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晋江独发,禁止转载
朱策莫名其妙地被命令回府成亲, 太子的心思摸不透,他回府找父母商量。
没过两日,赐婚的旨意送到朱府, 太子纳朱策幼妹为良娣,日子在太子妃入宫一月后。
皇后知晓后, 让人带着赏赐去了朱府, 赏赐厚重, 远远不如太子妃。
有心人看人下菜碟, 良娣是妾,太子妃是正妻, 终究是比不过去的。
江蒹葭心头再不舒服,也不敢声张,太子娶她是为了省心,换了她,还有旁人。
若没有祖父一辈的威望在, 太子不会看中江家。
江家没有表示不满,一切的事情风平浪静, 静悄悄的。皇后的赏赐送去了太子别院, 秋潭喜滋滋地捧在姑娘面前。
“都是好缎子呢。”她很羡慕。
倚靠在迎枕上的秦绾宁一眼都不看, 手中抱着毛茸茸的雪球, “送你了。”
秋潭震惊,“都给我?”
秦绾宁唇角弯出讽刺的弧度, 面上亮白的肌肤犹如上好的白釉,伸手莹白的素手摸摸雪球, 这是朱策送来的玩物。
朱策认了她这个妹妹,没有送见面礼,隔日就送来这么一只白貂。
小白貂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猫。
秦绾宁没有事做就喜欢撸撸它的皮毛, 白貂尤为灵敏,对人的气味十分熟悉,也对有些药味敏感,一旦靠近就尖叫。
朱策的礼物,秦绾宁很喜欢。
“给你了。”秦绾宁眼睛都不眨一下,缎子颜色种类多,唯独没有红色,皇后这是提醒她要记住本分。
这是后宅里惯有的手段,她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并不稀奇。
正因为见多了才觉得膈应,她出身名门望族,怎么能做妾。
秋潭嘟嘟嘴:“给我、我也用不了。”
“秋潭,你出不去就去让人做成衣裳,给院子里的婢女小厮都赏两件,用不完的,你再收着,以后慢慢用。”秦绾宁唇角弯弯,眼眸明亮,姿态尤为慵懒,打脸的事谁不会啊。
不要将她当作傻子,后宅的手段她也会。再有下次,她将这些缎子做成衣裳送给江府的下人。
膈应的事情,都会呢。
秋潭欢天喜地地去了,还好心地问各人要了尺寸,最后又问一句:“要不要给殿下做?”
“要,拿那身梅花红给他做。”秦绾宁大气吩咐道。
“啊、那是女儿家用的。”秋潭张大了嘴巴,男子用这种颜色会被笑话的。
秦绾宁知道分寸,随口一说罢了,站起身,红唇微抿起,在里面挑出一匹最差的缎子,是萧宴最近喜欢穿的月白色。
“这个给他做。”
秋潭兴高采烈地应承下来,“那姑娘可做?”
“我不做了,柜子里的都穿不完了。”秦绾宁道,她识得好歹,萧宴绝对不会拿次等的料子来给她做衣裳。
没有成亲,皇后就帮太子妃在给她立威呢。
秦绾宁白净的面容上漾过春光般和煦的笑容,干净明亮,修长密集的眼睫轻颤,将眼底的情绪遮掩下去。
秋潭高兴得不行,立即去办了,三五日下来,衣裳就成了。
恰好萧宴也来了。
秦绾宁亲自动手要给他更衣,萧宴受宠若惊,张开双臂,低眸看着身前的少女:“阿绾今日很高兴?”
“高兴啊,你来,我就很高兴。”秦绾宁故作姿态,软软地笑了,春阳明媚,极暖人心。
一个笑容就糊得萧宴乖乖听话,捧起她的脸,深深地亲了亲。
吻意炙热,情动由心,萧宴感觉全身燥热,秦绾宁半推半就地拒绝,非要给他穿好衣裳。
“听说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你要多去看看。”秦绾宁柔美的声音很动听。
萧宴心情愉悦,“你听谁说的?”
