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疼,后脑勺像针扎一样,努力想睁开眼,却感到一阵晕眩,胃里泛起一股酸水,难受极了。
钟念卿不知今夕何夕,意识晕晕沉沉的,好像飘荡在深潭上的一叶芦苇。
不知道自己来来回回吐了几次,迷迷糊糊的感觉着周围有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拖着自己。
“醒了!翠微姑姑,姑娘醒了!”
钟念卿刚感觉脑子清明了些,便听到一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喊叫声,转头去看,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粉褐色的背影,看着十岁左右的样子。
鼻尖萦绕着丝丝新鲜泥土的味道,钟念卿不忍吸了吸鼻子,潮味刺进肺里,忍不住咳了几声。
脑子倒被这几声咳嗽,咳得清醒了些。
她依稀记得她好像是过马路看手机,被车撞的飞了起来,最后还是头着地。
可是这映入眼帘的土棕色的床帘,旧的发灰的架子床……窗户下有一张不高的矮塌,上面放着一张方几,环顾四周,连个椅子都没有。
更惊讶的看到自己捂嘴的手,小了不止一个l码,她不会是魂穿了吧,她才刚刚高中毕业呀。
“姑娘!”
钟念卿随着声音望去。
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褙子,紫檀色绣花抹胸和齐腰褶裙的女子,她的袖口、裙摆间浆洗的有些沉暗,头发全都梳拢在脑后,箍成一个圆髻,细眉、圆脸,看着便赏心悦目。
来人应该就是翠微姑姑了吧。
“姑娘,您终于醒了。”翠微眼里闪着泪花,手轻轻的搭在姑娘的胳膊上,仿佛害怕把床上的姑娘压垮了。
“你……是谁?”
钟念卿知道自己中了穿越大奖了,忍着头晕,思考了好几个认亲的版本,最后还是选了一个最直接的——装失忆。
因为她从醒来到现在,就没有穿越女主的脑子一疼,记忆涌来的骚操作,大脑空空一片,实在是没有办法,装作只是生了一场病
翠微姑姑泪珠在眼眶中转不动了,砸在床沿,“我去给姑娘找大夫。”
“唉……”钟念卿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就走了,一句不用了卡在喉咙里。
之后的每天都在喝药中度过,还要接受翠微姑姑的各种问题,翠微姑姑的问题简直比她这个异世界来的人还多。
来来回回,花了几日的时间,钟念卿终于大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还是叫钟念卿,今年五周岁,和药庄上的孩子玩闹过甚,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砸到了脑袋。
父亲是钟九阖,雍州钟氏旁系,算是搭了钟太后的光,现任礼部祠祭司主事。
母亲王文珊,琅琊王氏,久居汴京,钟念卿现在住的药庄子,就是母亲的。
琅琊王氏势大,只要是姓王的几乎都想跟琅琊扯上点关系,母亲王文珊祖宗的身份不可考,但是王家久居京城,还是攒下点家业,又是王家嫡长女,和父亲也算是门当户对。
不过王文珊并不是钟念卿的生母,她是庶出,生母是自小就在父亲身边服侍的婢女微茗,生下她,便去了。
王文珊结婚五年,久无所出,看着钟念卿心烦,便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钟九阖又是个万事不管的闲人,对子嗣一事仿佛毫不上心,同僚们拿家中悍妻打趣,他也不在意,对待钟念卿这个女儿,跟对待小猫小狗,无甚区别,见着了便逗逗,见不到也不想。
整日陪着她的女子,是钟念卿身边的管事姑姑翠微,早年也是服侍父亲身边的婢女,跟她生母关系不错,不过她早早配了出去,但不到一年,丈夫发急病去了,年轻寡居,正好那会儿钟念卿出生,便一门心思都扑在钟念卿身上。
钟念卿后脑勺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因为‘失忆’的事情,愣是被翠微姑姑压在床上多躺了几日才下床。
钟念卿被翠微服侍着,穿了一件杏红色的对襟半臂襦裙,梳着一对麻花髻,缠着同色的发带,看着镜子里和前世小时候无甚区别的脸蛋,不禁叹气,穿越一般不是自带无痛医美的吗?
