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鱼不可能砸文琬手里,是华泽坚信的事。
他看人的目光一向很准。
三个月,华泽道他现在能留国内的时间,无偿做文琬后盾。
文琬只当他放屁。
新一届西南部渔产养殖业评选大赛,文琬成为活动赞助商。赞助方不能参加比赛,文琬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比赛当天,文琬邀请当地四个生活类的自媒体工作人员参加评选。现场驾电磁炉灶,通过厨艺比拼及试吃的策划创意进行开发,结和社区传播,短暂占据网络热榜十几分钟。
几万营销成本,文琬成为第一个为淡水渔产做广告的企业家,这是文母不理解的事。让文母更不理解的是,文琬继续承包鱼塘,不仅是渔村闲置的十亩,更有临村近二十亩。
挖塘修坝,两个月工期,下个月动工。
这方,摄影展评选结果出来了,主办方要求现场颁奖。走前,华泽同文琬更新财务报表,财政赤字,资产负债率同互联网企业持平。
华泽道创业的事他做过,百万缺口到时资金周转不过,是真的逼死人。
华泽说的不完全正确,负债的确达百万。但首先利息没那么高,创业贷结合信用,加上高学历认证,比商业贷少一半利息。
其次,文琬占了青苗鱼种的便宜,鱼种被评选为优级扶持项目,每年有两万补贴。
最后,文琬不会走投无路,
贷款提交资料时,工作人员告知贷款金额过大,需要相应不动产抵押。
文琬把市区的房产给抵押了,如果产生意外,她全身而退做不到,一穷二白才是真正归属。
华泽笑了,深思熟虑,考虑周全才是他认识的文琬。
“姐姐,你想过破产这种可能性吗?”
五十亩鱼塘年产五百吨,倾销销售额可观,利润是一百万。利润风险对平,比年销二十亩鱼塘的风险增加三倍,文琬想过无数种失败的原因,但她不会的。
年底,二十亩鱼塘赶年前出单,文武送货时却像丢魂似的,一次,开车没注意左道超车,急打右转撞树上,路边要是没树拦着,货车能直接开崖上,一车的货报废就算了,人有损失才得不偿失。
索性货车只撞坏挡风玻璃,文武前额见血,文母骂咧咧人怎么不小心,又还是逼人去医院检查。
文武头上缠纱带,搬运送货这些都推了不少,更别提帮助管理鱼塘。
少了文武,文父难免揽多活,文琬生出再请人的打算,文母道还嫌钱花得不够多,硬生生呛人,文琬没接话。
文家成了五十亩的养殖大户,村人逢人都道文家发了,只每每同文母道喜,文母都憋着气,不说话。
二十亩鱼塘产生的利润都被文琬砸光了,美其名曰是投资,文琬知道的,未产生利润的投资就是消费。
文家过了新的一年,每个人都忙碌得喘不过气。文父不说话埋头做事烟瘾越来越大,文母带着刺,说话做事将刺尖扎向文琬。
文琬心里毛痒痒得,她看着朵朵,夜晚站阳台望村里望,黑暗中,三十亩鱼塘面泛着磷光。
村里每家每户都灭了灯,她点了支烟,
文武嗅着烟味寻出来,他本打算默默退回屋的,被文琬发现了,索性跟着去阳台,劝话。“姐,我知道你压力大,要不放弃吧!”
文琬没直接回答,转移了话题。
“你和小a呢?分手呢?”
文武不说话,双手搓把脸,露出和文琬同样的表情。
文家憋着闷气做活这种状态,直到华泽回村后,事情才出现转机。
五十亩鱼塘,文母要求及时止损,按目前订单量最多三十亩,算是强撑。文琬坚持鱼种全下,她手里有两个鱼类加工大厂的经理,按前一年跑三十亩销量,再跑一年,六十亩才是。
文母又道,明年朵朵上学,当妈不上心在外跑,知道的是单亲,不知道的是父母都不要。
文琬被气得说不出话。
两母女吵架,大男人说不上话,文武只要帮腔,文母像个炮台火力全开。再一上头,文母便喘不过气,红着脖子直拍胸口,是子女对着干,不孝顺。
华泽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提着衣服袋子上门。文家气氛微妙,不影响他叩门,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吸引一屋人的眼光。
“我阿婆做的唐装,说给朵朵试一下。”
文琬挤出笑脸接过了,一家人才被转移话题。怒意平息了,该解决的问题还是没解决。
华泽又邀请除夕夜吃团年饭。
除夕团年,是村里每个大家的旧俗,可怪就怪在前几年没请吃过,怎地今年就要请?
文母迷惑,华泽才补充道是华父华母今年回村,请全村人的坝坝宴。
文家这才应下。
文家收了唐服,文家要回礼,文琬提了果篮去找华泽。
两人几个月没见,躲厨房里亲吻。文琬瘦不少,华泽捏人腮帮试试手感,弹性不那么好了。
文琬将最近文家的争执点同人说了,华泽忽然道。
“需要我上门提亲吗?”