秦绾宁想了想,她就是胡诌的,萧宴这么一问,她也有后话:“听了墙角呢,你别戳破我。”
萧宴竟也信了,低头望着那双白嫩修长的小手在月要间徘徊,忍不住伸手揽着她,“你今日很听话。”
猛地撞入滚热的怀抱里,秦绾宁心口也跟着跳得很快,尤其隐约触碰到萧宴身下,吓得往后退了退。
萧宴的手抵着她的后背,那股酥麻混杂着热意慢慢地透入肌肤里,整个人都跟着热血沸腾。
夏日里有些热,肌肤贴着肌肤,更让人感觉滚烫。。
秦绾宁来不及说什么话,就被萧宴堵住嘴巴。。
慢慢地,在他身下蜷曲着身子。
皇后与太子之间略有不和,皇后染恙,太子日日让人来问安,自己鲜少过来。
这日太子下朝就过来了,穿着秦绾宁给他新制的衣裳来问母亲安宁。
皇后听到禀报声后心口舒服不少,让人快些去请,太子步伐快,几步就到了跟前,“儿臣给母后问安。”
“来了……”皇后的声音蓦地停顿下来,“太子这身衣裳哪里来的?”
萧宴未曾多想,“朱氏做的。”
皇后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原来是她啊。”这是她故意挑去送的,都低了太子妃一等,对方就急忙来打脸了。
让太子在她面前走动,太子多日不来,今日恰好穿着新衣过来,可不是巧合。
她按下心思,问起太子近日忙些什么。
萧宴很高兴,问了都会答。
皇后趁机问起大婚的事情,太子笑意微减,含了些冷意,“都已经准备妥当。”
皇后仔细注意太子的动作,“你别亏待了江氏,他的父亲虽不入仕,可你要分清楚她的地位。喜欢是好,可也不能宠妾灭妻,天下士林对你会有怨言,你娶江氏的目的也就没有了。”
萧宴都一一应了,并无反驳。皇后闻言叹气,“你如今掌着权柄,我就不同你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楚王凌王虎视眈眈,你不能大意。”
“母后放心,儿子都懂,您好好歇息,儿臣先回去了。”萧宴答应得干脆,皇后一点毛病都没有挑出来。
皇后目送儿子离开,那件衣裳着实碍眼,小小的琴师假死,如今成了朱家的女儿,她不过是轻微警告罢了,对方就让她膈应在心。
难缠的主。
她立即吩咐心腹:“悄悄去江家,就说夏日酷热,让江氏做几件衣裳。”
不能让风头给给了那个小小的琴师占了。
心腹立即去办了,带着最好的锦缎去江家。
料子触手柔软,是上等的,摸着冰凉,夏日里穿着也很凉爽。江蒹葭应下了,她的女红很好,描花绣朵不在话下。
江蒹葭肯用功,日夜赶工,五日间就做了出来。
锦绣的华服是金陵城内最流行的样式,她甚至殿下穿上是何等的风采,定是俊美无双。
华服熨烫后小心翼翼地送去东宫,周卫亲自捧着,江家的婢女嘱咐道:“劳烦周大人了,要亲自给殿下。”
周卫连连点头,“本官明白。”
等人一走,周卫就递给身后的内侍,“你去送给太子殿下。”他是殿下心腹,知晓殿下的心思。江蒹葭的姑娘有才情,但殿下早就金屋藏娇。
内侍送给萧宴,颤颤惊惊地说明了这是太子妃赶制出来的。
萧宴头都不抬一下,让人放入库里,周卫一听就知道自己押对宝了。
隔日,萧宴去给皇后请安,皇后顺口提了一句:“江氏做的衣裳不合心意?”
萧宴愣了一下,“什么衣裳?”
“你、你能不能上点心?”皇后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想了想,等人入宫了再作打算,指不定儿子现在喜欢着,等见到更漂亮的姑娘就会忘了琴师,“罢了,我去见见绾宁,你可要同行?”
