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面交锋
顺着蔺知意的指引，重楚将人送到住所。离广场有点远，但不算偏僻。
屋内就一木桌一木椅一张床，外加一个置物架放着些书籍。
住得挺寒碜，这是重楚第一印象。
没有电视网络沙发席梦思，这是重楚第二个念头。
唉，真的回不去高科技现代生活了吗？这是重楚第三个想法。
250：……
放下人后，重楚垂眸给蔺知意输送灵力稳定身体状态。
经脉断掉的位置很巧妙，并不会要了对方性命，但正好阻塞灵气运转。当然都是系统说的。
重楚压根都不知道怎么运用身体灵力帮人疗伤，又不能在蔺知意面前暴露自己是个菜鸡，还好系统可以帮忙运气。
蔺知意一眨不眨盯着重楚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指节，又将视线移到对方脖颈，纤细修长，皮肤光滑细腻。
他的手指略微蜷缩。
“在看什么？在想怎么杀了我？”
重楚歪歪头对上蔺知意隐藏情绪的眼神，
“信不信我会重复挑断你经脉，不让你恢复直到疯掉？我知道你对其他人做过凌迟极刑，一片一片把肉削下来，但偏偏死不了。”
蔺知意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在威胁我？”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表情纯良夹着笑意，杏眼将无辜的氛围烘托得刚刚好。
如果忽略掉眼中透出的不符合年龄的压迫感，这完全就是一个单纯少年郎。
重楚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蔺知意没有在境界上给他压制，但敌意隐藏在深处，如湿冷的小蛇紧紧缠上脖间，盘算着何时咬他一口。
“随你怎么理解，我只是想活下去。”
“活下去啊。”
蔺知意重复一遍，偏过头闭上眼不再看他。
【黑化值降到60！！！】
250都快放烟花庆祝了，宿主明明是在挑衅反派，吓得他心惊胆战，都不敢插嘴。
重楚并不意外系统的反馈，他想起先前捅蔺知意时的场景——
因为对杀人的恐惧重楚迟迟下不去手，蔺知意反倒讥讽他：“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还主动捏上剑身。
而蔺知意的黑化值也在那一瞬达到满级，将扎入心脉的剑又往前推进几分。像是要确认心脉被彻底切断，他甚至用力搅动几下。
切割血肉的触感从剑尖穿到重楚手上，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杀我……这次……便如你所愿……”不断涌出的鲜血让蔺知意言语断断续续，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双瞳闪过一丝狂热，“满意了吗？师尊……对……对……”
一大口血呕出，本就因为经脉已断虚弱不堪的蔺知意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睛被渐渐阖上的眼睑盖住，连着未说完的话趋于平静。
紧接着，便是世界线重置回到开头。
系统解释黑化值的考量非常复杂，它也不了解其中的算法。
不过根据这个情节重楚猜测，所谓的黑化值可能和反派的厌世情绪相关。
厌世情绪到达顶峰会有两种结果，第一种会让世界与自己同归于尽，第二便是自戕。
兴许因为身体原因蔺知意做不到第一种，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自我了断。临终前说的那番话，倒像是以死来施舍原主一样。
用更简单的话来总结，蔺知意是反社会人格。
这人早已失去七情六欲，面对痛苦泰然自若，有一套与大众相违背的是非善恶观。
然而无论哪种选择对重楚来说都不是好事，要么跟世界一起毁灭，要么一直捅蔺知意跟其一起轮回。
哦不对，还有另一个可能，先被千刀万剐，然后世界毁灭。
再次重生蔺知意黑化值降了系统给不出解释，不过距离蔺知意身体复原还有些时日，重楚需要好好盘算如何抢夺气运。
蔺知意闭着的眼又睁开了，正在走神认真思考的重楚并没有注意到对方探究的神色。
“弟子身上满是血污，你身上也是。”
“嗯？”重楚回过神脱口而出，“你想换衣服？”
蔺知意幽幽看着他，没有否认。
【宿主，你应该用净身决。】250怯怯发声。
靠，这小子。
重楚穿过来刚适应身份，还没来得及研究法术，自然什么都不会。系统能帮忙运气，但涉及到这种复杂点的法术还是得靠他自己。
还以为糊弄过去了，这一开口不会已经让蔺知意察觉些什么？
没等他说话掩饰，蔺知意开了口。
“在左侧隔间，麻烦师尊帮忙拿过来，我自己换。”
合上房门前，重楚看到蔺知意伸向衣物的手。
