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戏精
这玩意儿是让你们坐在各自的院子里聊天的吗？
“乔知眠收到请讲。”姜峰的声音。
“……收到请讲。”
“我在你林叔这儿，买了点桃。”
“好的收到。”
真的，突然很想收不到。
事情忽然朝着没预料到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一天到晚，乔知眠的对讲机就没消停过，由于声音太多，从两天一充电还演变成了半天一充电。
仿佛一群大老爷们儿找到了挺好玩的小物件儿，爱不释手，去棉花地里逛一圈儿都要拿个对讲机，看见个战斗机飞过去都要对讲机哇一声。
然后赶紧对讲机叫一声让人出来看天。
平时飞个战斗机没见激动过，现在倒是忽然很激动。
当对讲机用的人多了，林煦景的声音就消失了。
有时候乔知眠也能听见对讲机里有人喊林煦景，但林煦景从来没有说过话。
估计早就把对讲机关了。
这样一来，相当于林煦景又失联了。
乔知眠趴在床上翻着手机，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然，改天换个频道吧。”
把林煦景的对讲机也调整一下单独切换个频道，这样就不用整天听那群大老爷们哇哇了。
【晚安】
林煦景忽然发来一条信息。
乔知眠手一晃，手机差点砸脸上。
“！！！”
林煦景开始用手机了！
她忍不住轻声笑，看来也是被对讲机吵得不行了，悄无声息转用手机。
【晚安！】乔知眠回复。
林煦景开始用回手机了，这件事林涛知道，但知道了更生气。
因为林煦景用的不是他买的手机，林煦景又买了一个。
左右林涛拿人没办法，只能自己生闷气。
毕竟他连林煦景从哪儿弄的钱买的手机都不知道。
时间慢悠悠的淌着，不知不觉，在期待又有点不安的情绪中，入了秋。
一个棉花盛开的季节，收获的季节。
瓦尔斯江一个人基本解决了找劳动力的问题，临近收种子，挖来了三十几个人。
虽说有老有少，还有带娃收种的，乍一看好像特别不靠谱，但乔知眠要求不高，人家愿意来就不错了，毕竟蓖麻都是刺，动不动就扎手。
一个成果展示的过程，辛苦一年的收获。
这一年有瓦尔斯江在，乔知眠基本上没怎么费心过，万事他都能解决，而且人家双语还很过关。
然后乔知眠就在这样的舒适圈里接触了地面。
“馕馕，等会把浸胶手套发下去，免得刺扎手。”
“好，我等会去给她们发。”
“装蓖麻的车厢焊好了，等会要搭把手和我说一声。”
瓦尔斯江笑：“老板，交给我就行了，你不用费心。”
乔知眠扯了下唇角，做个小农民她没经验，到了收成的时候居然有点心跳加速。
一年的成果都压在这里了，考试都不紧张，这会儿有点小紧张。
几十号人有说有笑，来时也浩浩荡荡，乔知眠在语言方面没什么天赋，除了知道几个日常词汇，和人交流还是需要连说带比划。
就这样双方还都可能说了个寂寞，谁也没听懂谁在讲啥。
交流的重任压在瓦尔斯江身上，瓦尔斯江挨个发塑料编织袋和手套，因为收蓖麻和收棉花还不太一样，所以提前准备的东西并不多，缺什么补什么。
大家刚开始也比较新奇，没接触过蓖麻这种东西。
有的人偏还不信邪，非要手上抓抓这东西，果然扎手，然后乖乖戴上手套。
新奇的劲头也就那么小半天，当大家不觉得新鲜了，也就开始认真收蓖麻了。
按照林涛的说法，因为全是人工收种，所以效率会特别慢。
乔知眠前两天也没有什么时间看着大家收种，基本上都是听瓦尔斯江打电话说还缺什么东西，然后和姜峰一起去买。
饭菜的问题，众口难调而且男女老少都有，乔知眠也听了瓦尔斯江的建议，只负责买菜买肉，剩下的他们自己看着解决。
每次听瓦尔斯江说已经收了多少亩地的种子了，乔知眠总有种速度过快的恍惚感。
三十几人收种并不算多，效率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姜峰不怎么想让乔知眠接触收种，可乔知眠又不喜欢一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干着干着就撂了挑子，直接融入大集体。
衣服一换，头发一束，戴上鸭舌帽，拿着手套拎着编织袋就下了田。
“老板？”奥斯曼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她套上手套。
“呃，老板你嘛，把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我闲不住。”乔知眠又加了句：“奥特曼，我们比比谁收种快怎么样？”
“不比。”奥斯曼无情的拒绝了。
