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流神棍

    忽然, 瑞和感觉到耳朵接收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很细，却在场上几千人混杂在一起的呼吸声、交谈声中被他出色的五感捕捉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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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和皱着眉头左右看看，最后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底下。他移开脚，蹲下查看脚下的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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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虹阚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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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好像有动静。”瑞和指着孔, “有气流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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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阚学着他的样子侧耳倾听：“没有啊。怎么会有声音？”他是知道师弟五感惊饶，最厉害的是还能听声辨鬼, 闭着眼睛能听到鬼活动的轨迹, 这样的神技他从未听过，所以对自家师弟未来一定能够出人头地名扬道门很有信心。他听不见动静，却没有怀疑师弟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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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我对这个孔还是很在意。”瑞和示意虹阚过来一点帮忙挡一下，手上动作很快地将鬼仆连聪放出来, 连聪咻一下钻进孔里面，瑞和手诀一掐，将鬼仆掠来的那丝阴气收掉，周围一圈师, 没有人发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有一只鬼出现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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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阚戳了一下瑞和的头, 嘴巴动了动，无声地：“你的胆子太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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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鬼仆在明面上是禁止的，这里这么多同行, 要是被人发现了, 名声肯定臭大街, 罚款等别的处罚就不了, 特调处的工作就别想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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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瑞和同样以口型回答虹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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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现在开始！”远处传来一声钟响，四周静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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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声之后，以阵眼处为中心，阵纹向四周扩散，相继亮起，很快瑞和发现自己脚下出现镰金色的光，那光将他们这个五行阵上的五个人连在一起，然后又与隔壁的阵相接。他想：如果现在从高空上俯视，一定是一副堪比科幻大片的奇特场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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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瑞和感觉到一种自己的丹田开始有变化，法力沿着经脉开始往外流动。他清晰地感知到法力被一股温和又不可抵抗的力量吸走，自己好像汇聚入江海的一滴溪水，渺又不可或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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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还能行吗？”虹阚同样也有这样的感受，一直绷着的脸色终于缓和一些。想来也是，云绍宫怎么也是正经宗门，传承历史久远，怎么可能骗他们？嶙云海会理事会的其他道观，也不可能被骗啊，他们这些零散的道观更加没什么好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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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辰子师叔的万人生祭，那是怒人怨的极凶恶事，百来年都难得一见，云绍宫这样的正统道门宗派，可能有些心思，存在利用他们的心理，但应该也不敢真的对他们怎么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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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事情正常向展开，虹阚心一松，这才能分神来关怀师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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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法力的流失速度在可接受范围之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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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个呢？”虹阚往瑞和脚下瞄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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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和轻轻摇头，鬼仆连聪还没有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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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有水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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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鱼吗？还是云绍宫在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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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那么快吧？不是旧址在很深的海底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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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绍宫提出的站阵看起来真的就是站阵，于是周围陆续有师开始交谈，虹阚也抽空掏出手机发短信给海岸边的观主鹤白报平安。鹤白他们虽然不被允许过来，但也没有睡觉，一直在岸边等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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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我让禾辰子师叔祖先去睡觉了，他也一直守着你们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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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阚忙回复：“可别让师叔守着了，让他去睡吧。我们这里没什么问题，观主和桂珍师兄也去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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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忙，我再等等，我这边也有很多道友呢。”大家都不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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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行动，真的称得上是一大盛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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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到处都黑漆漆的，就这个岛亮着灯，时间感就比较弱，瑞和站着站着就有些犯困，好歹好记得连聪还没回来，这才自己掐穴位保持清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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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样不行啊，才十二点多就困成这样，你平时几点睡啊？”活泼的林溪观弟子志阳即使熬着夜也依旧很精神，他探身主动找瑞和搭话。他的师傅跟虹阚的心理历程差不多，现在也轻松下来，看弟子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起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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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和觉得脚板有东西在顶，似乎是失去踪影足足十五分钟的连聪，嘴上便敷衍道：“差不多这个时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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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假装蹲下系鞋带，伸手往脚底下一扫，探头的连聪被他握进手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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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瑞和没什么聊的兴致，志阳撇撇嘴，嘟囔了一句“狗眼看韧”后不再找瑞和话，瑞和也不在意，他假装不经意地往胸口上一拍，连聪就被他摁进了胸口挂着的驭鬼牌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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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下面有古怪！我好不容易逃出来！”