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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编号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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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上了返程的路之后, 易鹤野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许多。

    他一手搂着松松软软的小云朵,一边朝高空之下张望着——

    这里是b区,是整个“靶型版图”中, 最接近圆心的地方,是出身平凡的普通人所能企及的最高处,一座充满了活力欣欣向荣的梦之城。

    这里是整个“靶子”的枢纽,它被其他三个圆环一层层保护在正中, 也同样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死死守护着圆心的a区。

    易鹤野行驶在高空中, 这个角度刚好看到遥远的城心处,a区高耸入云的城墙。

    此时,他们已经飞到了空中行驶所限制的最大高度, 但依旧看不见那座高墙的另一端。那直插云霄的壁垒宛如一座通天的巴别塔,清清楚楚划分出靶子正中的圆心来。

    “你说这a区里究竟是什么样子?”远远看见那座高墙,内勤也忍不住发问, “因为isaac案子的事情,前几天又有几个年轻人因为用飞行器擅闯禁区被捕了。”

    这个熟悉的罪名, 让易鹤野想起了之前的方春阳,在他去世之前,也曾经因为对“禁区”有着过度的窥探而被迫入狱。

    因为森严的戒备, a区从未被外人非法入侵过,但也同样是因为这密不透风的抵御,给这一块禁地增添了太多浓厚的神秘色彩, 也从而吸引了太多胆大的年轻人,为之前仆后继飞蛾扑火。

    易鹤野没作声, 他知道此时此刻这块地方已经和简云闲脱不开关系了, 他曾经也对这其中的秘密有些好奇, 但此时此刻站在这样的立场上,他却不该再抱有过多的好奇了。

    见易鹤野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对他和简云闲的关系略有耳闻的内勤,也很明智地转移了话题,他看了眼被易鹤野抱在怀里的小云朵,笑起来说“听安全科的同志们说,这小家伙把医院的盆栽都吃空了,包括院长最喜欢的几盆赛级盆栽,折合成现金损失惨重。”

    易鹤野最近在专心疗伤,也没顾得上小云朵的事,一听这话惊讶地看向了小云朵“真的假的?!”

    小云朵本来正躺在易鹤野怀里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听着两个大人侃侃而谈,忽然发现话锋转向了自己,立刻心虚地朝窗外瞥去。

    易鹤野捏了捏它腮帮子上的肥肉,骂它败家玩意儿。

    “不过这些费用都是安全科报销的,孩子爱吃就给它吃吧。”内勤笑道,“不过话提前说回来,回了局里可不能这么吃了,我怕李局心脏受不了。”

    小云朵一听暂时不会追究他的责任,立刻守得云开见月明,信誓旦旦地保证起来“咩!”

    回局里的这一路,两人一羊聊得投机,路途便也显得没有那么漫长了。

    等车缓缓降落在管理局门口的停车场前,一群早就等在门口的领导们,在李局的带领下纷纷涌了过来。

    “小易终于回来了!”

    “诶呦,孩子遭罪咯!”

    “快别说了,让他休息一下吧,宿舍早就准备好了!”

    因为易鹤野平时表现出色,局里的领导们一向对他非常偏爱,但曾经的他对这样的偏爱熟视无睹,而此时,遭遇了一场磨难之后,眼前的这些嘘寒问暖,倒是让易鹤野坚硬的外壳彻底融化了。

    “李局!”像是受了委屈跟长辈撒娇的孩子一般,易鹤野一下车就飞快跑了过去。

    李局先是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形,在孩子冲过来之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很久以前,在易鹤野还没成熟、也没那么叛逆的时候,李局经常这样慈爱地摸着他的头。

    这一回,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曾经的样子。

    易鹤野想说的话早就在电话里倾吐过了,此时只低着头,一声不吭地任由李局摸着头。

    等情绪下来之后,易鹤野看着周围围过来的长辈们,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此时空荡荡的左臂。

    他对这样不完整的自己始终感到自卑,此时,在一众目光的簇拥之下,他脸红到了耳朵根。

    这副样子,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我、我先回宿舍吧。”易鹤野拿行李挡了挡,牵起小云朵一溜烟儿就跑回去。

    这里为了方便他居住,给他准备了条件最好的单人寝室,但以前的他太犟,总觉得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自己,没法融进b区的生活之中,所以宁可在d区的犄角旮旯买个糟糕的毛坯房,也不肯搬过来住。

    此时,这间没有人住过的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设备齐全,被套和枕头也都是崭新的,甚至还有专门为小云朵准备的小窝,显然是为他回来居住特意准备的。

    这里一切都井井有条,床头刚刚自动烧开的热水为他泡好了牛奶,房间的壁纸也切换到了他喜欢的颜色——这里有着毛坯房没有的烟火气,就像真正的家一样。

    这是他离开“妈妈”之后,唯一能给他带来“家”的感觉的地方,易鹤野恍惚想着——这里或许比他想象中更重要,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可能比想象中更重要。

    等他安顿好之后,李局又一次敲响了房间门,易鹤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缺失的左臂,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李局给他提了两大袋高档奶粉,虽然没有简云闲给自己的a区特供奶粉那么精贵,但也是易鹤野非常非常喜欢的牌子了。

    易鹤野把局长和奶粉恭迎进了房间,局长环顾了一下房间环境,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缺的?能不能住?”

