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晚上年夜饭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坐在一起，几乎都是我爸和我后妈在说话。
沈惟清话也不多只偶尔搭两句，看起来他们平时相处也没有很热络，不知道是不是和今天我在场有关。
而我本来觉得来都来了还是要表现好一点但是在面对着这场景的时候又不太想说话了，和朋友聚会我一向是属于活跃气氛的那一部分人，和他们我确实拘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种状态是不太行，主要是气氛太闷了，我不很喜欢这种氛围，虽然我一个人住我以前那个家，但是我确实比较喜欢热闹，平时都喜欢和朋友同学约着出去玩。
心思转了又转，受不了了，尬聊就尬聊，年夜饭是我爹和后妈一起做的，我知道那个蒸鱼是我后妈做的，看着它思考了一会儿就伸了筷子过去。
多吃了很多后，我才笑眯眯歪着头对着我后妈说：“阿姨你手艺真好，这鱼真不错。”
她顿时喜笑颜开，很惊喜的样子，把她做的菜又推荐了一遍，我一一去吃又称赞了一番和她讨论着，我爹也跟着附和，反而沈惟清没有参与，不过一直笑着，我后妈让说好吃他就吃一口。
看起来好像他们母子关系也并没有很热络，不过没有长期相处，只凭借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我的感觉也不一定对。
本来应该这是一个难得的团圆夜，只是可惜本来算是其乐融融最后还是变成了争执，我和我爹两个人在人背后的争执。
我坚持回去，我爹很生气。
我本来就是空手来的，只带了手机和手机充电器，一开始没打算待很久，更别说还要过夜。
虽然来了才觉得没我想象的差，但是我还是坚持回家，或许迷信，可我总会想我妈今晚要是回来看我看到家里空荡荡的她该多么失落。
我爹拽着我走到给我准备的房间里，我和他就三句不和地吵了起来，虽然很多时候我不反驳他，但是也不是绝对的，这一次我就很坚持，我如果不反驳可能今晚就走不了。
怕被发现我们都吵得很隐忍。
我爹扬起手的时候我也瞪着他，他很快地就放下了手，脸板着，嘴巴张合最终什么也没说，按了按眉心。
在我妈还在的时候我爹并不打我，在我们家向来我爹是红脸，严厉的反而是我妈。
后来我妈走了，我爹也从没打过我，直到因为他要续弦，才和我动手，也不是打我，是我和他对打。
少年的我像个不懂事的七八岁小孩一样声嘶力竭地撒泼叫喊着不让他再娶，用最伤人的话攻击着我的至亲父亲，甚至能和他动手。
脾气算得上很好的他都被我激怒，有一次我和他打了起来，我失手把他推倒撞到了头，当时他就昏了过去，我惊慌失措地叫来了救护车，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和他有肢体冲突了，即使我们吵得再凶，他要动手我也绝不还手。
而我爹也没有动手，他会抬手，但是却不会真的打到我身上，小时候他就这么吓唬我，只是对小时候的我管用，对长大了的我就不管用了，我想他应该对我也挺束手无措的。
“我要回去陪我妈。”我倔强着说。
我这一句话后我爹再也不说什么了，只重重地叹气，张口无言，最后愤怒离去。
他说：“随便你。”
我却迟迟不敢下去，我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有些心虚，因为要离开一定会经过客厅，会遇到我后妈。
她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很怕她多想，但我不能留下。
我给自己做了很久心里建设。
她应该不会的，我这样说服我自己，她儿子陪着她，我没有那么重要。
我下楼在楼梯上往下看的时候在一楼没有见到我后妈，下到了下面她才出现。
我和她打了个招呼，她走上前来抓着我一手手臂用很温柔的语气对我说：“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要注意安全。”
