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需要一笔钱
本来蒋医生想趁着聚餐，跟罗星贝讨论大叔病情，和用药情况。
结果因为半途中发生的插曲，浪费了好容易挤出来的时间，回医院路上，罗星贝挑重点讲述了一遍，详细内容和各项指标。
明天，大叔主治医生会找蒋医生探讨，后期各科医生少不了频繁会诊。
移植手术属于高风险手术，无论前期还是后期，大叔都要面对各种生死考验，容不得一点马虎。
俩医生在一起谈论病情，并发症之类的感染，排异，器官衰竭等反应，吓得旁听者出了一身冷汗。
生命如此脆弱，尤其是病人，他们每天都在承受痛苦，尤其像pah（肺动脉高压）的年轻患者，他们表面上与旁人无任何异样，经常被误以为装病。
以至于家人朋友不理解，如果平时不注意休息，剧烈活动或是过度劳累，熬夜等，病情无法得到很好的控制。
发展到后期，患者会晕厥，呼吸困难，水肿，咳血，生活质量远低于他人。
丁筱想到丁伯昂，他像没事人一样，总想着出院就是解放，事实上，这是个慢性病，可能会伴随终身。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喜欢在田野上撒欢的阳光少年，因为病情限制，无法自由奔跑，内心该会是何等的悲伤。
“我小外甥以后会不会也面临移植的问题？”
“控制住病情，保守治疗，平时注意修养，最好少感冒，还是能够维持不错的生活状态，就是比较耗费钱财。”罗星贝见过好多家庭，因为高昂药费而苦恼。
目前治疗pah的药物全是进口药物，他们拥有专利，患者光是联合用药，每个月就要花将近一万块钱的费用。
普通家庭承受不起，这还不包括每年复查病情的诊疗费。
丁筱松了口气：“还好我们家有几个臭钱，不然丁伯昂那小子，擎等着哭唧唧地放弃治疗。”
差点被放弃治疗的丁伯昂，在丁筱回来后，仍不肯上交手机，说什么软件密码被他已改，放老妈那里不合适。
“你偷偷拿我手机好像也不太合适。”
上回丁伯昂跟大叔合伙用丁筱手机，事后被丁筱发现，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小姨比侦探还厉害。
“我住院旁人都还不知道，突然消失，总得联系下队友跟身边朋友。”
“联系好了？”
“嗯，明天他们要来看我，”丁伯昂揉着乱糟糟头发，他已经三四天没洗澡了。
虽然病房空调开的很足，平时他也连床都不怎么下，但蓬头垢面见人，实在影响他在大家心中阳光帅气的形象。
“我想洗完澡再睡觉。”
“太晚了，我先帮你洗个头，”丁筱在知道感冒发烧能加重肺高病情后，特别小心。
她生怕丁伯昂像在家似的，头发不弄干，就跑出来对着冷风吹。
病房里有独立卫生间，丁伯昂被拉到里面，老实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等丁筱拿花洒，给他润湿头发。
亲妈都没给过的待遇，让丁伯昂倍受宠若惊：“小姨，我自己来，你太体贴了，我有点怕。”
平时丁筱拿他当跑腿，有好东西俩人抢着吃，遇事坑对方没商量，现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总觉得很别扭，不习惯。
“怕什么，忘了我给你买设备，送限量版鞋子，替你背锅的时候了？”
“那不一样，金钱上的给予，远不如你亲自给我洗头来的温暖，而且你这样，会让我有种我活不到明天的感觉。”
丁伯昂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句话：当你离去的时候，全世界都开始爱你。
“呸呸呸，瞎说，不吉利，”丁筱腾出一只手，连拍洗手台，以此祛除晦气，“你就当我是做做样子。”
“做样子还掏手机？”
“嗯，温馨时刻，必须给我姐看看，”她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了丁女士，“顺便以此换个‘翠微花园’的最好房型的选择权。”
翠微花园是丁伯昂妈妈，跟他后爸一起做的房地产项目，丁筱不知道又打房子的主意做什么？
“姥爷说过，让你少掺和我妈跟我后爸之间的生意。”
“没插手，我一朋友要给父母买房子住，刚好翠微花园地理位置好，周围有医院等活动场所，很适合老人家居住，我就顺手帮忙，助人为乐而已。”
“那位朋友一定是蒋医生，”丁伯昂白天就看出来了，小姨频繁出去，就是为了见对方。
他弯腰低头，配合丁筱冲洗头上的泡沫，脚边旅行清洁套装，还有她包里装的各种彩妆和香水，齐全到能摆满洗手台。
丁伯昂惊的目瞪口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度假的。
“你那么积极推荐，万一人家不需要，到时得多尴尬，”
“不重要，至少能以看房为理由，约蒋医生出来，”丁筱在意的是机会，彼此多接触，才能发展的可能性。
“你喜欢就好，我虽然没见过蒋医生，但从罗医生来看，他人品应该还不错。”
