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乡路交通不便，文琬又没有自己的车，从渔村去市区有点麻烦。
渔村去市区的早班车是固定的早上6点半，之后只能乘城乡大巴，一个小时一趟去县城，县城再买票去市区。
文琬考虑，还是上了华泽的车。
文琬关上华泽打开的副驾驶车门，坐在后座，上车便对华泽表示谢意，掏出手机转车费。
“谢谢了，当我搭个顺风车吧。”
华泽收到转账提醒，没收。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华泽从车内视镜注视文琬，文琬单手抱臂，眼睛始终不离开手机界面，坐姿难免拘谨。
华泽打开话题。
“车费就算了，姐姐不如满足下我的好奇，你是去约会吗？”
文琬抬头，回道。
“不算吧，是去相亲！”
华泽垂了下睫毛，语气跟着低落说。
“难怪，姐姐看着不是很高兴。”
两人视线隔空汇集，文琬立马错开，她突然笑出声，带些自嘲说。
“还好吧，就是没想好怎么拒绝。”
华泽紧接道。
“需要我帮忙吗？”
文琬没能立刻拒绝，华泽一边开车，一边安静等，最后文琬直接拒了。
“那个，谢谢，不用了！”
文琬和张先生约的是下午茶，三点。
文琬午时出发，乘车三个小时能到地点。但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多出的一个小时文琬准备好等待。
没想，华泽最后还是在咖啡厅陪着等。
“开车累了，我不那么着急回学校，我自己想喝咖啡不算陪姐姐。”
文琬张唇，欲言又止，见华泽点杯咖啡坐另一桌，的确不能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背对坐半个多小时，华泽也没有表露半分要走的迹象，文琬挨不过，索性认命去拼桌。
文琬朝华泽抱拳。
“后生可畏！”
华泽笑了，右边唇角露出洁白的虎牙，回答道。
“姐姐何必着急赶我，张先生怎么样，我也能给你参考参考。”
文琬说没有再婚的这个打断，就算是某当红明星也不行。华泽称赞文琬有志气，这样的姐姐才是他喜欢的模样。文琬一笑而过，当华泽口无遮拦吧。
两人一言一句，来回点到即止，聊得敞开心怀时，时针转到三的数字。
张先生踩点进的咖啡厅门。
文琬一眼认出了，她起身的时候，华泽挪了位置。
文琬对其挥手，见张先生走近，她率先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文琬，这位是同村的表弟，还在a市传媒学校读硕士呢。”
一句话，将她与华泽的关系分割开。
张先生戴着眼睛，点头回应，又笑着朝文琬伸手。两人握手的时候，华泽杵着脑袋喝咖啡。
张先生又打趣说公务繁忙，搬砖的时间掐点来的，养成习惯，希望文琬不要介意。
文琬笑着说没有，见人谈吐温文，说话自带风趣，关于第一印象，她不算讨厌。
张先生暗自将文琬打量一番，比照片上还好看的多，没错，是贤惠的长相，能关家里又能带出去。
张先生表露心迹。
“文小姐，逢人做事，我喜欢事先声明。我快31岁了，人生完成计划的第一阶梯，想要一个家，所以相亲是奔着结婚去的。”
文琬点头，表示赞同。
张先生接着道。
“文小姐知悉我情况，相应的，我也知悉文小姐的情况。文小姐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女儿，应该有两岁，过完小打小闹的……”
文琬听着张先生话朝意料之外的情况发展，打断人道。
“我想你误会了，我来不是……”
张先生敛笑，指责依旧带着客客气气的教养。
“文小姐，打断人是不礼貌的行为，请先听我说完吧。”
文琬只好闭嘴。
张先生满意了，继续发表大论。
“基于男女综合竞争优势，我慎重考虑，男主外女主内仍是最有效率的相处模式。文小姐虽然有top2大学背景略微可惜，但空置一年的职业生涯，再回公司拿税后一万左右的薪水，显然对家庭开销顶不了事。”
文琬意识不对劲了。
怎么评价，和何虢一路货色。
文琬情不自禁插话道。
“我有选择的权利……”
张先生不等文琬说完，继续发表高谈阔论。
“文小姐是想谈独立吗？你如果做了家庭主妇，二十四小时供其支配不说，比上班自由，也不需要操心经济来源，社会上都说全职太太没有收入，但我们成为夫妻，我的就是你的，我养你就好！”
张先生扬起下巴，微笑又充满自信，她等着文琬回答。
文琬与人辩驳不是她擅于应付的事情，但心内早已明白那些口口声声说为你考量的人，对你的一星半点尊重都没学会。
文琬只能强调一句。
“我能自己养自己。”
张先生抚了抚眼睛，打量的眼神露出三分讥笑，回答道。
“当然，按文小姐的竞争力，孩子留农村养，上下班挤个把小时地铁也是可以的。”
