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等我察觉我脸颊微凉的时候,原来已经有眼泪滑过我的脸颊并且已经由温热变冷,冷到让我察觉。
我很久很久都没有流过眼泪了,我不敢置信地摸了摸我的脸,指间微微湿润,竟然是真的。
我要扔掉手机,我发现电话还没有被挂断。
过了很久才听到沈惟清说:“你喝醉了还不清醒是吗?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们再说。”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又是很久没联系,直到八月十七号,十八号是他的生日,我不可能不记得。
沈惟清十七号给我电话。
“在哪儿?”他问。
竟然问得这么自然,就像是往常一样,他真的忽略了那天的对话吗?还是真的像他说的冷静一下。
“出差。”我回复得很冷淡,又道,“很忙,挂了。”
我不敢听他的声音,这个声音曾经说过爱我,曾经在我死缠烂打之下给我唱过歌,曾经听过他的舒爽喟叹,曾经他还跟我说过很多情话。
沈惟清虽然不是什么说情话的高手,但是他并不会什么都不说,他不会吝啬表达他的爱意。
他曾对我说:“喜欢、爱的程度会遵循边际效益递减规律,我不能说对你不会这样,但是我对你的爱一定减得很慢很慢,延续一辈子直到我死去我对你的爱不会消失为零。”
老爹一直问我和沈惟清断了没有,为了他手术,我很早就说我和他之间断了,可是可能他还是了解我,之后还是一直问。
其实这也不是理由,担心沈惟清介意也不是理由,非要说,我都说不出非要分开的理由,可是我就是说了,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觉得我应该这么说。
这一段时间我一直高强度的工作,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不失控,我不能为了感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而我没有要出差,明天只有一个安排,简云川来了b城,叫我去见一面,他会待好几天,不一定要明天见面,可是偏偏选在了明天。
他还是继续做了吃播,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很知名的主播和视频博主,一条广告六十万,找他打广告的还贼多。
他明天要直播,就是广场西南角那个火锅店。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很久,上一次我和他一起直播还是几年之前的事了。
这一次我又是在他对面,很无语的是简云川说要找一个安静地位置好拍,正好他选的位置就是我和沈惟清第一次坐的那个位置。
这个店是有包房的,后来我和沈惟清再来大多都是订了包厢,而简云川是说他想要这种热闹的真实感,可是他又选的是一个角落,真是不懂。
简云川选了爆辣,加了辣椒,我理解他是为了效果,但是我看着那红红的锅底都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这家火锅店真的挺辣的,我提醒过他了,他说他就喜欢吃辣的,就随他了,反正也不是真的要吃饭。
他还在摆装备,一边和我对话。
他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
“我今天怎么不能有空?”我反问他。
“今天……不是沈惟清生日麽?你们这儿过生日不是当天?昨晚已经过了?”
“是过当天。”真是没想到和简云川见个面还能提到沈惟清。
我努力地扯起了两边嘴角,说道:“我和他应该是已经掰了。”
“啊?”简云川手抖有个冬至差点掉进了锅里。
“小心点。”我道,而后才继续,“很惊讶吗?之前你不是也惊讶我们在一起觉得我们怎么看怎么不合适的。”
“那都多久之前了,我都乱说的,主播见面会那次我可算是见识了你们是真情侣了,我觉得他是真的很喜欢你的,我还看到你们俩在树下接吻来着。当时真是亮瞎了我眼睛了。你们怎么掰了?看起来你们都不像随意说分手的人吧!”
我说:“看起来?你对我有误解啊!你可能不知道,我还挺作的。”
“这样的吗?”简云川明显不信,“不会是你提的吧?”