丝毫没有责怪我，也没有说些什么话挽留我，很有修养的一个美妇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有钱又美丽，我爹能娶到这样的媳妇真的是不知道是他修了几辈子福气。
我低着头，回她：“嗯，我知道的，阿姨，我回到了就回电话。”
“你爸嘴边经常念着你，说想多看看你，他这几年都很忙，脾气也没以前那么好，要打理他自己的公司还要兼顾我的，偶尔才有时间闲下来休息，以后……以后你和惟清毕业了回来接管这些后他就轻松了，他很关心你。”她依旧笑得温柔，拍了我两下，很无奈地摇头，“他自己拉不下脸跟你道歉，让我给他传话，他说他刚才不该那样，这几天有空都过来这里。”
我点头：“我会过来的。”
心里很难受，我也不想每次都和我爹吵，我也不知道每次我和他无论是面对面还是电话里很多时候最后都能发展成吵架。
我后妈又让我等等她，等她再出来的时候递给了我一个可以手提的纸箱子：“给你装了些东西，都是平常不太容易买到的吃的，你带回去。”
“谢谢你，秦阿姨。”我说道，伸手接过了东西。
“嗯，先这样，我再去看看你爸，偷偷告诉你，别看他平时神气，一把年纪了他还哭了，真的是，老泪纵横。”我后妈放开了我手臂，拢了拢披肩。
我安静听着，没有说话。
“阿姨，”在她离开前我叫住了她，“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我不该和他吵。”
她点点头，微笑地看着我：“我会带到的，不过你还去要再亲自和他说一下，我想他会很开心的。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我目送她去到了和我爸的房间，转头离开的时候，不经意往楼上看了一眼，这一看就看到了楼梯上的沈惟清，穿着浴袍，头发半湿，手上还拿着擦头发的毛巾。
他打量我片刻，问道：“我还想去找你，你要出去？去干嘛？”
“嗯，我回去了。”我转回了头，走向了门口。
“等会儿……”沈惟清说道，我停了脚步，听他继续说，“我看你好像是一个人来的，我开车送你吧，外面在下雪，还挺大的，大年夜这里不好打车，你住哪儿？走回去再近也得二十多分钟吧。”
我看他正打算去穿衣然后送我，我心里有点动容，不过我自己非要走没必要麻烦他。
“谢了，”我示意他停下来，“你都洗漱好了，别折腾了，有伞吗？给我把伞就成。”
沈惟清没有再坚持，只说：“门口柜子里就有，你随便拿。”
“行，明天见。”我背过身潇洒和他挥手道别，没看到他是不是也回应我了，不过不回应好像也没有关系，我没那么在意。
在要走前我就在app上点了打车，可是过了这么久，我都走出庭院大门了都没有人接单，只能感叹大家都阖家团圆去了。
我爹是很生我气了，不然他肯定要强行送我回去，现在对我是不闻不问，也可能是想让我觉得回去不容易会回去。
步行回去的话得接近一小时，确实不容易。
我还在盯着手机屏幕，忽然就听到放烟花的声音，一朵烟花盛开在了夜空，这好像是某种信号，之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不同种类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嘭——嘭——嘭——
响个不停，噼里啪啦的。
b城不像大城市管得严，过年过节并不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这一点来说确实很有年味。
到处都在放烟花，吵得耳朵有点疼，特别是有些烟花那声音巨响，感觉像什么炸弹爆炸似的，震耳欲聋。
我拍了几张照片又驻足欣赏了好一会儿，我以为没多久，没想到时间还挺长的，站了接近十分钟，这时间里我就只是呆呆地看着烟花，想起以前我们一家放烟花的场景，真的世事无常，以前觉得很平常的事现在都变成了不可望不可即的奢想。
终于呆够了，我才迈步继续向前，一边走着一边继续看手机界面，我都有些绝望地觉得不可能有人接单的时候，零点零二分有个师傅接了单，我跳了起来，这可真是太好了，至少我不用走回去了。
新年刚过，我就被幸运眷顾了，想来这一年我应该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