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舞台那边的音乐传过来,放的正好是一首情歌,爱来爱去的,听着还挺刺激肉麻。
这歌应景,钟一宁暗道,心跳砰砰的:“要我喊你叔叔啊?”
戎礼微微笑了下,暗道不至于,辈分便宜不能乱占。
操场上不少有表演节目的同学们来来去去,里面穿着表演服,外面套着长款外套。有的人外套拉链没有拉上,可以看见里面的衣服不仅单薄,而且布料还特别少。
这些女孩子走哪都缩着肩,看上去好不可怜。
戎礼微微敛下眉,观察旁边的姑娘,尽管不像她们那样瑟瑟发抖,但她侧颊处的皮肤却是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掏出手机,单手敲消息发送出去。
跨年晚会等等就开始了,她和戎礼的协奏安排在第十二名出场,但负责晚会的学生会说,避免出现其他节目的意外,故而通知大家提前到场,不要卡着自己的节目时间才来。
过了一会儿,钟一宁正因为冷而分散注意力时,戎礼电话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接,对她淡淡道:“走。”
钟一宁懵着,直到走了一段路,看见突兀的黑色轿车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刘满把车停好便下来了,和她打过招呼。
戎礼给她开后车门。
操场附近全是人,钟一宁感觉视线聚拢过来,匆忙上了车。
“裤子穿上。”戎礼弯腰说完这句话,把车门关上。
钟一宁拿起座位上的肉色打底裤看了看,害羞得闭了下眼,打开车门让他进来:“我穿过了。”
戎礼:“再穿一条。”
态度温和,但字里行间不容置疑,必须要的。
钟一宁:“……”
车里开着暖气,车窗是单向透明,她穿好裤子,赶紧让他到车上来暖暖,却发现刘满不见了。
戎礼说:“他去舞台那边,轮到我们会打电话来。”
钟一宁隔着车窗看过去,舞台灯光敞亮,短时间内人头已经密密麻麻,同学主持的声音传过来。
“喝点热的。”戎礼道。
他拿着一个保温杯,往杯盖里倒了些茶。
钟一宁没问茶杯是谁的,他总不可能给她用不干净的杯子,反正她的第一意识是信任。
“我以为刘满没来。”她抱着杯盖小口喝着。
“他一般情况下都会跟我,不过我嫌他烦,不让他出现。”戎礼把副驾的购物袋捞过来。
“刘满话不多啊。”钟一宁感觉他说的话奇怪。
戎礼沉默两秒:“人烦。”
人烦,不是嘴烦,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人碍事,是说刘满电灯泡的意思吗?
钟一宁抿着唇角无声傻乐,胡思乱想着把茶喝完。
戎礼拿走杯盖,给她一份盒装的毛巾卷,盒边靠着一柄小巧的塑料糕点勺。
既可以吃,也不需要担心吃没了口红。
他真的太贴心了,钟一宁感觉胡彤说的那句话没错,大冬天把人心里弄得暖洋洋的。
待了两个小时左右,戎礼的手机响了。她刚刚也回复了不少消息。天色黑透,夜空缀着残缺不圆的月亮和小星星,外面比车里冷多了。
舞台后场搭了一个较大的帐棚,里面人多,聚了不少暖气。他们进去时正有人传话说钢琴已经搬上去了,问表演的人来了没。
钟一宁举手:“这儿!”
她把外套领口拉链往下拉了些,先适应温度,去上台那片地看台上设备搞得行不行。
人群之中,戎岩神出鬼没地走过来,喊了一声哥没人应,斗胆撞了下他堂哥手臂。
他堂哥望着宁宁姐的方向,收回视线的时候面色有些沉。
戎岩心里咯噔:“咋了?”
戎礼拿过长笛,不发一言朝她那边走去。留下戎岩一脸懵逼,咬着手指甲满心忐忑。
难不成,堂哥看见他拿长笛挠后背痒痒了?
胡彤等戎礼走远,过来和戎岩说话:“怎么啦?”
戎岩摇头,感觉彤彤姐好奇的模样有点可爱,诌瞎话逗她:“我哥说你编发手艺不咋样。”
胡彤表情窒息:“……”
戎岩见此憋不住笑:“逗你玩的哈哈哈哈。”
本以为这话真的只是开玩笑,不料上台的时候,钟一宁把外套脱下来,胡彤帮她拿着。戎礼却在昏暗里皱了下眉头。
“为什么不散下来?”他冷淡而认真地问胡彤。
胡彤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戎岩眼疾手快帮他哥扒下大衣,趁他哥不注意拍了下宁宁姐肩膀。
钟一宁回头见戎礼准备好了,拉着他去了台阶处,等待主持人报幕上场。
“我好紧张。”她说。
戎礼垂眼看着被她牵住的手,她的手还会使劲,拇指不断地摩挲他手背,试图缓解紧张。
她上场的裙子是一件贝壳白的过膝裙,束腰款式,把她的身材勾勒得曼妙有致,幸而是泡泡长袖,否则她只会更冷。
戎礼心里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不安和混乱的心境交织。
思想宛如一片漆黑幽林,深处蛰伏着一头猛兽,想要把这个闯进他领地的女人带回去好好宠着,未来只在他一个人的面前肆无忌惮。
他收紧手中长笛,缓和片刻,再缓缓放松:“不要紧张。”
像是对她说。
也像是对自己说。
前校草和现校花协奏,尚未出场就已期待一片。两人上台时,大家的洪荒之力压不住了。
都在喊的他们名字。
钟一宁坐下试两个音,看向旁边的戎礼。戎礼会意,冲她小幅度点了下头。
舞台下面静了,舞台上弹奏响了,舞台后场上台的地方还扎了一堆近距离观看的。
“这发型不挺好吗,你哥是不是白内障啊?”胡彤吐槽。
“我哥的心思你别猜,猜不准,不过照我说,和你没多大关系。”戎岩安慰她。
胡彤瞥他:“怎么说?”