我说:“是我提的,再谈下去不知道怎么下去了。”
简云川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这没有开玩笑,他道:“你在说真的啊?为什么啊?你喜欢别人了?不至于吧,能比得过他还能让你遇到的人应该不多的。”
“是不多。”是独一无二,没人比得上他。
“但是你遇到了?”简云川继续问。
“没有,就是方方面面不适合所以做了这个选择。”
“我还以为你们都快要结婚了。”简云川讷讷道。
“唉,别提这个了,扫兴,你弄你这个。”
我们又聊起了别的,但是简云川开播之后和我对话就少了,偶尔提一两句,我回句嘴。
进程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沈惟清打来的。
我戴了耳机后接听了。
“在哪儿?”沈惟清又这么问。
“出差。”我说道,继续用了之前那个借口。
他那边沉默了很久,我似乎还听到了他哂笑的声音。
“你回头。”沈惟清这样说。
顿时我都有些拿不住手机,我也没有回头,只是把手机给放了下来,也没去管是不是还在通话中。
但是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到了我被一个人给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我踉跄了一下,还在直播的简云川大骇,都站了起来,最后又坐了下去。
我也用手势示意他我没事。
沈惟清拽着我的手腕,用的力道很大,表层的肉都被捏成了一团,里面的骨头都在痛。
他生气了。
我被拽和他一起往外走的时候才发现还有好几个认识的人,是沈惟清的朋友,甚至如今已经小红了的方淇也在其中。
他们大概是一起的,还在前台那儿,看向了我和沈惟清这个方向,脸上都有些惊异。
很快的我就被拽着经过了他们,出了门去,又走了一段距离,走到了广场角落里一颗树下。
我们久久没有说话,我看得出沈惟清愤怒了,他并不是个情绪化的人,这一次他明显地表现出了他的愤怒。
“给我个理由。”他说。
我还没说话,他又说:“你说,我就信。”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他能对我宽容放纵至此,我顿觉心酸。
为什么就一定要分手呢?可我就是要分手啊!
如果和我在一起沈惟清始终心怀芥蒂克制自己,那还是别在一起了,是我怯懦,我承受不起我们以后更加紧密相连的关系有可能会被生生剥离。
我故作无所谓:“有什么好说,如你所见。”
沈沉声喊道:“林书寒。”
“嗯?所以我上次说的分手不算数吗?那我再说一次?还是由你来提?”
沈惟清:“我不觉得我们已经到这一步。”
“那要怎么样你才觉得,亲眼看到我和其他人亲密?”
沈惟清怒喝:“你敢……”
我哼笑着说:“我怎么不敢?”
这副神态是欠揍极了的,我都怀疑沈惟清要把我摁到地上暴打一顿。
他却只是叹气,似是很无奈:“林书寒,有什么事不能解决,你非要这么做。”
我没法再去看他,他这种受伤的表情简直如同钝刀刮割我心腔,我别过了眼。
“没有什么事,我说了你又不信,我就是不喜欢你了而已,很正常的分手理由。”
“看着我,你看着我说。”沈惟清说。
于是我转过了头,正对着他,与他对视。
我正要开口,沈惟清说:“林书寒,你要是说了我们就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啊哈!一刀两断麽,我知道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一字一顿:“我不喜欢你了。”
沈惟清嘴巴张合,大概是有什么话要冒出来又被压了下去,表情很不敢置信,我甚至能看到他睫毛有些抖,垂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拳,他如果要揍我,我是非常理解的。
他却只是说:“你就一定要这样……”
我声音是有些飘忽,口不择言:“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劈腿……”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和他对峙,我们对视很久,终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相信了我,他看着我笑得很难看,还冷讽了一声,我看到他喉结翻滚,他还是看着我,而后偏头看了眼远处广场,又继续看我。
他说:“如你所愿。”
然后我就只看到了他离去的背影,以后我甚至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我心里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块压着,沉沉的呼吸不畅,血液似乎也不再流动,我的脚差点不受我控制地要追过去,而我的身体僵直着被我的意识死死定在原地。
沈惟清走了,这一走不止是现在,还有以后,不只是物理距离的离开,还是以后我们的相见不识,我和他不会再牵手,不会再亲吻,不会再一起赖床。他不会再咬着我的耳朵说话,温柔动情地和我说话,甚至可能我们面都要见不了几次。
我不能想,一想我就觉得我要疯,而我不能,我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做,感情不应该主导我,我明白,可我还是很难克制,我尽力。
我有感觉到眼眶模糊,模糊间我还看到了他手腕上还戴着几年前我送他的那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