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受伤
钟念卿只当小禄子是不知道这事,“早间玉清楼传了话来,今日修整,我就是出来逛逛,等会儿就回去了。”
小禄子看周围人多,凑近低声道:“白桃姑娘,我家主人有请,正在玉清楼。”还未等钟念卿拒接,小禄子继续道:“白桃姑娘放心,主人只是想见见你,并没有别的意思。”
钟念卿皱眉,小禄子是长公主送来的,可是长公主此刻在府中,那他现在说的主子是谁?她一想到小禄子身份不明,这样的人放在白桃身边,语气便有些生硬道:“我为何要见。”
小禄子听出白桃的不悦,回道:“这可是有关钟姑娘,还望白桃姑娘不要推辞。”
钟念卿转身看他。
小禄子恭恭敬敬的垂立在一旁。
钟念卿学着白桃的声音,“如若我出了什么事,姑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小禄子听出白桃有去的意思,“谢白桃姑娘体恤,奴才的职责就是护您周全,街上杂乱,白姑娘还是上马车吧。”
钟念卿坐会马车,心绪有些繁杂。
马车形势了不久,便到了玉清楼侧门。
钟念卿被小禄子领到一处包厢门口。
小禄子敲了敲门,“主子,人带来了。”便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钟念卿抱着阮,抬起右脚进了屋。
今日的玉清楼很安静,她走到屋子正中央,层层的珠帘隔出一个房间,钟念卿朝里屋望去,珠帘阻隔了她的视线,但能看出是一个男子。
“你是白桃。”
这熟悉的声音?
钟念卿实在没想到要见白桃的竟然是她爹,钟九阖。
幸好她今日嗓子哑了,“是的,大人。”
钟九阖斜靠在椅塌上,“你跟着念卿有一年了吧。”
钟念卿鼻子有些痒,檀香闻的多了,让她并没有发现房间里有淡淡的血气。
钟念卿认真的思考着该如何替白桃回答,“我教姑娘阮咸已有一年了。”
钟九阖的眼睛跟钟念卿的眼睛很像,不过眼型略长一些。一个男子长了一双杏眼,让他硬朗的面容变得柔和,可此时钟九阖微眯着眼,看着她的眼神却透着冷漠。
钟九阖冷笑一声,讽刺至极,“不过一个妓生子。”
钟念卿愣了一下,她从来不知道父亲说话还能这么刻薄。
那她还不过一个婢生子呢,不知在他心里有没有高贵些。
钟念卿发觉整日窝在府中那种憋闷的感觉又充斥在胸口,不由反讥道:“钟姑娘的生母呢?”
嘭——
酒杯碎了。
白瓷的碎渣都崩到了她的脚边。
钟念卿到不觉得钟九阖是在为她这个女儿生气,明日就是大婚了,今天他怎么心情这么差。
钟念卿正想着说些什么,能让她早点回去,却看到钟九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酒壶,左腿好像有些不听使唤。
他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朝她走过来,“你……你别过来……”
通——
钟九阖摔在了地上。
钟念卿此刻脑子里只有两个大字——碰瓷。
可是钟九阖趴在地上一点要起来的迹象都没有。
钟念卿有些慌了,她缓缓移过去,用脚尖怼了他一下,还是没反应。
钟念卿想蹲下,奈何怀里还抱着阮,她将阮放到一旁的柜架上。
“钟大人,钟大人!大人!!”钟念卿忍不住用手戳了戳,正准备用手探探鼻息。
钟九阖却发出轻微的鼾声。
钟念卿是松了口气,正想叫小禄子把他主子搬到床上去,却看到他腿弯处的衣衫沁着血迹。
钟念卿一惊,她父亲一个礼部小官,谁能伤了他。
“小禄子。”钟念卿赶紧拉开门,轻声对小禄子道:“你主子受伤了。”
小禄子赶忙进去,看到主子不雅的趴在地上,又给他检查伤势。
钟念卿在旁边撇清道:“他的腿可不是我弄的,刚才走路的时候就不对劲,还喝了很多酒。”
小禄子将钟九阖背在身上,“麻烦姑娘铺一下床,我把主子放过去。”
小禄子给钟九阖盖好被子,“还望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请大夫。”
钟念卿点点头,只道:“快去快回啊。”
钟念卿坐在钟九阖刚才做的软塌对面,一桌子菜没动多少,正好她刚才看着外卖摊子上的小吃有些馋了,拿了个汤匙侧头背对着钟九阖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玉清楼的饭菜不错。
钟九阖没有昏睡多久,便醒了,“我这是怎么了?”
钟念卿赶忙垂下面纱,放下汤匙,“大人昏倒了,小禄子已经为您去找了大夫。明日你大婚,身上的伤还是看一下的好。”
钟九阖刚才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气已经散了,“谈个曲子吧。”
钟念卿本想拒绝,但想了想算了他是个病人,便不和他计较了,把自己的琴取回来。
钟念卿调了一下琴弦,“我弹一首……钟姑娘经常弹的吧。”
之前大婶子吹的小调叫什么,她练了一年多的曲子,竟然没有想的取个名字?