人以群分，罗星贝工作上专业，性格温柔人，人美平时又很好说话，她周围同事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是还不错，是很不错。”
“嗯，只要不是孙韬那样的就好……”
“你怎么知道孙韬？”
唔……不小心说漏了嘴，丁伯昂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把视频里看到的情景说出来。
总之，在他看来孙韬就是人渣，罗医生估计眼神不好才会跟他谈恋爱。
丁筱也这么觉得：“罗医生应该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当时大伙从‘仙臻’餐厅出来时，小陈跟孙韬在门口拉拉扯扯，看样子像是吵架，大概因为水货假包的原因，不知道罗星贝有没有从前方后视镜看到。
“你现在也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丁伯昂接过毛巾，揉着湿淋淋的头发，“不过有我在，你遇到渣男的几率几乎为零。”
因为在这之前，他早把图谋不轨的某些人，从丁筱身边赶走了。
不得不说在看人方面，丁伯昂眼睛还是很毒辣的，至少上一个有意接近她的男生，被丁伯昂发现对方有女朋友后，找来那女生电话，当场戳穿他脚踏两条船的事实。
最后那人灰头土脸的离去，女朋友也在那时候果断提出分手。
丁筱若有所思地看着丁伯昂擦拭头发，她想给罗星贝提个醒，但直说又有些爱管闲事的感觉，所以……
“怎么？你别这样看着我，”丁伯昂误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不自觉地表现很乖巧，“我听你的话，把头发擦干再出去，额，今天也不洗澡了，等你把薄毛毯带来再洗澡。”
“没事，就是明天我要回金店，还要给你带东西，有点忙，我临时交了个陪护人员，你老实点，手机用完直接给罗医生，放她办公室，顺带问她要一下小陈的联系方式。”
“哪个小陈，要联系方式做什么？”
“孙韬秘书，我允诺的给她看包包，正品，你这么一说，罗医生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丁伯昂点头，房顶温暖黄色灯光照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为本就白皙的肌肤，增添了几分柔和感。
此刻的他，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乖巧，丁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或许大家都喜欢懂事听话的孩子，但现在，她希望丁伯昂像之前那般调皮淘气。
医院陪床的这些日子里，她最大的感受不是生命的脆弱，也不是疾病的痛苦，这些她都无法感同身受。
作为活了快三十年，没病没灾的健康人来说，她发现，健康才是一个人肆无忌惮的资本。
“明天你还想吃什么，我买点菜，亲自下厨给你做。”
丁筱抽调他手中被头发浸湿的毛巾，另外换上一条干净的，轻轻地帮他擦拭头发。
又是温柔贴心，令人暖人心窝的举动。丁伯昂目前来说，仍旧无法适应。
他抖了抖身上鸡皮疙瘩，扒拉着卫生间的门框，求饶：“我想你对我别那么好。”
“臭小子，等你病好了，我再教训你，”丁筱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力道很轻，像是挠痒痒，“好了，头发干了，快滚去睡觉。”
丁伯昂笑嘻嘻地揉着脑袋，走出洗手间，回到病床，这才是正常的相处模式。
临床大叔的家属也已睡熟，打鼾的声音每晚都有，奇怪的是，丁伯昂的睡眠质量，从没因为鼾声而变坏。
大概由于生病的原因，身体需要休息，所以无论外界环境多么吵闹，都无法影响到睡眠。
“为什么不住vip病房？你小子落魄到这种程度了？”
“可不是，你们看我现在多可怜。”
丁伯昂胳膊上扎着留置针，早上护士刚给他换的，床头还上了台输液泵。
药水随着输液泵缓慢地推向静脉，他半躺在床上，吸着鼻吸氧，单手无聊地翻着书页。
来看望他的四位好友和游戏队员，看到眼前场景有被震惊到。
大家全是同龄人，从小到大的经历差不多，家中父母都还年轻，几乎没去过住院部，病房里治疗场景更是少见。
窗外刺眼的阳光，照在他新换的病号服上，蓝白相间的条纹病号服，被洗的有些泛白。
时间仿佛发生了错乱，来看望的人还停留在丁伯昂潇洒不羁，肆意挥霍就的记忆里。
以前他没生病的时候，待周围人都很好，尤其金钱方面，从不吝啬。
“虽然我们没钱，但vip病房房费，我们四个凑一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众筹？”丁伯昂来了精神，“我的确需要一笔钱。”
但不是为了住vip病房，明海医院vip病房只有三十二张，有钱不一定有资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