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凶残
他真的是一个正常人类对吧?
乔知眠默默加快了吃饭速度,尽量快的解决了她的汤,然后拿起桌上的碗筷准备去洗。
“放下。”林煦景头也不抬,嗓音清冷又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让人觉得办错了什么事,不该这样做。
然后乔知眠就把碗放下了,服从命令似的。
林煦景鱼还没捕完,手机一收,拿起碗就去洗了。
竟然是他去洗碗……
关于洗碗,乔知眠不想争,因为她压根儿不知道怎么洗,这地方连个洗碗池都没有,神奇的厨房里也没有水龙头,她都不知道水桶里带着冰凌茬子的水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想看看林煦景是怎么洗碗的。
结果就看见了林煦景和洗狗盆一样从桶里弄点水冲冲就把碗筷给冲干净了。
就真的,和洗狗盆儿一样一样的……
院外有车开过来的动静,今天开车的只有姜峰,应该是姜峰来接她了。
乔知眠说:“今天谢谢了,我先走了,晚上不回来。”
去县上找个宾馆住大家都方便,乔知眠不喜欢麻烦别人,她相信林煦景也不喜欢自己的房间被别人睡。
这边天亮得晚,在县上住一晚,早上八点多钟动身,开车到乡下的时候刚好天亮。
乔知眠发誓她下地并不是解放天性,但她总能迅速的把干干净净的一身衣服弄得满身是土,宛若一个撒野的熊孩子。
熊孩子还学会了开推土机,并且把司机赶下了推土机。
司机瓦尔斯江和姜峰排排坐,一个不知道推土机被老板开走了还能不能拿到工资,一个不知道该怎么管这学习能力很快的熊孩子。
于是吸着烟,深深凝望天空,叹息。
乔知眠开着推土机低速走坡,黄土乱飞的田埂上有人手里抓着一只兔子过来,乔知眠见到兔子立马下了推土机。
那人刚要说话,张嘴先吃了一口土,扭头呸了两声,滑到田埂后面背风的地方。
“诶,老板!”他热情的喊乔知眠。
“来了。”乔知眠翻过田埂,身上更脏了。
“推土的时候兔子跑过来,我嘛十分钟抓到它。”他晃着手里的兔子连说点比划:“还活着呢,给你。”
野兔是棕土色的,后腿还在流血,没什么活力。
乔知眠刚要抱兔子,就被他阻止了:“抓它耳朵可以呢。”
对方努力解释抱着的话兔子会挣扎,而且很有可能会咬到她,由于汉语说得很不流畅,乔知眠好久才理解了意思。
收获一只受了伤的野兔子,乔知眠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去找姜峰。
地头上两人排排坐已经增加到了三人,林涛也加入了进来,排排坐,吸烟烟,连抽烟的姿势都统一得像是复制粘贴来的。
姜峰见到乔知眠就立马把烟摁灭了:“从哪儿弄的兔子,怎么还流着血呢?”
乔知眠摇头,刚刚那人和她说了怎么抓的,但她听了个寂寞,听了,没听懂。
“峰叔,这伤口怎么处理一下?”
“嘶,这个……”姜峰有点为难。
他也没养过动物还真不清楚该怎么办。
林涛说:“你带着兔子先回去吧,叔给你找个笼子养着,看能不能养得活。”
“这样也行。”姜峰是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他连猫都没养过。
“老姜。”林涛拍拍他肩膀:“把你们俩的行李都放我那儿,昨天去县上住宾馆了是吧?来回跑多麻烦,就在我那儿安心住着。”
“这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住我那儿是不是看不起我?”
一句话,姜峰噎住了。
这让他怎么推脱?
这就好比酒局上有人说‘不喝就是看不起我!’让他无力招架。
林涛就是很强势的大哥性子,说什么是什么,基本上是按头让姜峰把车开了回去。
然后还在棚子下面找出了个小笼子擦了擦。
“来,你看用这个养兔子行不行。”林涛把笼子给乔知眠。
“谢谢林叔。”乔知眠倒是很乖巧,然后一边把兔子放进去,一边轻声解释:“林叔,我还是去县上住吧,占了林煦景的房间,让他和别人挤也不太好,而且去县上我也方便一点。”
“你不用管他,林煦景上哪儿都行,他和狗都能睡。”
“……”
好的,乔知眠也噎住了。
林涛的热情挡都挡不住,防止姜峰和乔知眠再走人,还拽着姜峰去县上宾馆拉行李去了。
乔知眠叹了口气,看来这几天她都要霸占林煦景的房间,只希望她的小院儿能赶快装修好。
棉门帘掀开,王老六拎着几个塑料袋的菜进来。
“你在这儿呢。”王老六有点意外,随手把菜往门后面一丢,又看了看桌上的兔子:“林煦景又养兔子了?”
“呃,这是我养的。”乔知眠给他倒了杯热水,随口问:“林煦景养兔子吗?”
“以前养过。”他大喇喇的坐下:“说起来那还是老林弄的兔子,他啊,一脚踩了兔子窝,踩死俩兔子崽儿,就把剩下活着的兔子丢给林煦景了。”
王老六又敲了敲笼子:“这笼子还是以前林煦景养兔子的笼子呢。”
怪不得林涛一回来就那么熟稔的去棚里找了个笼子出来。
“哎,你是不是觉得他不像能养活兔子的人?”