“儿臣不去了。”萧宴淡漠地拒绝。
皇后也不勉强,令人做做准备,秦绾宁留在了云华宫里待嫁,为显恩德,她要去添妆。
“陛下对她多有眷顾,想来是感念秦州当年助他的恩情,人啊,都很矛盾。”皇后自问自答,秦家的人叫人唏嘘不已,但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情,与她这个后宅妇人没有关系。
皇后到了云华宫后,里面坐了不少人,蒋国公魏莱的女儿魏襄靠着门边坐着,挨着她的是陈国公的次女侯明慧。
还有陨国公殷开的儿子新娶的妻室赵氏,以及卫国公李间的夫人。
四位开国功臣的府邸都来了人。
皇后姗姗来迟,众人行礼问安,皇后示意她们起来:“绾宁呢?”
“身子不适,在屋里躺着。”秦婕妤胆颤,天晓得她多害怕应对这些牛鬼蛇神。
魏襄冷冷道:“翻身就要拿腔作势了,还当在徐州呢,还以为自己是嫡出的姑娘。”
侯明慧眼神闪烁,魏襄最嫉妒的就是秦绾宁的相貌,方才匆匆见了一眼就更加不对劲了,她小心道:“魏姐姐说笑话呢。”
“不是吗?失踪那么久了,我都以为死了,凌王竟然来求娶,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搭上的,指不定学了那些青楼女子的手段,恬不知耻。”
赵氏不知情,但听魏襄的话露出厌恶的神色,“魏姐姐搭理她作甚。”
“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她当初是不是厚着脸皮往太子跟前凑,太子殿下不喜欢她,她没了指望,转而勾搭凌王了。”卫国公夫人也说了一声,她是知晓最多的,秦绾宁最喜欢的是太子殿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侯明慧沉默不语,绾宁不是这种人,秦家败了,这些婶娘姐妹就开始践踏绾宁。
皇后也是不说话,秦绾宁与太子的事情不算是秘密,太子不喜欢秦绾宁也是人人都知的事情,凌王爱娶是他的事情,她也管不着。
一侧的秦婕妤话都不敢说一句,面对这么多张嘴巴,她就算开口也说不过去。今日说是来添妆,不如说是来奚落的。
尤其是相貌普通的魏襄,绾绾的美貌在她眼中就算罪,当年就是有人拿她和绾宁相比,还引用了东施效颦的例子,气得魏襄回去大病一场。
皇后拿出自己给的添妆,是一套头面,红色宝石璀璨,打开漆盒就熠熠生辉。
魏襄看得眼睛发胀,唇角撇了撇,“娘娘真大方。”
皇后笑笑:“本宫一视同仁,你出嫁的那日我也给了。”
“娘娘,那可是罪臣之女。”魏襄不服气,秦绾宁那个小贱人凭什么和她作比较。
皇后却道:“那是凌王妃,是陛下的儿媳,是凌王的正妻,位分比你们大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秦绾宁成了王妃了,将来是见面,就是她们弯腰行礼的时候。
魏襄咬咬牙,没吭声,侯明慧依旧笑意浅淡。
“本宫不坐了,你们继续说话。”皇后起身就要走,众人忙不迭跟上脚步,魏襄扶着皇后,笑靥如花,“昨日妾身见到了太子妃,太子妃同妾说娘娘宽厚,未入东宫就拿她当女儿来待,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卫国公夫人跟着附和笑道:“娘娘惯来宽厚,可惜我没有女儿。”
卫国公李间育有三子李世东、李世南,李世北,如今两个儿子放任在外间,只有小儿子留在身边。
皇后笑了笑,很满意被人追捧,看人脸色大半辈子,她也能扬首抬胸做一次人上人了。
秦婕妤一直目送她们离开,又气又哭,在徐州的时候,这些人哪里敢对秦家人不敬,一朝天子一朝臣,世道都变了。
她狠狠地哭了一通,六皇子下学回来,她忙擦干眼泪去迎。
六皇子搂住母亲,亲切道:“母亲,今日先生夸我了。”
“那你不能骄傲,还要继续努力。”秦婕妤绽开笑颜,她的儿子就是她的希望,她凝视儿子明亮的眼睛:“在外切记要照顾好自己,不认识的宫人内侍不要搭话,听嬷嬷的话。”