    “能。”易鹤野说,“没什么缺的了。”

    他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毛坯房的家伙,对居住条件哪有那么多挑三拣四的要求。

    局长放心了,拉了个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回来把身体养好,快速地帮你把义肢安装好,这样才能顺利地开展后续的任务。”

    李局到底和裴向锦不同,真正关心的还是自家孩子的身体,易鹤野知道这位老局长是在拿任务的事情激励自己配合康复,便点点头,鲜少有过这么乖巧的模样。

    李局也有些不太适应,看着易鹤野啧啧称奇“你这小崽子,吃了亏了知道学乖了。”

    易鹤野笑起来,指指自己空荡荡的左臂说“等这个搞好了,我再给您添乱。”

    李局也笑道“那你可快点儿,你这个样子看得我慎得慌。”

    一老一少插科打诨了几句,又同仇敌忾地凑在一块儿痛骂裴向锦,气氛很快轻松起来。

    看易鹤野情绪转好,老局长也终于放下心来,叮嘱了几句便让他休息了。

    李局离开之后,易鹤野看着整洁敞亮的房间,忍不住深呼吸了几口。他快速收拾好行李,然后冲了个热水澡。

    就像李局说的,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把身体养好,等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了,他就可以去做配型、安装义肢了。

    此时,小云朵正对着它那小窝发脾气,准备小窝的人显然是低估了它的体型,只要蜷着身子缩进去,身上总有哪块儿的肉,毫无防备地溢出去。

    易鹤野看了一眼那小窝,确实太小了,睡得也不舒服。于是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大床,又坐上去试了试——

    说到底是质量好的东西,比自己家那个吱呀作响的木板床结实多了,空间又挺大的,还铺了非常舒适的席梦思。

    易鹤野干脆拍拍床,对小云朵说“你洗洗干净,睡床上吧。”

    得到了睡床特赦的小云朵兴奋极了,横冲直撞飞到浴室里,一边哼着喜咩咩与灰太嗷的主题曲,一边打开淋浴稀里哗啦冲起澡来。

    它还非常讲究地打了沐浴露,又自己在电吹风前扭了半天,终于香喷喷地扑上了床。

    此时,疲惫不堪的易鹤野已经躺在床上打起盹儿来,小云朵看他睡着了,努力够着蹄子关上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一大坨身子塞进了易鹤野的怀里。

    易鹤野没睡熟,感觉到小云朵的动静,便伸手把孩子单手搂住。

    小羊黑黑的小鼻子贴了贴易鹤野的鼻尖,一人一羊睡了个香喷喷的美觉。

    第二天清早,易鹤野精神饱满地起了床,他先去抽了血化验血常规,接着就遵医嘱,开始调节饮食,并适量恢复运动。

    直觉和情报都告诉他,简云闲没有什么大碍,这就足以扫除他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专注于自己的康复。

    很快,他的各项指标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转好,眼看着就已经达到了可以做手术的标准。

    看着自家孩子又一次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李局忍不住骂道“妈的,要不是那个狗日的姓裴的小畜生,你这早该好了,哪还要遭这么大罪!”

    易鹤野应和道“至少一个月前就好了。”

    李局一边骂着,一边又帮易鹤野联系了医生。

    在他康复期间,易鹤野已经和设计师对接好了新的义肢的结构设计,义肢早就已经做好了,现在只要联系上医生去做手术即可。

    “我知道你对其他人不放心,所以还是找的以前的医生。”做手术之前,李局说,“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她说,身体的事情马虎不得。”

    易鹤野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医生办公室——很少有人知道自己沉迷痛感的事情,这个林医生就是其一。

    他原本打算换一个医生做手术,就不再提调节痛感设定的事情,但眼下又一次遇到了老熟人,易鹤野本就不坚定的心彻底动摇了。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便看到了一个身着白大褂、气质出众的女性坐在办公桌前,她的长发高高挽起,整个人温柔挺拔。

    见到他来,林医生开门见山道“我本来预计你五年就要来换一次的,没想到居然一直坚持到现在,看来你平时都很注意保护呀。”

    易鹤野有些不自然地道“毕竟做一次手术代价挺大的。”

    林医生笑起来,指了指身后那培养皿中浸泡着的义肢“这就是你的新伙伴。”

    易鹤野瞥了那罐子一眼,又垂下了目光——这个所谓的新伙伴,和他失去不久的旧义肢几乎没有任何差异,他是个恋旧的人,除了必要的系统升级之外,他没有改变任何的设计和细节。

    “一会儿去签一下协议,确定一下手术细节,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就准备开始了。”林医生一边起身一边说,“这回还要调高痛感设定吗?感觉这个设定对你来说不太方便呢。”

    终于被问到了这个问题,易鹤野紧张到舌头打结。

    尽管理智告诉他一定要作出改变,避免在工作的时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一想到那些一边疼痛、一边又让他欲罢不能的瞬间,话说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嗯,还是要25倍。”

    说完他就沉默了——他打心眼儿里还是没有戒掉这个怪癖,这个给他带来了无数隐患、但又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愉快的见不得光的爱好。

    林医生似乎也不意外,只是说“看来你还是没有解开心结啊。”

    易鹤野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自己所谓的症结出在哪里,他只知道这样的爱好说出去,他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好在林医生见多识广,对这点小癖好根本见怪不怪,她只是让易鹤野签好了协议,便让他做好准备,即将开始手术了。

    义肢移植手术表面上看只涉及到一只手臂,但事实上,却要做血管栽培、神经连接等等非常精细的操作,手术难度大,由于涉及到大脑连接感知,风险性也比一般人想象中还要高。

    易鹤野躺在了手术推车上,稍稍有些紧张,从走廊上经过的时候,刚好看到李局正开着全息投影对接工作,气氛十分紧张严肃。

    直觉告诉易鹤野有情况,他微微起身,凑过耳朵去听,与李局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就听见投影对面的人说

    “李局,shee那家伙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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