因为受伤明显气力不够，手抖动的幅度很大。但能看出他很努力地控制，眉心很轻微地皱起又迅速恢复。
看到蔺知意明显困难的动作，重楚心里不是滋味。揣摩过头了，对方没有发现自己不会法术，只会认为此举是在羞辱无法用灵力的他。
但重楚也没有回头去帮忙。
查看完系统临时绘制的地图，他径直去往门主所在的寝卧，毕竟说了要去请罪。
小说里门主的出场次数比自己这个炮灰还少，直到灵犀门被灭都不曾露脸。听说身负重疾靠冰凌花续命，好像是冰灵根受了伤。
灵犀门内大小事宜都是三个长老说了算，而三个长老之中重楚这个二长老又颇受另外两个尊重。算起来，重楚的地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的任何决定鲜少有人质疑。
不过他还是对门主挺感兴趣，同为炮灰的心心相惜罢。
他到的时候另外两个长老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
重蝶先发现他，立马跑到他面前。
“师兄，门主服完药已经睡下。我们跟门主说了实情，他不怪罪你。但蔺知意不能再留在内门做你的弟子，这是门主的意思。”
重明月也走过来：“师弟，就算你再怎么溺爱这个徒弟，也不能放任他这般。而且经脉已断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有突破，还不如遣送到外门做杂役。”
随后他看着重楚身上的血迹不悦道：“他弄脏你衣服了。”
说着还想上手去捻。
重楚微侧身躲开重明月的触碰：“不碍事，一会儿将衣服换了便是。”
空中的手被悻悻收回，藏入袖中攥成拳头。
剧情还没有偏离原著，众人并未觉得重楚有错，依旧把脏水都泼到蔺知意身上，来推动必要的发展。
就算重楚揽过罪责，也没有被责罚，顶多会不停纠正他对蔺知意不符合常理的关心。
确认这一点后，重楚只好道：“若是某天知意修炼有小成，他还是可以晋升为内门弟子对吧？”
重明月觉得这个概率微乎其微，确实有外门弟子晋升内门的先例。但那是百里挑一，像蔺知意这般资质，怕是一百年都不行。
他不忍让师弟失落，还是点了点头。
“多谢师兄师妹。”
认错不成，蔺知意顺应剧情被赶到外门。不过正好师尊这个身份不便后续行事，重楚就顺其自然了。
拜别两位同门，重楚左拐右拐终于找到自己住所。
院前石碑写着“倾光阁”三字，四周种着些梅树，春寒料峭的季节冒出不少花骨朵。
比起蔺知意的寒酸破屋，倾光阁倒是阔气很多，四合院的设计，很是清幽。
看起来原主日常生活很丰富，院子里有琴室，书房，卧室……
卧室床上铺有柔软的白色兽皮，软乎乎的毛一看手感就不错。
重楚满意地躺上去，长长舒了口气。
【由于前置剧情残缺，系统无法做到最佳预测。但宿主补全这部分情节，会有积分奖励，可以用来兑换其他物品。】
“有手机网络兑换吗？”
【没有。】
“哦，那算了。”
重楚躺下才觉得疲倦不堪，精神高度紧绷到现在，他脑子里的弦一直都没有松下来过。
他还是觉得穿书这事太离谱，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可惜醒不过来也不让人感动。
将剧情再次在脑中过一遍之后，重楚困意全无，歇了会儿坐起身来问系统。
“蔺知意现在多少岁？我是说身体年龄。”
【十四岁。】
重楚摸摸下巴，距离筑基还有两年，也就是离自己死期还有四年。
“心理年龄呢？”
250也不清楚，这真有得算，要是说出来，宿主又会被吓哭吧。
【宿主问这个做什么？】
重楚没再追问，让系统帮他找出分魂决。
大乘期修士可以做到神魂出窍，也能将神魂一分为二。重楚要做的，就是捏出另外一个身份接近蔺知意。
他先前和蔺知意交流，真话假话掺半，就是想给他灌输一个念头：一次只会有一个任务者。
不确定蔺知意会相信多少，但万一呢。
重楚只能赌一次，用自己的命，赌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即使输了那也没关系，反正，也没有比这更糟的了。
那可是千刀万剐啊。
重楚脑中浮现出系统先前给他展示的画面，突然打了个哆嗦，抓抓双臂立起来的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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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细雨绵绵，窗外三两红梅点缀，晕开带着冷意的春色。
蔺知意出神地盯着某朵含苞欲放的梅花，喃喃出口：“活着吗……”
树上的梅花似乎动了动，抖落几滴雨水。
蔺知意以为自己眼花，再一睁眼，那朵红梅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