挡不住乔知眠要收种的心，奥斯曼说话没用，瓦尔斯江来了也没用。
随着人群下了田，乔知眠站在那里，好久没动。
瓦尔斯江试探着开口：“老板？”
“馕馕，我们是这几块地出苗不好吗？”
她眼中藏着几分茫然，这几块地她没来转过，所以不知道当初的出苗状况，那次大风后，她只听姜峰和瓦尔斯江说过一些地里的情况，其实大多数地方她都没去过。
偶尔过来，也是在地头张望几眼，而且瓦尔斯江带她去的只有那么几个区域，看的都是长势不错的蓖麻，没有说一亩一亩光秃秃的。
她以为，一千亩地都像那样，虽然有没出苗的地方，但大部分区域都是长着蓖麻的。
可现在，入目的是一亩地里几棵十几棵蓖麻，多了的是一片，或者几行蓖麻，中间断断续续有没出苗的地方，又或者长的很矮，根本不能结种。
像被什么给啃秃了，剩下寥寥几棵可怜的长在那里。
瓦尔斯江说：“老板，这些盐碱太重了，也有的地方长得很好。”
“是吗。”
瓦尔斯江没再说话。
乔知眠吹了好久的风，慢慢摘下手套，走上田埂。
“老板，你回去吗？”
这一天，乔知眠什么都没做，走了很多路，一亩亩地看，一条条田埂走，鞋子被土淹没，都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心脏是往下坠的，沉的厉害。
久违的酸胀情绪涌上来，像黑色的潮水漫无边际的将她淹没吞噬。
就像当初恍然察觉自己在公司时被张良坤摆了一道。
原来她这么笨啊……
被摆了一道，只知道哭，只会骂自己废物，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自以为有把握的去做一件事，然后发现失败的彻底。
还是这么笨啊……
当初有乔知行收拾烂摊子，她哥撑着半死不活的身体死扛着。
所以她更认为自己废物，堕落着去逃避现实，跑远了，就好像离那些事情越远，它们会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是有人替她扛着罢了……
现在呢。
还要逃避？
逃到哪儿去？
可笑，笑自己自以为是的努力，自以为是的孤傲，不过是自我感动，实际什么也没有付出，做什么小地主，连自己种的东西长成了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却觉得可以得到一个好结果。
乔知眠用力望着天空，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抬头要落泪，低头也要落泪，眨着眼还是有泪水要滚落下来。
她只好伸手，扒着自己的下眼皮，给了泪水更多空间，苦笑着让它别那么不识趣，非要在人狼狈的时候掉下来。
这一年的光阴啊……
“汪！”
大黄狗子朝着乔知眠扑过来，脑袋疯狂的往乔知眠腿上蹭。
乔知眠一怔，另一条狗子也扑上来了，狗爪往上扒拉，脑袋能蹭到乔知眠的腰带。
悲伤的情绪被狗扑了。
她伸手揉揉狗头，不远处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乔知眠看着林煦景过来，等他停下车的时候，脸上的情绪就基本已经散了。
“你怎么会来这边？”乔知眠脸上不见什么悲伤，扯出几分疑惑。
荒的连个人都没有，她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林煦景怎么会来这里？
“问这两个东西。”林煦景踢了下狗子。
“嗷嗷~”狗子瞬间惨叫起来，甚至还趴在地上翻了个滚。
像是被重击，趴伏在地上可惨了，仿佛林煦景要杀狗。
乔知眠睁大眼睛，她眼花了吗，刚刚林煦景其实是真踢了狗子一脚？
“最近染上的毛病，喜欢演戏。”
“哈？”
他对狗子下指令：“坐。”
两只狗子立马乖巧坐好，大黄狗上一秒还趴着嗷嗷叫，下一秒也端正坐好了，尾巴都乖乖耷拉着不动。
林煦景抬脚，往大黄狗狗爪上踢了一下。
“汪呜……”它疼了，它趴下了，可怜巴巴的哼唧，仿佛被打的很惨。
乔知眠被戏精的反应逗笑，往后再也不能说大傻狗了。
狗子拖着‘伤重’的身体蹭过来，爪子受伤了，翘起来，瘸着走了几步路，围着乔知眠哼唧叫。
这还告上状了……
“好可怜啊，是不是打疼你了？”
“汪汪呜~”
“你主子是个坏人哦。”乔知眠蹲下来，揉揉它的狗爪：“我看看疼不疼。”
林煦景垂眸，给姜峰发了条信息。
【找到了】
消息发出去，手机随手往口袋里一放。
乔知眠还在哄狗子，哄的可认真了。
她余光扫过林煦景的鞋子，有点红。
裤腿的颜色有点深，不是被水浸湿了的深色，更像血。
“你的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