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又见夫子
“神经病吧!他怎么会自恋到这种地步啊?!”鹿成夜回到房间,一下把簪子拔了,用力的往桌上一放,“我看他长得也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反倒是小桃吓了一跳:“小姐,那刘公子说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啊?”
鹿成夜很明显还没消气:“他居然说我为了他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是因为要让他感到愧疚才去气夫子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合着我做啥都是为了他呗!”
小桃听这话也不开心:“要我说,小姐您从前就是对那刘公子太好了,他恐怕是觉得您非她不嫁了!”
听了这话鹿成夜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我以前对他有多好,他能这么自恋?”
小桃听了这话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姐您以前天天都粘着他,经常给他送礼物什么的,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啊这”“可是那他也不能这么说您呀!”还没等鹿成夜说什么,小桃已经开始生气了。鹿成夜看她这个样子,有些想笑,又有些开心。说实话,如果以前鹿成夜对刘阳确实这样的话,刘阳这个反应倒也没有那么惹人厌了。只不过鹿成夜对刘阳并没有太大好感,自己要是再去找他说不好他还要误会,以后干脆就离他远远的,也别再结什么梁子就行。
鹿成夜笑着跟生气的小桃说道:“没事儿,咱以后不见他了就是。今天回来的早,我要早早休息,你也早点睡吧!”小桃本来还像说什么的,可听鹿成夜都这么说了,也就点点头,退了出去。
鹿成夜躺在床上,心里想的全是杨树:为什么呢?难不成自己真是个颜狗?就因为你他长得帅就喜欢?自己喜欢他什么呢?可是他真的很温柔也很有趣呀!但他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没说啊?
可是我也没说啊!鹿成夜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那还见不见那个四皇子呢?鹿成夜思考着,现在自己想从商,以后或许还想当官什么的,如果见了再翻脸说要退婚,肯定是事不可为,届时不管是黎国皇帝,还是四皇子,都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也都会成为未来路上的绊脚石。所以自己一定要在那之前想好,到底是嫁还是不嫁。
可是杨树也不喜欢自己呀!还不知道杨树真是身份的鹿成夜不开心地想着。万一四皇子人还不错,长得还可以,性格也还好,总比到时候又随便找个人让自己嫁了好吧?本来杨树要是喜欢自己,那还好说,直接要求退了再跟杨树在一起就行了,可是现在这条路行不通啊!
有了!鹿成夜想到了一个办法,算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只不过除去这事,她还有件事儿想做。刚刚刘阳来,跟她说南黎书院的夫子因为上次跟她吵了一架之后就再没去上过课了。其实鹿成夜本意并非如此,她本来只是觉得他那样做不对,但无论如何,哪怕他一时糊涂,被蒙蔽了双眼,但他能做南黎书院的夫子,肯定还是有些学识的。而且鹿成夜总觉得,他不去书院继续教书了并不完全是被她气得,其中可能还有些原因。
本着对文人的尊敬,鹿成夜决定第二天去见他一面。想好了这两件事儿,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但杨树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儿还是让她有点小小的不开心。就这样,她带着这么一点小小的不开心入睡了。
次日早晨,鹿成夜起得很早。此时正值春日。对于长期在现代生活的鹿成夜来说这非常难得,要知道现代不是夏天就是冬天。鹿成夜看着满园的桃花,却心里不开心——就跟失恋了似的,于是拿起了刀,在院里开始练刀。
这段时间,李云鹤教她的都是一些基本功,刀法全是凭着鹿成夜自由发挥。鹿成夜也觉得没什么,本来自己就曾学过太极中的陈式刀法,比起跟李云鹤学,她更希望自己根据太极刀法来延伸——毕竟是她所熟悉的,也是曾经世界中多年积淀留下来的精华。
她在院子里舞着刀,那把凛夜十分顺手,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那刀和自己融为一体了,一股真气顺着刀刃而出,桃花也纷纷飘落,让一边的小桃看呆了。
就在这时,鹿逸走进了院子,看着舞着刀的鹿成夜,皱着眉,叫了一声:“成夜!”
鹿成夜闻言回头,吓了一跳,赶紧收刀:“父亲。”鹿成夜仔细一看,鹿逸身上穿着的是官袍,看起来应该是正准备上朝。
鹿逸皱着眉,快步走到鹿成夜身边,一把拉过鹿成夜:“你何时学的武!”
鹿成夜一想到自己如果不学武,四个月后就会死,鹿逸还一脸不乐意自己学武的样子,于是反问道:“我难道不能学武吗?”
“你你又是在哪里找出这把凛夜的?”鹿逸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追问。
鹿成夜挑挑眉,看来他并不希望自己好啊?只不过还没等鹿成夜开口,鹿逸又说话了:“罢了,这样也好。只是你要记得,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你习武一事,明白吗?这把凛夜也莫要再用了,回头我再替你寻把好刀来。”
鹿成夜听着话皱起了眉:“父亲,你在怕什么?”
鹿逸闻言一愣,随即皱眉:“你是宰相之女,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危险。”
鹿成夜闻言,不由得苦笑——宰相之女,便连自己想学什么都做不了主吗?
“所有人都听好了,谁要是敢把成夜习武一事传出去,满门抄斩!”鹿逸对着下人们说道,声音里满是威严,随后扭头来又有些温柔地说道:“我说的话你记住了,爹还有事,先走了。”
鹿成夜站在原地,她有点懵,这个鹿逸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让自己学武的?似乎是为了自己的高位?可他对自己又很温柔,也算是没阻止自己学武啊?