六皇子很认真地点头,“母亲,父皇的身子又不好了。”
“那是老毛病了。”秦婕妤换了心思,她对皇帝没有喜欢,她是秦州送给皇帝的礼物,秦家一败落,她就失去了靠山。
世道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富贵。
园囿里的桃子红了,秦绾宁巴巴地等了两日,桃子并非等到全部红,只要桃尖红了就可以。
秦绾宁撸起袖口摘了一个,秋潭在后面龇牙咧嘴,“姑娘,这个可酸了。”
“我不信,我要试试。”秦绾宁将新摘的桃子用帕子擦了擦,贝齿轻轻咬了一口。
就这么一口,就让她皱起眉眼,秋潭登时就笑开怀,“我说酸吧,桃子还嫩着呢,我昨日吃的时候酸得我都要吐了。”
“你昨日吃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秦绾宁气得拿桃子砸了过去。
秋潭一听露馅了,忙捂住嘴巴就要跑,坏嘴、坏嘴。
白貂在林间穿梭,一会儿跟着秦绾宁跑,一会儿停下来摸摸自己的肚皮,原地打个滚,再去追自己的主人。
午后,秦绾宁躺在榻上小憩,白貂缩在她的一侧。
白貂忽地一动,睁开眼睛,面对一双狼一般的眼睛,它立即警惕起来,低低叫了两声。
秦绾宁立即醒了过来,迎面撞上萧宴阴鸷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萧宴竟盯着她腰间的小东西,“哪里来的?”
秦绾宁咯噔一下,若说是朱策送的,萧宴必然会弄死了,她垂下眼睛,扯谎道:“是朱夫人送来的,若是给我这个女儿的礼物。”
“朱夫人……”萧宴不信,伸手去捉,秦绾宁立即抱住白貂,“别杀它,它不会与你争什么。”
萧宴偏执,不准秦绾宁眼中出现其他人,云华宫有只麻雀,秦绾宁玩了两日,后来莫名其妙就死了。
秦绾宁不想再造杀戮,早知他今日过来,就让秋潭将貂儿送去园子里玩。
“萧宴,我带你去林子里摘桃子。”她心惊胆颤,感觉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里了。
萧宴这才将视线从貂儿身上转移到秦绾宁的面上,眉眼舒展,“你怕什么,不过一只畜生罢了。”
秦绾宁眼睫轻颤,“你怎地过来了?”
“事情办完了就来看看你。凌王妃再过几日就要出城去扬州。”萧宴笑着在她身旁坐下,手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腰肢,贴着她。
秦绾宁不反抗,“你特地来告诉我的?”
“嗯,让你死了这条心,从今以后你就不是秦绾宁了,她会代你同凌王完成婚事。”萧宴懒洋洋,与方才的阴鸷大不相同,指尖轻轻捏着腰间上的绸带。
秦绾宁不想再与他争了,拉着他往林子里走。
烈日蜇人,萧宴就像无事人一样慢悠悠地走着,秦绾宁拉着他走快些。
走到桃林,秦绾宁出了一身汗,探首去看,猫着身子摘了一颗桃尖通红擦了擦,再递给萧宴:“试试,可甜了。”
她笑了笑,真诚又坦荡,乌黑的眼睛在树荫下极为明亮,看得萧宴心口发软,没怀疑就大口咬了。
很快,一只桃吃了,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秦绾宁瞪大了眼睛,“甜吗?”
萧宴点头:“和你一样甜。”
秦绾宁纳闷了,试着又摘了一颗,可她不敢试,犹犹豫豫。
萧宴见她自己犹豫不决,索性替她解决,夺过桃子,顺势揽过她的腰肢,咬了一口桃尖,含住她的唇角。
桃肉自然过渡到秦绾宁的嘴里。
秦绾宁酸得想跺脚,偏偏萧宴咬着她不肯放,酸味在嘴里放大到了极限。
萧宴将吻加深,舌尖抵着桃肉。
树荫下凉风微起,漾过清风,撩得发稍轻动,萧宴的手慢慢地安抚被风吹起的发丝,直到秦绾宁的眼眶涌出泪水。
他才大赦般松开她。
秦绾宁哭了,擦了擦自己被酸出的泪水,干瞪了一眼,萧宴笑着反问她:“甜吗?”