文琬接不了话，手心攥成拳头按在腿膝，指甲嵌进肉中。她脑海出现莫名的想法，掀了桌子吧，泼他一杯咖啡吧，甩手而去吧，什么狗男人要什么脸面？
文琬极力忍耐，就算这些不能做，走是可以的吧。文琬正想站起时，从旁伸来的手覆在她掌背，宽厚有力，和煦温暖。
华泽在桌面下握住文琬的手，表面云淡风轻，他笑着朝张先生打招呼。
“张先生是吧？说的很有道理。”
文琬想抽手，挣扎两下华泽却将其握得更紧了，文琬只能任其握着。
华泽转而看向文琬，郑重道。
“姐姐，有人养是好事。”
张先生跟着附和。
“文小姐，忠言逆耳，你表弟都这么劝了。”
华泽清了清嗓，长篇大论表示帮张先生说服文琬，他提高声响道。
“谈婚论嫁算自己人，做法不用委婉，拿钱砸姐姐就好了，反正姐姐家在农村不富裕，生了小孩也没有竞争力。张先生千万不要客气，女人嘛，不要就是要，砸脸都行，姐姐没立场生气，她生气就是不气。”
张先生想笑，稍微弯弯唇角还是将笑压下去。
文琬蹙眉，华泽全然没看见，对张先生接着道。
“姐姐不愿意，先砸一万，违背姐姐意愿的补偿金，要不开心再砸一万，是哄姐姐开心的心意金，每月两万，季度奖一万，年底双薪，五险一金，重大节假日过节金，算下来一年也才30万。”
30万？
相亲男笑不出来了，他想打断人，还未发声，华泽率先扬高声音道。
“张先生，我还没说完，打断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相亲男没能插话。
华泽继续一本正经说下去。
“之后置装费，身材管理，皮肤管理等费用一万是标配，还有每月开销，生活支出另加两万，不多。先生想要孩子吗？”
华泽问得真诚，张先生脸色乌了，依旧不答话。
华泽便看向文琬，唇齿浅张故作惊讶，手心的力度却越发扣紧，华泽诧异道。
“额，姐姐难道不想生？简单，一百万一个，显怀就结清。产检预约家庭医生，非去医院不说vip，请人全程陪同总是要的。生完不包奶，不哄睡，不护理湿疹奶癣，奶嗝都不需要拍一个。”
“姐姐要还不同意，生完再拿二十万生育奖金去周游景点，做朋友圈的旅行辣妈，全程开□□报销。姐姐，想生孩子了吗？”
文琬抿唇，差点就点头了。
华泽似又想起什么，缓口气道。
“哦，忘了，产后的身材管理费用得加倍，当然，先生还可以考虑朝姐姐砸点产后补助金。”
张先生表情木然，眼神呆滞，看看文琬再看看华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好不容易消化完才反问一句。
“你说的这种，不是全职主妇。”
华泽吃惊，顺着人的话极快反驳。
“是吗？难道先生说的养姐姐，是我听错了。”
“我明白了，先生说的全职主妇，是那种不领工资，全年无休，甚至连五险一金也没有的岗位，工作内容包含厨师，清洁工，保姆，家庭育婴等多种技能，白日计算每餐的三菜一汤，晚上做男人的性工具，要视男人的话为圭臬，还附赠传宗接代的生育技能。”
华泽奶白色脸不带一丝韫怒，面色平静低头，致歉道。
“哦，原来先生需要这样的全职主妇，那我的方法不适应，对不起，打扰了。”
张先生吁口气，站起身，伪装出的尔雅早消失不见，咬牙切齿指人。
“你，你们……”
华泽狐疑着脸，疑问道。
“先生急着去搬砖吗？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走之前记得aa吧！”
文琬急忙站起，忙给人找台阶说。
“不用，不用，我请你就好。”
当然，张先生‘哼’完甩手就走，文琬拿出手机结账，华泽没阻拦，表示人有三急走开了。
文琬等人的时候，随手拿本杂志捂着脸笑，两肩都止不住颤抖。
从未有人帮她把这些话说出来。
也从未有如此畅快的时候。
华泽回来了，文琬提好行李箱准备道别，她真的很感谢华泽，看人的脸，眉眼弯成月牙。
华泽上前一步顺走文琬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一边打开副驾驶门一边说。
“姐姐难道不知道，传媒大学就在农业大学对面。”
文琬思忖半息，还是坐进副驾驶。
两人聊天，华泽说他虽然在传媒读几年大学，但还没去过农业大学里转。文琬是去研究生院谈合同的，笑着说等她忙完手上的事一起。
华泽没等到这个机会，文琬的笑也停在传媒大学门口。
农业大学禁止外来车辆入内，华泽只能将车停在传媒大学门口。两人下车的时候，华泽遇到认识的人。
那人扫一眼文琬，乐呵着问。
“华哥，女朋友？”
华泽还没开口，文琬抢先撇清。
“不是，只是普通朋友。”
文琬打开后备箱拿走行礼，一个人进的农大。
做华泽女朋友吗？文琬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