火上浇油的操作,文琬气得差点揍人。华泽却笑了,说移花接木,这样文母才不那么盯着鱼塘的事。
文琬白人一眼,这心思最后文母还是得拎她找问题。
同样耗费精力。
坝坝宴那天,村人坐了十桌,主人家把直径两米五的圆桌坐不满,把文家位置换到对面。
文家辈分比华家高,文家婆挨着文阿婆,剩下的小辈依次坐,文琬照顾朵朵朝文武隔着空位坐,华泽故意似的凳子拉近点,朵朵吃两口跑了,文琬倒像华家人。
华溪也在场,趁华父华母找村人敬酒的空隙,走文婉跟前,低声道。
“我们谈谈!”
文琬不解,却还是跟人去后院。
“听说,当时你是生完小孩才离的婚,怎么才能做下的决定?”
文琬只道设想未来都要和那么个男人走完一生,觉得恶心。
文琬做不到原谅,当时不和何虢离婚,继续相处她免不得旧事重提。
前几次何虢可能会忏悔,可男人的自觉值几个钱,或者女人一直期待男人带着忏悔过一辈子。女人要她损失掉的岁月补偿,男人只道我他妈都认错了你适可而止,逐渐两人起争执,撕破脸皮,连最后一点自尊都没了。
悲观的撕开一道裂缝,本是情感互相满足,却成了互相消耗。
华溪又问离婚之后情况变好了吗?
文琬笑了,说也没有很好。
知道何虢出轨的,要么眼神怜悯看着她,要么背后道她管不住自家男人。不知道何虢出轨的,尽是指责她都当妈了,为了孩子有什么不能忍。
华溪眼眶逐渐湿润,文琬却像在说别人的事。
华溪手搭着小腹,叹口气问道。
“所以,究竟哪条路好走一点呢?”
文琬摇摇头,望着后院的果木,似乎思考起其它。
冬天,树木萧瑟,等沾了春,细枝突出的关节就会长出嫩芽。
文琬没回答华溪,但她想应该是离婚吧,至少她有勇气变得更好,不把日后的幸福放在一个男人的忏悔上。
两人离席时间过久,有阿姨道有人问,两人才回席。
华溪打算离婚的消息华泽告知过文琬,人犹豫不绝,又都是同个圈子里面的,一直拖着。
回席前,文琬问华溪凭上次何虢给人的提示,为什么还选择来问她。
华溪反问过去。
“难不成我该相信那种离了婚,就尽在背后说前妻不好的男人!”
文琬莫名感受一股暖意。
坝坝宴后,村人道谢,一波波人差不多散完,文家也起身道辞,华母却把文琬留下来。
华泽送文家父母回去。
文母再三让人留步,华泽坚持送回家,边走边说。
“我爸妈当时也是从村上一家鱼店走出去的,很欣赏琬姐的创业模式,应该留下想多了解吧。”
华父母会留村过完初一,他们留下文琬也不仅仅是谈养鱼的事。
二十几年,华泽从未带过女伴出席正式场合,他没明说和文琬的关系,但文母感受到不对劲。
华母陪文琬聊天,从她和华父相识到生下华溪,华泽。华父是半个混血,一次旅行丢了摄像机遇到华母,吃了华母做的一份酸菜鱼就爱上了,发誓要把这种美味带出去。
两个人怂恿华阿婆阿公开店,店铺盈利后,华爷爷吵着要华父娶个门当户对的,华父不愿,被人赶出家。
华父就把一身名牌卖了几十万,把店开市里有了华家食府。
华母拉着文琬的手言传身教。
华爷爷当初为华奶奶留中国,华父为华母留市区,自己的模样便是以后子女的模样。
华母的意思是告诉文琬,子女以后要幸福,当父母得一定要先追求自己幸福。
文琬听明白了,一门心思扑养殖业上,她要教朵朵相信自己的判断。
婚姻可以不要,钱一定要搞。五十亩鱼塘只是第一步。
文阿婆送的唐服,绛色,裙边及披甲边纹有绣样,下料足,表面看着特为厚实,填充物却比普通棉服要轻。文琬用红绸带给朵朵扎两个小辫,皮肤白,水灵的眼睛像两颗黑曜石,活脱脱个搪瓷娃娃。
文琬下塘,她把朵朵也放着竹筏,塘边架两镜头,成功打尾鱼后才上岸。
文琬去华家找人,打鱼视频她一帧也没删拿给华泽,让人尽快剪出来。
两人去的是华泽卧室,华母敲门送果盘进去,走前还顺带给两人关掩房门。
文琬觉察不对味。
“你妈是不是知道什么?”
华泽埋着头看原样不动,顺带一手搬正文琬方向,声明道。
“我什么都没说。”
视频里有十几秒文琬想删,两人上岸,文琬将鱼和朵朵放岸边系筏,朵朵趁人不注意,小手拎起鱼尾巴,那鱼被吊高,摆着尾巴脑袋拼命挣扎,然后,朵朵就朝鱼头张开小嘴。
文琬就在此刻转头,看见这幕又气又笑,找出湿巾一时不知道该给鱼擦还是给朵朵擦。
华泽听取文琬意见将这段剪出正片,但他表示这段也要放出去,用作花絮。
因为,这样的噱头才带传播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