为什么她还是跟前世没什么两样,圆圆的杏眼,圆圆的脸颊,小小而圆钝的鼻头,眼瞳墨黑,比常人大一些,弯眼笑时,瞳孔占了眼白的三分之二,现在看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那真的可爱的紧,若目光长时间落在一处,便有些呆呆的感觉。
但是等长大了,眉眼长开后,棱角分明的野生眉,弱化了脸上圆润的线条,带着丝英气,面无表情时,便有些冷漠,总之不是个讨巧的长相。
这座山几乎半个都是王家的,和普通庄子不同,这里是种的是药,基本市面上常见的药草这里都有。
虽然王文珊不喜欢原主,但以她的修养,也没有害原主的意思,身边跟着翠微姑姑,还有两个小丫头,白茶、白果伺候,庄子上的管事也很照顾。
钟念卿在这里住着,反而比原主在府里还自在呢。
药庄上要很多药农,自然也不缺小孩子,翠微姑姑知道这次拘着姑娘的时日久,便让白茶和白果带着钟念卿去散散心,害怕她跟着,姑娘玩的不尽兴,很是对两个小丫头耳提面命了一番。
钟念卿从小性子就文静,到了个新地方,虽处处好奇,但也掌握着分寸,只是时时常跟着药农的孩子们去药田里玩。
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你,把大家的心都看化了,都喜欢带她玩。因此,钟念卿也识得了好多草药。每到一家,热心的药农还会给她送一些自家制得药丸,钟念卿日日都带在身上,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
如此闲适的过了几个月,不用操心吃喝,不用担心房租,钟念卿捏了捏自己的脸,觉得她肯定胖了。
白茶、白果这几天就特别喜欢捏她的脸,翠微姑姑脸上笑也多了,唯一愁的就是姑娘竟不爱看书,官家的姑娘怎么能不识字呢。
钟念卿前世刚高中毕业,终于结束了一段苦学,可以松口气,没想到现在要从头开始,看到书便有些头疼,不是不愿意学,只是不太上心罢了。
今日被翠微姑姑压着学了一个时辰的字,钟念卿就哼哼唧唧的想出去玩了,眼神老瞟向门口。
翠微姑姑无法,摸了摸姑娘的后脑勺,就将她放出去了。
钟念卿本着五短身材,磕磕绊绊的在庄子里逛游,这个地方她基本熟了。这几日药庄上的三七成了,正是忙的时候,白茶和白果也被拉去帮忙了。
翠微姑姑也没法子,她家姑娘到了庄子上,虽然府里每月都会送来跟你的月钱,但是吃喝穿用,来回赏钱,真的是不够花用的。
钟念卿知道翠微姑姑愁钱,但是她这么小,实在是没有生钱的路子,外面的事情她不了解,翠微姑姑这些从小就生活在宅院里的人,也没比她多知道多少,她没背景,没本钱,拿什么挣钱吧,还是乖乖的不要惹事,就是在帮翠微了。
只是一个人来的陌生的世界,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整日在庄子里到处溜达着。
今日却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前面还有一棵好大的桃树,树枝都快被桃子,压在地上了。树上的桃子,粉粉嫩嫩的,钟念卿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她快步走过去,抱着树枝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树枝粗大,她穿梭在枝丫间,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桃子精灵,忍不住越爬越高,爬的尽兴了,往下一望,竟然看到了对面庄子。
原是这棵桃树生在了墙角,因长的太过粗壮,枝丫遮住了后面的墙面,她一时看桃子迷了眼,竟没发现。
“傻子,出来吃饭了!”一阵刺耳的推门声传来,还伴着公鸭嗓的少年的声音。
钟念卿听到了人声,手脚缩起来,抱着树干,躲在枝丫间,又忍不住偷偷往下看。
只看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将饭盒随便仍在院子里,里面的馍馍都被震的掉了出来,馍馍硬的发黄,皮都裂开了。
“跟了这傻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外面的野种还想占着大少爷的名头,也不看自己配不配……”他骂骂咧咧的出了院子。
钟念卿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这人的声音真难听。
不过,她倒是知道了,对面的庄子上也住了个主子,还是个傻子。钟念卿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想要去看看。
她跟一条小爬虫似的,抱着树干从这头挪到了那头,爬到了对面院子。
掀开盒盖,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这哪是人吃的东西呀。
院子里积年的落叶,都发黑了,烂到了泥里,伸到这头的桃树枝干,仿佛都染了一层灰色。
钟念卿走到门前,将手里的两个桃子,拢在怀里,敲了敲门,稚嫩的声音叫着,却不敢喊的太大声,跟猫一样,“有人吗?”
敲了几遍,无人应声,轻轻一推,门吱吱呀呀的开了一条缝,像是个耄耋老人喉间的呼噜声,听得人难受极了,她用胳膊肘抵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房里的灰尘比外面的还大,她皱了皱鼻子,这个房间比她住的大一些,房里就一张木桌子,连个小杌子都没有,靠最里面的墙根安置着一张床,上面趟这个人,躺着一动不动,看着像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