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来是书童啊
“禁书?”
菲儿有些疑惑,什么禁书啊,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小点声!”韩昭仪压着嗓子,神态间显得有些畏惧。
因为她知道这可不是一本普通的禁书。
若是普通的禁书也就罢了,这本禁书里讲的可是皇室妃子与一将军的风流事,早年先帝将它列入违禁范围,若被查出有人偷藏,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行。
谁也不知道这书中所说是否确有其事,也没人敢查这事去触皇帝霉头。
先帝三令五申、严行禁止此书流通。
不过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先帝在位时确实有一妃子,本来极受宠爱,却在某一夜三尺白绫悬梁自尽了,她的家族也如大厦将倾,尽数衰败。
那段时间,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人敢提及此事。
此事过了许久依旧在人们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所以,放眼看去,这些嫔妃都是敬而远之高高挂起,只有那位孙婕妤此时还杵在那儿,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赶紧跪下,“皇后殿下恕罪,这绝非妾之物。”
“这可是从孙婕妤寝殿中找出来的。”皇后身旁的婢女补上一句,此时也没有人去想为什么皇后要搜孙婕妤的寝殿。
一旁的韩昭仪眼珠子一转怕是已经知道皇后的用意,只是作壁上观。
“那要不要先查查再说?万一……”菲儿也是善良,小声说了一句,想着替孙婕妤求个情。
皇后只是一个瞪眼,菲儿就此作罢。
还是算了,昨个刚得罪她,自己都是泥菩萨了,那什么孙婕妤可别怪姐姐我啊。
孙婕妤抬头看向皇后,眼里泪水扑簌簌流下。
皇后背过身去,没人看见她的神情里竟是有一丝犹豫。
“私藏禁书,证据确凿,按律严惩,贬入掖庭!”
话语间没再给孙婕妤解释的机会,两禁卫出现将孙婕妤拖下去,也不管她如何喊冤。
菲儿看得触目惊心,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像是早有预谋一般,此事绝对不简单,今天的茶会也绝对不简单。
她看着皇后的背影,心里越发不安,三品婕妤说贬就贬了。真要哪天她看自己一个不顺眼也要贬该怎么办,纵使她祖父是当朝宰相,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禁书的事一闹,茶会自然是办不下去了,转眼间就是人去茶凉。
回去的路上,韩昭仪拦住了菲儿,像是有话要说,两人携着下人一齐回到晴闻殿。
“姐姐这还真是玉楼金阁、瑶台银阙啊,让人好生羡慕,不像我哪里。”要说拍马屁这韩昭仪还真是炉火纯青。
菲儿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心里还是警醒了点。
“你有什么要说的?”刚才是她半路拦住自己,说是有话要讲。
韩昭仪倒也不急,环视四周,目光停留在菲儿的两个贴身宫女身上。
菲儿知晓她的意思,挥手让她们先退下。
“我这人少,有什么话你就说。”
两人齐步走到亭子里,来者是客,先看看她要干什么。
“让姐姐见笑了。”这韩昭仪也不客气,坐下来先满上一盏茶水,抿了一口。
“姐姐可知那孙婕妤为何沦落至此?”韩昭仪眉眼带笑,尽是妩媚之情。
“不是私藏禁书吗?”
韩昭仪摇摇头,“私藏禁书只是其一,且不说到底是不是她藏的。这其二嘛……”
“恐怕是跟她那阿爷有关。”
“她阿爷?”菲儿有些不解。
“今日早朝上,陛下问及贡品缺失,她那阿爷也就是鸿胪寺卿回答得模棱两可,陛下大怒!”韩昭仪特地凑近说道。
菲儿心惊,“你意思是说今日茶会是陛……”
“不可!”韩昭仪赶紧打断菲儿后面的话语,这事可不能瞎说,万一被人听到那就准备领盒饭吧。
菲儿抱了声歉,她还真没想过,这后宫里的事居然也跟朝堂息息相关。
早知道以前就多看些宫斗戏了,那时候只觉着烦,一群女人用尽心机只为争宠,到头来又有几个能够善始善终,实在可悲。
现在想想有些后悔,如果能回去,让她看一辈子的宫斗戏她也愿意。
不对啊,不是说当下的皇帝是个空架子嘛,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事实如何我们不得而知。”韩昭仪倒是小心谨慎,四下又看了看。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要知道这些话说出去就算不够定罪,也够她喝一壶的。
韩昭仪婉转一笑,“自是相信姐姐,姐姐善良,皇后又如此雷厉风行,想来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才是。”
她也替菲儿斟上茶水,“日后还需姐姐多照料了。”
“自然。”
菲儿应付着,这韩昭仪怕不是也在打着小算盘。
送走韩昭仪,菲儿也算是了解了一番当下局势,皇后不能惹,得避着点。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对,皇帝?
想起来了,今晚轮到她侍寝了!
“完了完了,晚上要侍寝!”
菲儿心急如焚,嘴里碎碎念着。
她还没怎么谈过恋爱呢,以前也只经历过一段感情,没有挣到大钱,没能好好孝敬母亲,现在还要给人家做小。
别人都当她是她淑妃娘娘,后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又有谁知在人正妻眼里,她就是个妾,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妾罢了。
菲儿是真的不愿,素未谋面、两不相识,她替自己感到不值,也替原主觉得委屈。
这就是封建时代下的皇权,身不由己,万人敬重的妃位在她看来,一文不值。
小裘看见菲儿微红的眼睛,慌乱的步伐,也知道自家娘娘现在心里应该是很不好受,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想起昨晚娘娘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令她想起家中卧在病榻的阿姊,小时候阿姊也是这样将她护在身后。
思虑良久,小裘好似下定决心,她忽然跪在菲儿面前。
菲儿见小裘莫名其妙跪下来,“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先起来,在我这不许跪。”赶紧将她扶起,可她却不愿起来。
娘娘的心地一定是很善良的,小裘想着。
抬起头来,菲儿只看见一个泪人,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
“娘娘,小裘愿意替娘娘!”
