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请安
钟念卿也觉得突然,毕竟皇家的婚嫁之事,宫内宫外不可能不透风,长公主殿下真的是厉害。
“天色已晚,大家赶紧安置了吧,明日肯定有的要忙。”钟念卿起身,“翠微姑姑,梅花坞那些下人你看着安排,明日等我问了殿下再做打算。”
次日卯时,钟念卿便起身,换了一件桔红色毛领窄袖小袄,杏黄色毛边马甲,织金团花百褶裙,白茶和白果站在她身后,先将头顶的长发分成两股用红色的发绳固定,后又将耳后分股,依次用桔色、柳黄色发绳固定,层层交缠垂挂,辫成蝶翅状的发髻于脑后,发绳隐于长发间,随着主人身动飞舞。
临出门又给她穿上了白羊毛长褙子,披上宝蓝色的长披风,钟念卿才得以出门。
不是钟念卿怕冷,而是自从落了失眠的毛病,冬日里便挨不住冷,京城的冬天在这个没有全球变暖的时代,随随便便就能达到零下三十几度的效果,钟念卿穿着棉衣棉裤,羊皮靴子都冷的不行,这几年花钱的大头,全用在过冬上了。
钟念卿跟着长公主府的下人到了殿下住的德善堂,青石地板上的积雪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看门的嬷嬷,打帘的姑娘,行走举止皆有讲究,视线只落在主人鼻尖。
进了正屋,没有熟悉的热浪袭来,钟念卿只脱了披风,将暖炉交给白茶,给长公主行礼问安。
长公主看着钟念卿唇色粉白,面色倒是比上次在祁连寺见面好了些,纤细的身材,穿着如此多的衣服也不见臃肿,“玉珠,把屋里的热龙烧起来。”
“谢殿下关爱。”钟念卿起身谢恩。
长公主看到钟念卿瘦小的身材,便心生不悦,“这几年光长个,不长肉吗?身边的人怎么伺候的?”
翠微她们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钟念卿看着不忍,“殿下,这几年臣女换上了失眠的毛病,看了无数郎中大夫,药石无医,翠微姑姑也愁的没法子,也是上天眷顾,去年偶遇一江湖郎中给臣女开了几幅药,十分有效,今年臣女都长胖了呢。”
长公主沉吟,“还是不够,得多吃。我该去上朝了,月冉她们都是等我下了朝才来请安,你跟着她们一起就可以,银珠给钟姑娘挑几个下人。”
钟念卿行礼,“谢殿下。”
长公主从案后起身,红色的长袍直缀,胸前绣着方形的四爪蟒,头发盘成一个高髻,应是要戴官帽。
虽然常听说长公主殿下管着大明的半壁江山,真的一切都在眼前了,却没有一丝违和感,只觉得长公主殿下担得起。
从钟念卿进来到现在,殿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很少,一直都在看桌案上书册。
上朝的时辰就已经很早了,还要早起理事,难怪郡主和世子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
长公主带着玉珠,风风火火的去上朝了。
银珠留下跟在钟念卿身侧,讲着长公主府里的规矩。
“银珠姐姐,殿下早点吃了吗?”
银珠没想到钟念卿会问这个,只道:“长公主吃早膳简单,常常是一碗凉茶,几块牛乳糕。”
钟念卿回想起去请安时的情形,“不会是边吃边理事吧。”
银珠点点头,“确是如此。”
钟念卿暗自思索,这样对肠胃不好呀。
“银珠姐姐,我园子里的下人,姐姐看着分配就行。翠微姑姑你跟着银珠姐姐,多帮衬着些。”
钟念卿带着白茶先回了梅花坞,将前世各式各样的早点,及其做法汇总。
从中抽出一份,“白茶,你把这个送到厨房,上面写着材料和做法,多送几个荷包,看厨房那边能不能做出来。”
说起来去,前世她只会吃,大概知道用的是哪些材料,具体怎么做,她还真不知道,只能让大厨们大显神通了。
钟念卿把自己能想到的几十种早点都汇总出来,等厨房把今早送去的肠粉弄出来在说吧,等她忙活完,便听到白茶说长公主下朝了。
钟念卿收拾收拾,往朝德善堂走去。
“钟念卿——”
她一回头便看到肖月冉一身骑装,额前浮着层薄汗,看了是去练骑术了。
“你来给娘请安?”
钟念卿点点头。
“你早上不是来过了吗?”肖月冉听身边的霜降说钟念卿早早的就去请安了。
钟念卿道:“是啊,但是殿下说郡主您和苏世子都是殿下下朝后才去请安的,臣女自然也得守着府里的规矩。”
肖月冉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钟念卿行事还是这么重规矩,“那一起走吧。”
“好。”
肖月冉和钟念卿经过通传,进了正堂。
苏世子已经到了,坐在堂下的太师椅上。
肖月冉自然的走过去跟苏世子坐在一侧。
钟念卿单独坐在了另一侧。
长公主换了常服出来,面色难掩疲惫,“月冉,三日后大婚的事宜,你跟钟念卿交代一下,还有府上的打点用度,人情往来的单子汇总交给我。”
“是,母亲。”
“苏木,云起书院的院长今日下朝,又拉着我说了半日,你收敛一下你的脾气。”
苏木点点头,他看似端坐着,可却处处透着肆意,又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钟念卿看了一眼,便注意到了,她的规矩什么时候能修炼成这样。
长公主继续道:“我大婚后,念卿你就和月冉去宫里上学,需要准备什么多问月冉啊。行了,我这儿还有事忙,你们都下去吧。”
肖月冉随意的应声,“知道了。”
钟念卿听着长公主跟郡主还有苏世子说话的语气,长公主在家里怎么像在办公一样,郡主和苏世子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不觉得有些反常吗?