“甜……”秦绾宁欲言又止,酸死了。
萧宴开怀大笑,像个傻子一样,羞得秦绾宁小脸涌起晚霞般的红晕,“萧宴。”
“很甜的。”萧宴不笑了,隐隐有几分兴奋,凝望和含羞的少女,这是他梦中最得意的少女,也是他亲自折断她的翅膀禁锢在身边。
秦绾宁哑口无言,不甘心被他戏耍,抓起他的手臂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萧宴不为所动,凝视她后颈白嫩的肌肤,反而笑了笑,“确实很甜。”
秦绾宁气得咬不动了,撒开他的手就回屋安歇,白貂又跑到她的脚下,她想抱又不敢抱,作势轻轻拂开它,将它关在门外。
白貂可怜地叫了两声,默默地蹲在门旁。
萧宴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它,嘲笑一句:“真可怜。”
他直接推开了门,貂儿一跃而进,萧宴比它更快,逮住后腿丢了出去,自己大咧咧地走近秦绾宁。
“绾绾。”萧宴宣示自己的主权,捏了捏她的脸。
秦绾宁少不得又被他折腾一番,日落黄昏的时候,萧宴才离开,回到宫里后,大婚的礼服送来了。
精美无暇,庄重大气。
周卫在一侧候着,萧宴就瞧了一眼,“收着吧。”
“您试试?”周卫小心道。
萧宴不耐:“不试,做你的正经事。”
周卫大气都不敢喘息,太子大婚的礼服分明很大的正经事,他拿出一封送来的文书递给太子:“楚王一出城就病了,带病上路,下面的人都说楚王、说楚王……”
后面的话不敢说了,萧宴接过话来:“夸他能干,不顾病体也不耽误行程,这招苦肉计可真厉害啊。传孤的话,送大夫过去,悄悄下些猛药,让他真的带病上路。”
你要好名声,孤就帮帮你。
周卫领命,又说道:“大婚那日,婚车由东华门入,秦家姑娘的婚车从北门出。”
东华门庄重,北门萧索,一看就知高低。
婚礼由皇后操持,陛下鲜少过问。皇后故意定在同一日,就想打压凌王的锐气,人不在京内还让陛下这么挂心,若不给些苦头,只怕还想着越过太子去。
周卫知道但不会说出来。
萧宴听后也没有异议,“照皇后的吩咐去办,另外送些赏赐去朱府。”
周卫眼皮子一跳,“不如等朱家女儿入宫后再赐?”
“现在就去,江家气势太大,强自抬高江家只会让旁人看低皇家。”萧宴坚持道。
“臣这就去办。”周卫揖礼。
“不,孤拟礼单,你去送。”
周卫头大了,太子这么一来,皇后那处又要不高兴了,没办法,谁叫他是太子的臣下。
赏赐送到朱府,江家人很快就知道消息了,江夫人愤恨不平,自己的女儿死了,便宜了庶女不说,如今又让别人打自己的脸。
江夫人出身诗书门户,满腹才情,她的女儿江朝露秉持她的意愿,当初才提出不让太子纳妾的事情。
现在她又想撺掇庶女去告诉皇后,庶女不听话,迟迟不肯跟皇后说话,这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江夫人呕死了。
江蒹葭听闻后没有说话,对铜镜梳妆,珍珠粉美白很有用,她的肌肤白了不少,比起以前,更漂亮了些。
嫡女特地过来找她商议,见到那张脸变白了以后心中又是膈应,她的女儿若还活着,也轮不到江蒹葭。
她气恨,又陪着笑脸:“蒹葭。”
“母亲来了。”江蒹葭继续看着镜子,并没有起身行礼问安的意思。
江夫人咬牙装作不在意,故作亲昵道:“夏日里荷花开了,娘娘宣你进宫看荷花。”
江蒹葭对镜扶了扶发髻上的金步摇,步摇上有一翠羽,精美华丽,这是皇后赏赐下来的,也最得她喜欢。
江蒹葭故意炫耀皇后的赏赐,江夫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谁叫她的女儿死了。
“母亲让人备好车马,我这就去进宫。”
江夫人一句大话都不敢说,“母亲这就叫人去准备。”
江蒹葭得意地笑了,她可没有忘记嫡母当初带她来京是做什么的。
