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彩
我很难过。
我吐掉的不是鱼,是太阳下,我逝去的青春与快乐。
“阿敦以前也不吐啊。”
“瞧这吐得,都变形了!”
谁?是谁张嘴就是一句逼话。
我无法克制地,从晕眩中强打起一分清明。然后我就对上了大哥的眼睛。
“阿敦!”大哥呜呜噫噫:“大哥还以为你要死了!”
哦,是大哥啊,那没事了。
我只是想,大哥这张嘴怎么长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没他来得陡。
此刻二哥抱婴儿一样抱着我,安抚性地摸我肚子。我耷拉着狗头在他手臂上,轻飘飘喊了一句大哥。
大哥立马怜爱地重重点头。
他双手握拳,肃然道:“你说,大哥在听。”
呃。
等一下,我表现得也没有很像要交代临终遗言的样子吧?
但我顿了几秒,语气无不是饱经风霜的沧桑:“大哥,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大哥:流泪狗狗头jpg
我说:“背背篓这活还得是你。”
二哥当时揣上我就跑。我感觉好像坐着八百码的拖拉机在珠穆朗玛峰上狂飙,喧嚣的风从我脑子里灌过去,带走了我的脑髓。
心情复杂,以至于只有一句——
我草。
“阿敦,别这样说。”
大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你二哥除了做饭洗衣修炼打架,其他什么都不会。”大哥道:“不过你也不能嫌弃二哥。”
“?”
重新定义什么都不会。
我微笑:“好的。”
二哥懒得理我们,指了指我怀里。我一看,瞬间大惊。
大哥也探头看,他比我更震惊,直接破音喊道:“这鱼吐白沫啦!”
彩鱼那双鱼眼暗淡无光,却坚强发声:“你……你们……”
“真……”
等了半天,他也没下一句。
大哥回过味来:“是要说我们真好吗?”
我亲爱的傻哥哥,恐怕不是。
可大哥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又笑着跟我讲:“哈哈,原来是要谢谢我们。”
他凑到彩鱼脑袋边,想他这会儿还晕着,听不清,扯着嗓子喊:“不用谢啊!”
彩鱼头皮发麻。
他奋起摆尾,试图站起来。我忍不住屏住呼吸,什么叫身残志坚?这就是身残志坚!
我心中激荡,一字一句。
“萌萌,站起来!”
彩鱼突然僵硬不动。而后更加,如同疯魔般地做仰卧起坐。
“三彩!”
终于,他站起来,撕心裂肺地喊。
我仿佛看见这样一幕。
即使是死了,钉在在棺材里了,他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我他妈叫三彩!”
-
三彩是条漂亮的鱼。
像彩虹一样的鳞片,不肥不瘦的身材,玉一样的鳃和鱼尾,浑身亮晶晶。
“傻了吧?”
三彩得意地任由我摸他的头,哼了一声道:“就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
是好看,也有可能是我单身太久,看条鱼都眉清目秀。
当然,在狗的眼里,鱼都长得差不多,只区别于是清蒸还是红烧。
我又说,“确实,我是没吃过这么好看的鱼。”
三彩气鼓鼓地,鱼鳃乱晃。
“你叫什么名字?”
他年岁肯定不大,一看就是一天到晚臭美又傲娇的鱼小子。
我问:“干嘛?”
三彩:“不干嘛。”
他如果没有把“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写在脸上的话,我还是很乐意告诉他我的芳名。
过了一会儿,三彩略不满地问:“喂,你们不好奇我在大悲天的身份吗!”
你连佛经都背不出来,你能是什么身份?东海龙王遗落在外还没有跃龙门的笨蛋私生子吗。
我说:“行,你什么身份?”
他自称是金沅湖巨星,据说当年,一首歌便引得上百条美人鱼为他争风吃醋。
“当年?多少年前?”
“两百年。”
我不信。
他要是能有两百岁,我当场把吐了的鱼咽回去。
大哥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觉得众星捧月的日子毫无乐趣,枯燥乏味,只想要感受一下普通鱼的生活。
二哥捻了捻指腹,“这么说,把你卖了还能卖个好价钱。”
三彩:“岂有此理!”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说着说着又要发表感言,我打断他,“再说话就把你舌头割了。”
三彩震惊。
我:“再瞪就把你眼睛挖了。”
三彩double震惊,并吓得吐出一个泡泡。圆溜溜又亮晶晶的泡泡。
这傻鱼还真信了。
我:噗嗤。
三彩一动不动,转着眼睛,憋了半天忍不住问我:“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他又问:“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是一条狗。”
三彩愤怒了,抓狂了。
“欺鱼太甚!我忍你很久了!你一直在笑我,根本没停过!”
“我很抱歉。”我拍了拍他的头,沉吟片刻道:“晚上请你吃草。”
然而很可惜,他没有吃上。
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本来打算跑路,但一想,来都来了。
裴无悯这种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不用门票就能看他打一次架,这波不亏。
于是我们仨兄妹,带上三彩,一起在前排观战。
裴无悯是厉害,大悲天长老不是他对手,领了一群子弟,也不是对手。
打了一会,长老准备摇人了。
他警告道:“裴宫主,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裴无悯是谁啊?他能听吗。不仅不听,还嚣张道:“用不着。”
长老很生气,拿出一块千言通,对着屏幕摁了几下,然后朝着那边喊:“圣子!”
大悲天苦叶圣子,货真价实的强者第二。
那本《桃色无边2》里,拥有着单独一个章节的男人。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