钟念卿早早起身,等肖月冉和苏木行礼退去了,才开始往外走。
苏木长手长脚,很快就一个人走远了。
肖月冉好似不在意他这个人一样,对钟念卿道:“跟我走吧。三日后就是我母亲和你父亲的婚礼,这准备事宜总不能就我一个人忙吧。”
钟念卿没想到肖月冉会跟她说这些,有些迷茫的看着肖月冉。
肖月冉想到府里的杂事便头疼,“母亲忙着朝里的事,无瑕□□,把我从宫里叫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帮她管家的,可我还有书院的课业,真是两头忙。”
早年间,肖月冉是养在太后身边的,好像就是在她这个年纪被送回长公主府的,这么小就管家了?
肖月冉居住的季季园离德善堂很近,出了德善堂正门,不到半刻种便到了。
季季园里的风景倒是奇特,四时花木都有,一进门便是一曲活水池塘,将整个院子围了大半,在门口放了几块垫石,零零散散的,别有趣味。
肖月冉脚步匆忙,钟念卿也不敢多逗留,跟着她进了屋。
摆设跟普通待客的堂屋没什么不同,但是左转便是一间差不多大的书房,一张巨大的黄花梨的长案,杂乱的摆着薄厚不同的书册。
“这些账册日后在学,现在最重要的是三日后大婚,我和你是婚礼的童子。”肖月冉郑重其事的说道。
童子?
肖月冉给钟念卿解释道,“这是大明结婚的风俗,若是重组家庭且有孩子,便会让双方的孩子当婚礼的童子,共同祝福父母的婚姻。”
小雨从内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裳头面。
“这是内务府赶制的,本来不应该这么仓促,但是年初母亲要替舅舅南巡,更是没有时间,所以婚礼就提前了,往后又没有什么吉日。”肖月冉做到长案后,看着账本,“衣服尺寸是按照我的身量,你个子跟我一般高,两个尺寸,让府里的绣娘把腰身改一下,这几日筹备婚宴,我会很忙,小雨会教你童子的礼仪,明日我跟你一起顺一遍。”
钟念卿应声,“好。”这么雷厉风行的样子,真有点刚才长公主处理政务的作风。
钟念卿看她忙,正想离开。
肖月冉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晚间我去找你,再商量入宫的事。”
肖将军觉得这两个字有点小家子气,“你想好了,就叫这个?”
许臣额首。
肖元荣看着桌上两个铮铮铁骨的大字,“好,那就定这个吧。”
“秀木军。”肖元荣看大事已定,问道:“有了自己的军队后,还也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别太过分,本王都能给。”
“这是在赤焰军名下的。”许臣无视肖元荣的亲近。
肖元荣啧了一声,现在的少年都这么没少年样吗?
“我肖元荣还不屑吞你个兵蛋子的兵,谁有能力,我就让谁领兵,我看你啊不比那个苏喆的儿子差。”
许臣垂眸,“属下自然是比不上苏世子。”
肖元荣一巴掌拍在许臣身上,“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刘谦那个人交给你了。”
许臣眸中一动,没想到肖元荣真的会将刘谦交给他处理,“刘谦将军跟我是平级。”
肖元荣冷笑一身,“他纵容手下,官兵不利,要不是看在当年他帮我当过一刀,他这个将军早就卸了,马浩直接按军规处置。”
许臣抱拳行了军礼,道:“是。”
许臣从王爷的帐篷里出来,遇到的将士都对他彬彬有礼,认识他的没有不敬畏,不认识的看到他的一身军服便不敢造次。
“胜子哥!”
“大麦子叫啥呢,现在是胜总兵了。”周围人符合道。
大麦子嘿嘿憨笑几声,“胜总兵,那俺们是不是也能混个官当当?”
徐广胜一巴掌扇他脑袋上,“当什么当,你哪年当的兵?”
大麦子脱口道:“盛元八年。”
“才当了四年兵,还想当官,早呢。”徐广胜抓住腰间的刀柄,“好好跟着将军干,等着吃香的喝辣的。”
“将军出来了。”有人看到将军从王爷的帐子里出来。
徐广胜立刻猫腰跑到许良年身边,笑得比大麦子还憨,“将军出来了,灶上坐了饭,我特意给您留了一大碗羊汤。”
许良年睨了大伙一眼,“围在这儿做什么,都回去。”
徐广胜笑得看不见眼睛,“这就回,这就回。”转眼对大货怒目道,“还不赶紧的。”
“羊汤你们喝吧,我去镇上办点事。”许良年翻身上马,一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