“还好。”毕竟他养狗,还洗狗盆儿。
“别看林煦景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干正事,养活物精细着呢,几只兔子不但都伺候活了,养得还挺胖。”他喝了口水:“后来老林就把兔子一锅炖了。”
乔知眠一愣:“啊?”
炖,炖了?
林涛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儿,有个爹样儿吗?
“因为这事儿父子俩还杠上了呢,非得理论理论。”
其实林煦景脾气还挺好的,兔子都被炖了也就和林涛理论理论,换了她,锅都给掀了厨房都给炸了。
“那林叔怎么说?”
“老林炖了兔子不占理,没吵赢,所以他把林煦景给揍了。”
“……”
林涛掀开门帘,提着行李箱进来:“又说我什么呢?”
“说你打林煦景呗。”
“我是他老子,打他怎么了?”林涛那张严肃的脸对上乔知眠又柔和了些:“行李箱就放林煦景房间就行,安心住着,有什么事儿和叔说。”
乔知眠点了点头,托着脸对着兔子发愁。
突然担心她的兔子会不会也被林涛给炖了。
姜峰放好行李,伸手戳了下笼子里的兔子:“知眠,等会儿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宠物医院。”
“好。”
“我先把午饭送到地里,等会就回来。”
“嗯。”
几个人说走一起走了,乔知眠想趁大家都不在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和姜峰出门。
但林涛这里并没有洗澡的地方。
乔知眠抿唇,她必须把自己弄干净。
院子里拴着的大狼狗现在已经不对着她叫了,乔知眠找了一圈,最后只找到一个大红色塑料盆用来盛水。
条件不允许洗澡,乔知眠忍了半天,最后的底线是洗头。
必须洗头,不洗头不出门。
冬天在院里洗头,冷风一吹,脑袋都要冻上,很酸爽……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洗头最速度的一次,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冲干净了头发,然后迅速用小皮筋把湿发扎成丸子头,重新倒一盆冷水兑热开水端进了林煦景的房间。
头都洗了,不差身上也擦一下。
她打了个寒颤,现在哪儿都不想去了,只想蹲在电热器旁边。
一想到自己还要脱了衣服把身上也擦干净,乔知眠突然觉得把兔子炖了吃也挺好的。
出什么门看什么医生,吃肉很香的。
乔知眠深吸一口气,脱!
羽绒服保暖衣一甩,乔知眠开始发抖,鸡皮疙瘩立马就起来了。
想念她家里的壁挂炉……
乔知眠拿着暖水壶又往盆里加了点热水,毛巾浸湿覆在身上,从脖颈到锁骨,湿发的水线顺着往下淌。
忽然,房间门打开。
林煦景一身寒气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乔知眠。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凝固了……
他进门的脚抬在半空,手还握着门把上,好像瞳孔都在地震。
而乔知眠呢,半弯着腰,一手放在胸口上,一手拿着毛巾,抬头茫然的和林煦景来了个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她出奇的冷静,都没有叫,脑内还镇定的回想了一下她的脏衣服有没有扔在不该扔的地方,她身上还有内衣穿着并没有全都脱掉。
甚至乔知眠还在这短暂的两秒钟内脑补了一下林煦景猝不及防看见房间里有个脱了衣服的女人会有什么感想。
砰——
房门被林煦景给摔上了。
接着,乔知眠听见一声忍无可忍的怒吼。
“老林!”
这事儿怪谁呢?
只好怪让乔知眠住在林煦景房间的林涛了。
五分钟后,乔知眠穿好衣服出了房间。
林煦景阴沉着一张脸,凶残的盯着桌上的兔子。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刚刚被看的是自己,但乔知眠莫名有点想笑。
尤其是想到林煦景刚进门时僵硬但凌乱的表情,再加上现在阴沉的样子,就很想笑。
“不好意思,又占用你房间了。”乔知眠说。
林煦景看她,视线又很快移到那半死不活的兔子上。
该道歉的人是不是反了?
乔知眠把湿头发散了下来,慢悠悠的用毛巾擦着:“这边有宠物医院吗?”
“没有。”
“好吧。”她有些失望。
“要看兔子?”
“嗯。”
林煦景眼中终于平和了些,半晌,他扯着唇角笑了声,好像在笑乔知眠居然想带一只野兔去宠物医院,她的行为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大概只有小孩子才会想着怎么去治一只小动物吧。
大人只想炖了它。
“怎么了,去宠物医院不合适?”乔知眠把毛巾覆在头上:“那在这儿怎么处理?”
“去毛,开水清洗,细盐消毒。”
乔知眠歪头看他:“料酒杀菌。”
“嗯。”他掸了下衣服:“我等会儿回来。”
在这边的人生活节奏比较慢,乔知眠这两天已经切实感受到了,尤其是当地人,比如他们说等会儿可能是两个小时,比如他们这里的商店可能中午十二点都还不开门。
但林煦景又有点不太一样,看上去很慵懒散漫的一个人,行动力却很可怕。
乔知眠本来想着等姜峰回来林煦景都不一定能回来,结果还不到半小时林煦景就骑摩托回来了。
并且,他买来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