钟念卿虽然音乐天赋不高,但这首曲子却是实实在在的练了一年了,自认为跟白桃弹的差不了多少?
一曲过半,小禄子带大夫进来了。
钟念卿停了音,起身。
钟九阖皱眉,似有些意犹未尽。
小禄子有些诧异的看着钟念卿,但主子伤势占了他的心思,并未深想。
“姑娘,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老大夫突然问道,“继续弹吧,等会你家主子可能会很疼。”
钟念卿第一次遇到这么自来熟的老头子,下意识答应了,“好。”
可是答应了,又觉得不甘心,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钟九阖又不是她主子啊。
钟念卿别扭的说了一句,“他不是我主子。”
老大夫身形顿了顿,耳边便想起了泉水般叮咚的琴音,微微一笑。
一曲毕。
钟九阖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你这首小调很不错,有没有兴趣来康宁堂。”
钟念卿疑惑道:“我去药堂做什么?”
钟九阖无奈道:“雷公,你不要见人就逮。”
雷公继续游说道:“我不要你药钱,把这个女娃借我半天。”
“不行——”
“不行——”
钟念卿诧异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钟九阖。
“小女娃,不要急着拒绝,给工钱的。”雷公被两人驳了也不恼。
雷公背起药箱,对着钟念卿慈祥的笑着,“康宁堂很好找的。”
钟九阖微微调整了一下腿的位置,“咳,雷公医术很好,喜欢研究各种治病的法子,最近迷上了音乐疗法,如果有时间,可以去帮帮忙。”
钟念卿这才明白了雷公的意思,“是,钟大人。”
钟念卿起身,“钟大人,时间很晚了。”
钟九阖闭上了眼睛,“我要休息了,小禄子,送……白桃姑娘回去。”
钟念卿自然是很想回去的,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也太久了,可是今日她父亲为什么要叫白桃过去,这么没头没尾的。
“姑娘,马车在后面,您跟我一起过去吧。”
钟念卿跟在小禄子身后。
上车时,小禄子手突然放在钟念卿身前,钟念卿自然的扶着上了车。
“钟大姑娘,白桃姑娘呢?”
钟念卿掀开车帘的手一顿,有些意外的看着小禄子。
“白姑娘不会把琴放在柜架上,而且乐艺弹曲时一般不会断曲的,还有白桃姑娘不习惯别人扶她上车。”
钟念卿扶着车壁,想了想,“还有一点你没发现吗?”
“这琴不是白桃的,因为她怕我磕碰着,这是我的琴。”
小禄子愣在马鞍前,“姑娘,你本来就没想到自己能瞒住吗?”
钟念卿在马车内回道:“我和白桃本就是两个人,这么可能装的一模一样,我只是想出来玩一趟,没想到你给我个惊喜。”
小禄子有些惊讶于姑娘的坦荡。
钟念卿一进屋,就看到翠微姑姑跟白桃面对面的坐着。
“翠微姑姑,我回来了。”
“姑娘——”翠微姑姑想大声喊,却又害怕外面的人听到,隐忍的瞪着钟念卿。
钟念卿不好意思的笑笑,“翠微姑姑,不用太担心,说不定我以后还会出去呢?”
翠微姑姑气得,“以后再不会了。”
白桃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翠微姑姑气得,“罚你教姑娘练两个时辰琴。”
钟念卿跟白桃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白桃若有所思。
“不用担心,我今天嗓子不舒服,父亲应该听不出来。”他总共就见过三次吧,应该认不出来。
白桃却不敢像钟念卿这样想,僵笑一声,“可是,明日大婚后就要经常见面了。”
钟念卿摆摆手,“不会的,我父亲对我完全不上心。对了,我刚才说的康宁堂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挺有意思的,音乐能治病,这不有趣吗?”
白桃手里的竹条轻轻的敲在钟念卿肩上,“把肩打开,我说了多少遍了,注意仪态。”
“是。”钟念卿抱着阮,“白桃姐姐,你考虑考虑。”
白桃将阮咸放到琴匣里,“我知道了,既然是你是顶着我的身份答应的,自然是我的事情,不过,这最后的结果,可能不如你想得那般发展。”
钟念卿没太明白白桃的话,正想细问。
白桃却不欲说这件事,“不说了,你给别人弹琴的感觉怎么样?”
钟念卿此刻都没反应过来,“嗯,我给别人演奏了,感觉……不错,那位老大夫还说我弹的好呢。父亲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心情好像平和多了。跟给你弹琴一点都不一样,你只会说我的手指不灵活,手腕太用力。”
钟念卿不知不觉的笑了,“感觉有点开心,又有点喜欢弹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