“替?替什么……”菲儿还没明白小裘说的什么意思。
“不行!”
菲儿才意识小裘说的什么意思,她斩钉截铁拒绝,没有这种道理。
“婢子愿意。”
“不行就是不行!”
她不是那种牺牲别人而成全自己的人,小裘这丫头心思纯,要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替的。
也罢,该是自己要面对的,再怎么逃避也无济于事。她越是逃避,身边的人只会因为她而受伤。
“娘娘让我去吧。”说这话的却是不知哪儿出现的七珥,她也随即跪下。
“你们……”菲儿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人格魅力有这么大吗?
那还真没有,七珥是抱着自己的想法,谁想做那服侍人的宫女一辈子呢,临了人老珠黄被逐出宫,更是连活路都难寻。
倒不如借此机会一搏,哪怕是欺君,只要自己把陛下服侍好,最后封个采女也不虚此行。
更不用受人胁迫,做那不想做的事。
哪怕得点赏赐,她也能换些财帛,她想救她一命。
小裘则跟她完全不同,娘娘对她好,她也愿意把命交付给娘娘。
“你们让我说什么好,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操心。”菲儿想生气却又生不起气来。
“娘娘,婢子是认真的,娘娘若是不愿,就让婢子代替娘娘服侍陛下吧!”七珥看准了菲儿心软,此时只要坚守自己的立意,让她理解接受就行。
菲儿有些意外,看得出来七珥很诚恳,自己内心又有些举棋不定。
“娘娘放心,七珥必将此事深埋心底,绝不向任何人提及。”七珥在一旁打包票,菲儿心里好像动摇了一点。
“况且娘娘入宫陛下并没有见过您的模样,只要娘娘点头婢子随时愿意!”
最后相持不下,菲儿还是答应了七珥的请求,只不过得按菲儿说的来。
今夜侍寝之前,她会与七珥互换服饰身份,并在暗中观察皇帝。
见机行事,搞点什么乱子搅黄他们。
若事不可为,她便会及时现身,若事后败露,她会承担一切责任。
只是这样,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罢了,度过这晚再寻其他法子好了。
戌时,月已高挂。
菲儿已经和七珥换了衣服,想不到今天又穿上这身宫女服了。
七珥扮成的自己已经梳妆打扮好在寝殿就绪了,她在殿门口也站半天了,可就是不见皇帝过来。
两旁灌木风吹作响,静谧的夜晚总是让人想念着从前。
抬头看着月亮,忽然想起自己那个小小的出租屋,虽然每日过的不尽人意,但也是自给自足,打拼了一年才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一眨眼,人就到这了。
再眨眨眼睛,不对,那个男的谁啊?
菲儿看见一男子踏着月光正往这来。
看着有点眼熟,好像见过。
待二人只有十步之距,这才看清对方。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来者是那晚太清池边,亭里碰见的少年,今夜还是那身青色翻领圆袍衫,不过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点蓝。
“原来你是这晴闻殿的宫女。”少年倒是有些欣喜,今日还打算让小年去好好找找谁家宫女这么放肆呢,倒不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人就在这。
菲儿将他拉住,“等等,你要做什么?”
见到他菲儿不是没想过他是不是皇帝,可这哪儿像啊,也没个阵仗在后头跟着,也没穿明黄色的衣裳,看起来跟自己岁数相当。
“我、我是来替陛下传消息的。”不知为何,少年不知为何要撒下这个谎。
菲儿松了口气,果然不是。
“你——是宦官?”这也不像啊,一表人才还挺帅的,该不会真是太监吧,说着目光就往他下半身看去。
少年顿觉自己被侵犯了一样,急忙护住裆部,脸红耳赤的解释道:“当然不是,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我可是天子伴读!”
“哈哈哈……”菲儿看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少年竟是看着菲儿的笑脸一时间好似魂飞魄散,忘却了所有。也不拦着,就看着她笑,内心的气就此烟消云散,浑身上下一片舒畅。
菲儿这时怕不是忘了自己是宫女样子,虽然天子伴读没什么品级,但也不是谁都能笑话的。
半晌这才冷静下来,“你找我们娘娘?”想起正事,菲儿问道。
只见少年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喂,那谁?”菲儿小手叉腰。
如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
“啊对对对。”
少年反应过来,“我是来替陛下传消息的,陛下此时忙于政务,今夜就不过来了。”
那感情好,也不用牺牲谁,菲儿也可以安心了。
“麻烦你通传一声。”
“好。”
菲儿屁颠屁颠跑进去告知七珥。
七珥得知消息不知该作何表现,些许失落些许庆幸吧,她轻抚着发髻上簪着的花钗,还有些不舍。
菲儿再出来时,发现少年还在。
“你还有什么事吗?”菲儿疑惑着问道。
少年有些吞吞吐吐的,“昨夜你……”
“你放心吧,昨夜你偷吃东西的事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少年有些无语,他是想问昨夜你为什么要出宫,也罢。
“那就好,你也放心,我不会把你想出宫的事说出去的。”
菲儿三步并两步冲到少年面前,捂住他嘴巴。
“你轻点声!”四下看去,并没有外人。
刹那间,温香软玉扑满怀,丝丝春风绕心尖。
左玉书心跳不受控制加速,脸越发的烫,嘴巴被捂着也不敢喘气。
菲儿见没有外人,当下想到一个点子,“跟我来。”
说罢,便拉着他跑出了晴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