戎岩抱紧怀里的大衣:“我哥这人吧,占有欲贼他妈强。”
“不要讲脏话。”赵敏敏说。
同时竖起耳朵,非常期待内部人员爆料。
戎岩回忆道:“亲戚家有一小孩,有一次去我哥家拜年,看上我哥自己做的硬币赛车模型,哭着想要,我哥不给,那小孩闹去家长面前撒泼打滚,我大妈妈那会还活着,让我哥给他。那小孩拿到玩具别提多得意,去我哥房间扭屁股炫耀,我哥什么话都没说,和现在大部分时候一样冷淡,哪知道下一秒他突然捏碎模型,硬币哗啦啦撒了满地。问题来了,你们猜我哥说啥。”
赵敏敏催促:“别卖关子。”
戎岩唇角微微勾起,表情带着不屑的味道,模仿道:“我的东西,要么完全属于我,要么这样毁了。你想试试吗?”
赵敏敏忍不住吞咽口水,自动把宁宁代入模型了。
胡彤怀疑道:“你说的这小孩不会就是你吧?”
戎岩心虚地眨了两下眼睛,含糊其辞说:“怎、怎么可能呢,我堂哥对我这么好。”
胡彤心道你有本事别结巴。
赵敏敏皱眉:“你大妈妈?”
戎岩看着舞台上的堂哥,忍不住叹道:“其实我哥十几岁那时候最可怜了,唉,算了,不想说这件事,我哥会搞死我。”
胡彤:“……”
赵敏敏:“……”
听见的同学:“……”
这么一说,他们感觉戎礼这个人更不是东西了,毕竟是连亲堂弟都恐吓的人。
演奏结束。
戎礼下台后,第一时间拿过胡彤手里的衣服帮她穿好。
然后不慌不忙套自己的大衣。
接下来的节目是跳舞,参与人员大概有三四十个,后场上台处的秩序非常混乱。
李栗子是参舞人员,把暖手宝给钟一宁。她还没暖上两秒,暖手宝就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拿走了。
戎礼把暖手宝抛给赵敏敏。
没错,是抛,毫不在乎会不会砸疼人家的“抛”。
赵敏敏险险接住,脏话冲到嗓子眼,看见戎礼从刘满那拿了暖水袋给宁宁,艰难把话憋回去了。
这人要不是对宁宁好,她绝对撕碎了他。
钟一宁被大家围着夸赞,根本没搞清楚方才什么情况,反正最后是有一个比暖手宝更暖和的暖水袋落进了她的手里。
被带出后场的时候,她整个人被挤得有点晕乎乎,冷空气很快让她打起精神。
戎礼手虚扶在她后背:“回车里暖暖。”
他语速稍显急躁,让钟一宁有一种错觉。如果自己再不往前走的话,这人会把她抱起来去车上。
“我想看栗子跳舞诶。”她抓着男人胳膊说。
戎礼顿了顿:“好。”
外面光亮不太强,她清晰地捕捉到他本来是想说什么的,但打住了,最终遂了她的意思。
戎礼蹲下,帮她把羽绒服拉链从下往上拉好。
两人溜进台下的人群中。
栗子他们的舞蹈是搞气氛的,音乐都变得震耳欲聋了起来。钟一宁知道这是迪斯科兔子舞,栗子在宿舍里教她们跳过。
“你会不会?”她大声问。
周围全都是人声,戎礼半点没听清,低下头送上耳朵。
这会儿已经有人跟着台上跳起来了。
钟一宁隐约兴奋,心里像是有烟花炸开,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男人的侧脸近在咫尺,她心跳砰砰个不停,闭上眼鬼使神差亲了上去,唇贴在他微凉的脸上印了一秒才退开。
“我教你跳。”钟一宁亲完后不好意思,说话如蚊子哼哼。
戎礼被这个吻怔住了,暂时没回缓过神,也没听清她说什么。
不过昏暗中,灯光暖黄、吝啬,依稀可见她白皙的小脸泛起红,火烧云般布满了脸颊。
艳丽的口红模糊了唇线边缘,这样的她,看上去肆意、凌乱。
非常野。
戎礼不懂。
宛如小兔子一样的女人,怎么会藏着令人疯狂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