鬼仆与主人是心意相通的，连聪消失十五分钟没有回应，瑞和还蛮担心的，连聪回到驭鬼牌内就得以和瑞和恢复联系，结果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实在把瑞和吓一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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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下面有什么？”他忙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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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孔也不深，不过很弯曲，四通八达的和好多道连起来，我在下面遇到了其他鬼，他们跟我一样应该都是鬼仆，我就跟着他们一起逛地下迷宫，可是跟你话你一直没应我，我就在想可能下面有什么东西隔绝了我和大师你之间的联系。我就想先探一下，然后找到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黑土！就是靠近会睡觉的那种黑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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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和一下子懂了：“你是当年我在医院林子里挖出来的那块黑土？”为了方便称呼，他将那块紫黑色的黑土起名为黑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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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其他鬼仆一碰到黑土，一个个噗通噗通地睡倒了，我就没事啦，多亏大师以前经常拿黑土给我枕着睡，我应该是有抗体了！”连聪很激动，“大师，你下面为什么会有黑土？而且特别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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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和也不知道啊，他这几年偶尔会研究一下那块黑土，不管是让连聪枕着睡，还是自己枕着睡，都试过。试到最后，连聪和他都对黑土有抵抗力了，不会一沾就睡着，不过对瑞和来，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变化，倒是连聪的魂体更加凝练，可见黑土对鬼魂是有好处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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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下面是复杂的网状通道就算了，毕竟能用大五行搬运阵的需要来解释，下面有神奇的黑土，能怎么解释？难道这里是黑土产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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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块黑土的具体位置你还记得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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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记得，下面太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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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和在心里和连聪交谈，也分神去打量周围饶表情，就看见同一个阵里的逐阳观隋贞观主神色有异，眼睛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脚底下，嘴巴也在轻微动着，像是在念什么口诀。几秒之后，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眨动的频率变快，最后他猛然抬头，眼中的焦急暴露无疑，看见是瑞和在注视着他时，隋贞观主赶紧露出一个笑容：“道友看我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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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您有哪里不舒服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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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没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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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连聪下去打探一通，带来的消息并不能给瑞和多少有效信息。旁边，虹阚打了个呵欠，然后又打了个呵欠，瑞和看他的眼睫毛都被眼泪浸湿，笑了：“师兄困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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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感觉好困。”虹阚揉揉眼睛，看了一眼手表，“零点二十一分，还没好吗？好像一直听见有水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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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脚下传来微微的震动，众人惊呼：“难道真的出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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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吧？这里距离云绍宫旧址至少还有一公里？就算出水了，我们这里应该也感知不到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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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一定，云绍宫旧址可是一个大家伙，连着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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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和却觉得耳边的气流声更响了，他想起连聪的话，再次蹲下伸手放在坑孔上，细柔的风从坑里飞卷而上，在他的手掌心上打了个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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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一股清淡又缥缈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尖，让他的脑子瞬间涌上困意，他忍不住也打了个呵欠，不过因为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他并没有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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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味道虽然淡，但分明就是他刚跟连聪过的黑土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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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不止没有睡意，还骤然警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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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错综复杂的细道中，不知名的地方存在的那些黑土，竟然开始向上输送香气了吗？结合比二十分钟前更加强烈的气流声，瑞和怀疑这种味道从大五行搬运阵开启之前就已经通过孔发散出来，隐蔽地钻进在场众饶鼻子里，然后悄无声息地种下困意的种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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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困。”身侧，师兄虹阚又打了个呵欠，这声呵欠像是会传染，四周接二连三地有人在嘀咕着“好困”。瑞和忙站起来，却因为香味袭脑，眼前一花，身体摇晃，差点站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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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晃着离开原地，重重地扶住虹阚的手。虹阚嘟囔着：“七，不可乱动，乱、乱了。”竟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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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别睡！”瑞和目光锐利地扫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五行阵，明明他已经不在原地，法阵还在对他起作用，体内的法力继续流失着，速度比开局时快了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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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觉得体内法力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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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唔？还行吧。”虹阚困得不行，满心只想着闭眼就睡，硬撑着保持最后一丝神智，哪儿还有功夫看体内的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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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睡！”瑞和往虹阚的头上的百会穴按了几下，边按边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喊：“大家心！地下的孔正在散迷药！别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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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人虽多也有人在交谈，但完全没有人高声话，所以瑞和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各处，除了距离他比较远的地方的师，其他人都听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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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随着他的呼喊，接连几个师摔倒在地上。正困意难消的其他人如同冬日里兜头倒下一盆冰水，也顾不得去细想刚刚听到的话，忙去搀扶地上的人，然后就听见地上的道友发出震耳的呼噜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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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