只不过她没看到,鹿逸转过身,眼里露出了杀气。
看来,该提上日程了。
鹿成夜把凛夜收了起来,便带着小桃和顾得一起去了夫子家里。只不过那天她跟夫子吵架的事儿已经在京城传开了,这时的管家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
“你已经将夫子气成这样了,还要上门羞辱他吗?”那管家说道。
“”鹿成夜无语,“我就是来看望一下夫子,不至于吧?”
“看望?”那管家继续说道,“你都不是来道歉的,真是朽木不可雕!”
鹿成夜懒得跟这个人废话,直接让顾得动手给他扒拉到一边了,自己直接就往里冲——反正自己名声已经这么差了,直接破罐子破摔得了。进了夫子的府中环顾了一圈,还好没有鹿府大,一眼就看出来书放在哪儿了。夫子的家丁见状就要上来拦她,她直接大吼一声:“我乃宰相独女鹿成夜,谁敢拦我?!”
这话一出,没人敢上前了。毕竟当年鹿逸杀光所有家丁的事儿可是人尽皆知,鹿成夜也一向没有什么好名声,这么一说,是没人敢招惹她了。
就在这时,书房门开了,那个满头白发的夫子走了出来,看着院子中间的鹿成夜,说道:“进来吧。”家丁们也面面相觑,自己家夫子怎么还让她进去呢?
鹿成夜知道这其中是有些原由,于是让小桃和顾得等着自己,她和夫子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周围地上堆满了书,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甚至连书架都免去了。那夫子坐在了书案前,看了鹿成夜一眼,笑着说:“坐吧。”
如此和蔼的夫子倒让她一时有点无法适应,有些迟疑的坐了下来,问道:“夫子知道我今日来是来干什么的?”
那夫子看了看她,摇了摇头。
“我来是想问夫子,为何不去书院教书了?”鹿成夜问道。她总觉得这个夫子也没有那么不堪,只不过可能是一时被金钱蒙蔽了罢了。
那夫子愣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你那日与我大吵一架,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老夫想了很久,觉得这其中,颇有一番深意。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我那日为何与你争吵,你又为何会那般生气。”
说到这里,夫子顿了一下,看了看鹿成夜,又笑了笑,说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这么多年了,我总是被人捧着,连陛下见我也会客客气气。时间久了,就像你说的,就忘了本了。这几日没去书院,也是被你那么一闹,我才从那空中被拽了下来。我已经向陛下递交了辞呈,往后南黎书院,我就不去了,免得到时误人子弟,来南黎书院的都是黎国的未来,老夫不该继续教下去了。只是有些对不起你,这些日子你在京城的名声有些受损了,我呢,年纪大了,还是有些爱面子,拉不下这张老脸啊。不过你放心,今日我便拟张通告,替你洗刷了这臭名声。”
鹿成夜听了这番话,愣住了。夫子比她想象的更有格局,也更有判断。她原以为自己那天说的那些话不会有人听进去了,可在这夫子这里,他不仅每个字都听了,还心怀愧疚,还要替她拟通告,洗刷臭名声。
“那您呢?”鹿成夜问道。夫子拟了这通告,便是昭告天下自己是错的,便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名声,这点,她鹿成夜还是知道的。
夫子一愣,随即笑道:“我年纪大了,不重要。你年轻,未来日子还长,更何况你所说不无道理,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你并不像我从前认为的那样是个草包。我不希望因为我,而埋没了黎国的一位人才,更不希望因为我,而葬送了你的未来。”
鹿成夜沉默了。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感受到文人风骨,即使这个朝代的风气便是高低尊卑,他也能从中剥离,是非分明。
鹿成夜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夫子,名声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也不需要夫子拟什么通告,人无完人,成夜能理解夫子所说。只是曾经一叶障目,如今看得清楚了,为何不回书院,继续传道受业呢?其实要我说,黎国上下,能如夫子这样想我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了。即使曾经是有不对,但夫子也已看清了不是?除却这些,我觉得南黎书院,还是得由夫子来教。”
夫子听着话,似乎极其震惊:“你真是这样认为的?”
鹿成夜莞尔一笑:“成夜所说,便是我心中所思所想,并不是为了要劝您回去上课而胡编乱造的。”
“即使你名声受损,四殿下要与你解除婚约你也在所不惜?”夫子又说道。
鹿成夜眨眨眼:“这事儿您都知道了?”
那夫子一笑:“宰相独女和四殿下的婚事,京城谁人不知?”
鹿成夜撅撅嘴,叹了口气:“也是。不过那四皇子若是只看名声就要解除这婚约,要我说这婚不结也罢。嫁给个那样肤浅的草包,我也不愿意。”
“你倒是胆大,皇室都敢如此议论。”夫子笑道。
“这有啥的呀,那要是他不在意名声,我反而对他刮目相看呢!再说了,他自己名声不也是滂臭吗?”鹿成夜撑着头,闷闷不乐地说着。
夫子见她这副模样,也觉得可爱。算起来,他也能算是鹿成夜爷爷辈的了,这样明事理又有些俏皮可爱的丫头,谁会不喜欢呢。“我看着你似乎对这婚事并不满意呀?是因为刘公子?”
嚯!看来鹿成夜以前喜欢刘阳这事儿连夫子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