车马备好以后,江蒹葭风风光光地入宫,世家女子作陪,唯独没有去请在云华宫里待嫁的‘秦绾宁’。
角落里的小内侍左右看了一眼,仔细寻找着他家王妃的踪迹,没成想,竟然扑了空。
小内侍生气,掉头就走了,回去后发了一通脾气。
长史禀道:“秦姑娘被太子藏了起来。”
凌王不甘心,“你去朱家看看。”太子纳了朱家女为妾,据他所知,朱家并没有适龄的女儿。
朱策是萧宴的心腹,认了秦绾宁做妹妹,再让她嫁给萧宴,这是一桩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他想孤娶一冒牌货。”
长史回道:“臣觉得那位秦姑娘不大爱说话。”他说是云华宫里的那位。
秦绾宁与秦婕妤沾了点亲,前不久就被陛下安排住进云华宫,更得了从宫里发嫁的恩宠。
恩宠来得太快,就会让人嫉妒,长史想起私下里的那些谣言,斟酌要不要告诉殿下。
凌王却道:“秦绾宁的性子压根就不是闷葫芦,小嘴巴厉害着呢,谁都知晓她不是好惹的主子,在徐州的时候就像男儿一般恣意。”
萧宴准备的这个闷葫芦就不怕露馅?
长史细细回想,那位姑娘确实假得厉害,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没有怀疑,他好奇:“为何没有人会怀疑呢?”
“陛下说她是秦绾宁,别人敢说他不是?”凌王嗤笑,眼中更为恼怒。
长史又纳闷:“那陛下可知这是假的?”
“陛下与后宅女人不同,多半都不记得秦绾宁的模样了。”凌王道,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萧宴指假为真。
长史叹气:“这就不好办了。”
“好办多了。”凌王复又笑了,他要娶的姑娘是秦绾宁,冒牌货可不需要,“太子大婚那日,本王不准码头有渡船,必须清场。”
太子给他送的礼,若不回送,就太欺负人了。
长史立即去办,悄悄地离开别院回到驿馆,与此同时,宫里的尚宫将成亲的一应物什都送过来核对,长史与她当面交接。
尚宫局一下子办两桩婚事,人手不够用,太子成亲是大事,秦姑娘发嫁的事情就怠慢了不少。
长史心中有数,也没有当面挑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凌王娶回真的秦姑娘就好了。
核对过后,尚宫再转回宫里给皇后复命。皇后忙着太子的婚事,自己无暇,就叫明华去办。
翌日明华去驿馆办事,长史笑着将人请至一侧,悄悄拿出一样物什,明华瞪大了眼睛,“他在哪里?”
长史同凌王一样的性子,笑吟吟地面对明华公主:“人在凌王殿下手中,只要秦姑娘踏上花船,小公子就会回到您的身边。但您要知晓,小公子回到您的身边就会死。凌王的意思是小公子与您见一面,再跟着秦姑娘回扬州,待在自己亲姑姑的身边养着也不错。凌王也答应了,会让秦家正名。”
明华惊呆了,“我如何信你?”
长史料到他会说这句话:“凌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娶了秦姑娘,您若有时间可以去见一见小公子。”
一听可以见面,明华当即激动起来:“可、可,见一面。”
望子心切,让人动容。长史不敢为难她,先道:“太子纳了朱策的妹妹为妾,那就是秦姑娘,您将秦姑娘带出来。后日午时在北门的烧饼铺子里有一孩子,那就是您的小公子。”
凌王的意思很简单,给个枣吃一口,尝到了甜头就会办事。
与太子的做法不同。
明华信了,回宫后让人盯着朱家的人,找了借口,打发人去朱府询问朱姑娘的衣裳尺寸,说是皇后亲自做衣裳。
后宅里的事情不会告诉男人们,朱夫人应下了,亲自登门去问。
秦绾宁初次见到朱夫人,对方是一个面貌柔和的夫人,坐下后寒暄几句,朱夫人开门见山问话。
秦绾宁怔了怔,皇后给她做衣裳?
