日顾楼没有收下的姻缘签辗转倒了黄勤的手中。
休息片刻之后，许默起身来到顾楼面前：“小师弟，凌兄善音律，我二人先去前方探路。”
顾楼木然点点头。
冷戎见状不解道：“许默为何称你为小师弟？据我所知济阳许氏一门三杰，小师弟许燕已经在一次意外中故去。”
顾楼一脸得意：“我用了移情咒。”
“那是什么咒术？”虽然顾楼说话颠三倒四，施展咒术却总是闻所未闻，令人瞠目。
“简单说，他现在记忆中的小师弟的样子，名字都是我了。”
顾楼本以为冷戎会见识到自己的咒术惊人，而施术的目的又是出于救人，会得到他的钦佩，自己也已准备好接受称赞，没想到冷戎表情僵在脸上，吐出第一句话竟是：“你做的太过界了”
“当时的情况想要救他别无他法。”顾楼争辩。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从他的生命中偷去他最重要的人，守护一些人，一份情，一颗初心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事。真是胡闹！”
顾楼不懂，气不打一处来：“烦死了，干脆杀了他一了百了。”说着起身。
冷戎赶紧拉住顾楼衣角，急的气息不稳，咳嗽了几下：“你要做什么，别乱来！”
顾楼苦笑：“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他，转头又杀了他。我有那么反复无常，阴晴不定吗”。
冷戎一脸你就是这样人，看着顾楼的眼睛确认没有杀气这才罢手。
顾楼起身朗声道：“各位少年。我是受谢宁之托助大家脱困的。谢家内斗，谢敬病笃无暇料理家中事务。事情发展已经不受谢家控制，有人将你们引入这楼内，各位也看到了，六角镇魂楼内设有封禁关冥山内邪祟的法阵，一旦阵法被破，关冥山内的邪祟倾巢而出，届时邪祟肆虐被毁的可不仅仅是南谷都一隅了。”
和许默打探回来，凌代舟碰巧闻听此言：“这到底是什么阵法。为什么要把我们送进来。”
“这个问题问的好，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封印这六角镇魂楼用的是‘无间地狱法阵’。”
“无间地狱法阵？那是五大奇书之四的《洪荒八阵》中的名列第一大阵法，如果真是这个阵法，那我们是凶多吉少了。”黄勤吓得面无血色，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黄勤，这什么地狱阵法当真如此霸道？”凌代舟追问。
黄勤点点头：“书中记载，以血画符，生人之魂祭祀，阵中恐怖阴森，一旦陷入便是层层相连永不超生的地狱统称无间地狱，意指受苦无有间断，一秒都不能休息，灵魂被囚与于此永生折磨。非人可承受。”
“破阵之法何解？”江济之一语中的。
黄勤摇头：“书中没有写，这都是失传已久的阵法，只怕无人可解。我们死定了。”
“既然是无解之阵，那歹人引我等入阵，是何用意呢？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他赌我们中有人能破阵，这人在谢家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主导招亲事项，身份地位定然不低，咒术修为在我等之上。他都无法破阵，我们就更难指望。那么只有第二种可能了。”冷戎顺势揣测。
黄勤闻言有理急道“什么可能？”
“祭品。”顾楼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