前几日刚被她膈应了,这么快就对她好?再者太子大婚,这个时候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时间来收拾她。
秦绾宁想不通透,抿起红唇,笑着看向朱夫人:“是皇后身侧的宫人?”
“这就不知晓了,我对宫里也不熟悉,来了是一内侍。”朱夫人歉疚,她儿子得了出息,太子高看一眼,她自己是一辈子都没有进过宫里的。
秦绾宁陡然明白了,含笑道:“那辛苦您了。”
“算不得什么事情。”朱夫人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她害怕对方是个胡搅蛮缠的姑娘。
太子殿下是秉性刚正的男儿,东宫里没有妃妾,是个很好的男儿,满朝上下无不赞扬,陡然间对这么一位姑娘,很多人都在猜想是不是被狐媚子勾了心。
朱夫人在家也是这么想的,提心吊胆地就过来,没成想姑娘很好说话。
趁着绣娘给她量尺寸的时候,她抬首悄悄打量姑娘。对方的脸型很好看,柳眉弯弯,不描而黛,身段也好。
朱夫人一番打量下来很满意,喜滋滋地离开了,回去后,宫里的内侍就来了,她将尺寸递给内侍。
内侍满意地离开。
最后尺寸落在了凌王的手里,凌王啧啧两声:“真瘦,圈起来养是养不胖的,应该要放着养,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才会长肉。”
几个侍卫听了干瞪眼,殿下什么时候精于此道了。
凌王浑然不在意,只让人打马回扬州,按照这个尺寸做衣裳,又嘱咐一句:“再做些男儿装,她穿着也好看。”
这时的秦绾宁在屋里暗自计较今日的事情,要尺寸绝对不是皇后的意思,难不成是阿嫂?
不大可能。很快又否决了,阿嫂胆子小,也没有这么精明的思量。
或是凌王。
秦绾宁眼前一亮,星眸圆瞪,惊得怀里的貂儿颤了颤,立即炸毛面对周遭,来坏人了。
貂儿努力瞪了会儿,发现什么人都没有,又乖巧地缩了起来。
秦绾宁揉揉它,站起身,走到妆台前,在首饰盒子里找到一根银簪,吩咐秋潭:“你将这个送给外间的小厮,让他去当了。”
秋潭性子好,前几日刚赏了小厮婢女不少衣裳,得了不少好感,这个时候然让他们办事是最好的机会。
秋潭也不是笨的,见状就好奇:“为什么好给当了?”
“这是我的情郎送我的,你也知晓太子容易吃醋,被他看到就不好了,还不如当了,你说对吗?”秦绾宁笑了,犹如花一样,对面的秋潭被她的笑容感染,嘀咕一句:“对哦。”
太子小气得很,一来都不让貂儿进屋,不准貂儿缠着姑娘。
若是知道姑娘还留着情郎的东西,必然会生气,她信了,“那您给我,我让人去办。我就说是我的东西,让人去当了,银子再给您。”
“辛苦你了,到时你将当来的银子一半给小厮,一半自己留着,我不缺银子,簪子不能留下而已。”秦绾宁善意道。
秋潭点头道好,这根簪子在姑娘手中确实算不得什么,她忙放下手中的活,悄悄去了外院。
而正好此时,太子来了。
貂儿照旧被丢了出去,站在门外叫了两声,婢女们探头,悄悄抱走了。
屋里的秦绾宁面色薄红,唇角被咬出痕迹,眼眸湛亮,压在榻上的身子纤细柔弱,颈间的肌肤都泛着桃红色,“你要成亲了,不忙吗?”
她很平静地说出了你要成亲了,若在以前肯定会哭。
萧宴怜惜地伸手抚平她鬓间散乱的发丝,双眸深情,“孤想你了。”
秦绾宁一怔,局促不安起来,避开他的眼睛。
萧宴不满,抬起她的下颚:“看着孤。”
“萧宴,你娶别的女人之前不要来我这里摆你的深情,我恶心。”秦绾宁忍不住了,她并非是个木头。
萧宴也跟着落寞下来,略有不满,但也没有说话,看她一眼,径直离开了。
秦绾宁整个人松懈下来,瘫软在榻上,白貂一跃上了床榻,她这才笑了笑,摸摸它:“男人都是坏东西。”
白貂钻进她的怀里拱了拱,秦绾宁怕痒,往后躲了躲,玩笑道:“你也是个坏东西。”
一炷香后,秋潭回来了,禀报道:“都办成了。”
秦绾宁这才爬起身来,襟口松开,露出里面的红痕,秋潭捂着眼睛没看,秦绾宁自顾自地穿好衣裳,“今晚你想吃什么?”
秋潭惊讶,“我有很多想吃的呢。”
秦绾宁睨她,这么一个单纯的姑娘放在她身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秋潭热络活泼,这里比起前两个地方热闹很多,秦绾宁赌了一把。
晚上,小厨房熬了鸡汤,秋潭喝了一大碗,乐得不行。秦绾宁饮了些酒,用躺椅躺在院子里,星辰明亮,院子里静悄悄的。
秦绾宁想起小的时候,许多回这样的时候她都屁颠屁颠跟着萧宴后面去捉萤火虫,捉完以后用袋子放起来挂床头,能亮好久。
萧宴很小气,她捉不到,他就不给,她死缠烂打才给一小袋。
阿兄阿嫂笑话萧宴性子木讷,这种时候最是哄姑娘开心的时候,萧宴却不在意,拍拍屁股走人,将他那一袋子的萤火虫挂在自己门口。
有一回,她气不过,带着二姐秦岚,两人悄悄地将那一袋子偷了回去。
两人分了分,屋子里一晚上都是亮的。
萧宴知道后气得好几天不理她,二姐就笑话他:“萧家小郎君不知羞,和姑娘家抢花灯。”
萧宴涨得脸色通红,哼了几声,回屋耍刀去了。
秦绾宁笑出了声,面色恬静,星眸明亮,就像明月,倾泻出一股温柔。
浑浑噩噩间睡了过去,不知是谁过来,将她抱起,她睁开眼睛,是萧宴。
美好的回忆顷刻间止住,她蓦地推开他。
萧宴不恼,凝望这张娇嫩的脸颊,“阿绾。”
秦绾宁坐起身子,摸到酒盏,扬首饮了一口,“你要成亲了,离我远些。”
这番话听在萧宴耳中,是吃醋了。他突然就笑了,亲昵地蹭着她的侧脸,“你生气了。”
秦绾宁微醺,觉得有些痒,还是拒绝了他:“我今晚累了。”
“好,我抱你回去就走。”萧宴很好说话,贴上秦绾宁冰冰凉凉的肌肤,他从心而外感到一股愉悦。
送回去后,他就回了东宫。
翌日江蒹葭江文义的父亲进入金陵城,皇帝亲自设宴招待,满殿欢欣。
江文义怕半道再出事情就过来盯着,不想皇帝盛情,再观太子端方矜持姿态,心中极为满意,拉着他说起了诗词。
太子却道:“孤拿惯了刀剑,不懂诗词。”
江文义感觉到一股寒气由外渗入,顷刻间就醒悟过来,对上太子深渊似的眸子,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一场宴席匆匆散了,江文义回府后左思右想,唤来女儿吩咐道:“你可见过朱氏?”
江蒹葭恨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见,“女儿没有见过。”
江文义是一文弱人,观察入微,今日太子一眼深不可测,今后女儿入宫不知是福是祸,便道:“你去请求皇后,要朱氏随你一道入宫。”
“我不去。”江蒹葭恼恨,她的成亲为何要拉着其他狐媚子。
江文义变了脸色,“你若想得太子尊敬,就必须去。”做足了大度的脸面,才能让世人同情。
作者有话要说: 1w+,皇叔很勤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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