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21二更
一连数日,沈秀都在医院陪林飒聊半个小时的天，然后离开。
期间林埭一直没有出现，最开始沈秀以为是林飒怕两人见面尴尬,刻意避开了两人的见面时间,后来她和护士闲聊,才知道这段时间来看林飒的人里,除了她和林飒的秘书,就只有几个公司里的职员。
和职员的见面，林飒挑的都是精神头比较好的时间段，也就是沈秀走后她醒过来的那段时间,经过沈秀的安抚，刚刚睡醒的那段时间，她是最精神的，加上她表现出来的态度强势,因此除了沈秀以外，竟无人得知她的真实情况。
大家知道的最多是林飒大病一场，余生都要好好休养，以后很难再管公司。
好几个女职员，都是笑着来，哭着走的。
任谁看到曾经挥斥方遒的人如今躺在病床上难掩虚弱的样子,都会忍不住为她心酸掉泪。
今天沈秀一进门，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康乃馨。
“谁送的花”她好奇的问道。
林飒住院期间收的花和各种慰问品不少。
但大部分都会让护士放到会议室里，少有直接摆在病房里的。
“小李送的。”
林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我的一个女员工，和你差不多大，可能要比你大些。”
沈秀抽出插在花簇里的卡片。
飒姐等你回公司给我们发车厘子吃。李小枫。
“你还在公司发车厘子呀”
沈秀惊讶地问道。
“员工福利，花不了几个钱,买个人心罢了。”
林飒道“像什么妇女节发卫生巾，儿童节发水果，端午节发粽子都是有的。”
“我们公司女性员工比较多，每一层楼的女卫生间也比男卫生间大，女卫生间里还有卖卫生巾卫生棉条和一次性内裤的无人售货机，价格都定的很便宜，01元一件，基本上等于白送。”
“怪不得我听别人都说，女孩子想要找好工作，除了考公，就是来林氏集团呢”
“像您这样的老板，这年头可真不多见。”
“我算什么好老板，都是为了挣钱罢了。”
她并不肯承认自己对女性员工的优待，“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用她的话说，就是女性能力不必男性差，而且女性的忠诚度更高更强。
她不怕自己培养出来的得力下属轻而易举地就被挖走，因为但凡有过一两年工作经历的员工，尤其是女性员工就知道，出了林氏，可能会找到工资更高的工作，但绝对找不到比在林氏工作环境更好的工作
在沈秀看来，林飒其实只是说的嘴硬。
她自己淋过雨，就想着为别人撑把伞。
当年她以十几岁少女之身接手公司，一路跌跌撞撞至今，因为女性的身份，中间不知道经受了多少的歧视与轻蔑，她自己站起来了，就希望别的女孩们也能站起来。
沈秀可知道，林氏集团的不少员工里头，都是林氏集团曾经资助过的学生。
今天沈秀陪林飒聊了聊她的优秀员工们。
“我这些年，身边有很多人来来去去”
林飒今年六十几岁快七十，十几岁接手公司，在商场奋战四十余年。
有人走，有人留，甚至有人生死永别
又是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沈秀起身欲走，却突然被抓住手腕。
林飒没睁开眼睛，用近乎梦游的声音说道“明天，明天，陪我回家。”
沈秀沉默片刻，道“好。”
攥着的手松开，沈秀收回手，看了一眼床上苍老的老人，朝着外面走去。
传说中大象能够预感到自己死亡的时间，会在临死前提前回到象冢。
华国人，大多讲究一个叶落归根。
就算回不了家乡，也希望自己去世的时候，能在自己最熟悉的一个地方。
林飒的时间不多了
赵熹微回到家中，罕见的发现沈秀竟然坐在沙发上发呆。
沈秀的爱好其实挺丰富的，画画，插花，甚至是雕刻，做首饰
两人住在一起这段时间，沈秀从自己家里搬了不少的工具过来。
有时候赵熹微下班，没在客厅找到她，那她十有八九就在工作间。
她坐到沈秀身边，犹豫了一下，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怎么了”
“她要死了。”
“谁”
“林飒。”
赵熹微心头一惊。
她知道这段时间沈秀一直在给一个患者临终关怀的服务。
但她并不知道具体是谁，只以为是普通的服务项目罢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林飒。
赵林两家从事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行业，她与林飒的交际亦不多。
但乍然听到一个熟人将要离世的消息，她心头一颤。
她笨拙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秀，只好就这么搂着她的肩膀。
两个人像是两只取暖的小动物一样依偎在一起。
最后还是沈秀噗嗤一笑，“你觉不觉得你这个样子，好像抱窝的母鸡”
从来没被人比喻成母鸡的赵熹微“啊”
沈秀难得从赵熹微脸上看见茫然的表情，她用力地揉了揉总裁大人娇贵的脸，然后搂住赵熹微的脖子，将头埋在她的脖颈，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吸猫一样。
“我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
她靠在赵熹微的脖颈间，“我这个人，不太见得生离死别。”
赵熹微被抱住时，身体就控制不住地僵硬起来。
她甚至举着双手，不敢去触碰沈秀的身体。
她们拥抱过很多次，甚至每一天的清晨，都是相拥着醒来。
可没有哪一个拥抱，如此让她畏惧
沈秀的耳朵就贴着她的锁骨，她真怕她听到胸腔中剧烈的心跳。
有时候，赵熹微很迟钝，迟钝到她意识不到自己对沈秀的与众不同。
有时候，她又偏偏很敏锐，敏锐的知道，有些隐秘的情绪，她必须自己藏好。
沈秀没有想的太多，于她而言，赵熹微是合作伙伴，是聊得来的朋友。
女孩子之间，抱一抱算得了什么
虽然她会偶尔逗弄那些纯情的女孩，欣赏对方在她的女性魅力下面红耳赤的样子，但真让她和谁发展一段正儿八经的恋爱关系
沈秀会很苦恼的。
一旦察觉某个人对她有超友谊的想法，她就要开始思考，怎样才能快刀斩乱麻的斩断这段关系。用虞菲的话来说就是，沈秀这个人看似热情奔放，实则“郎心似铁”，没有个几千上万度的高温，别想融化她。
而当今社会，爱情都是快餐式的，谁能燃起足够的温度，去融化一颗铁做的心呢
第二天去见林飒的时候，病房里多了一篮车厘子。
眼下不是产车厘子的季节，篮子里的车厘子还生的个个又红又润，一看就身价不菲。
林飒现在全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闻到饭菜的味道都会反胃呕吐，根本吃不下去。
摆在病房里的水果，与其说是食物，不如说是香氛，人为制造一种自然清新的感觉。
但平日里，放在病房里的都是新鲜的苹果香蕉等常见的水果。
沈秀第一反应便是，这应该是谁送来的礼物。
果然，她一低头，便看见了放在篮子里的卡片。
飒姐我太想吃车厘子了，看到超市里有卖，一百多一斤，虽然很贵，但还是分你一半尝尝。李小枫。
又是李小枫。
“你在看什么”
“看您员工送您的礼物卡片。”
沈秀扬了扬手中的淡粉色卡片，半点没有偷瞧被抓包的自觉。
换下病号服，被护士从休息室内推出来的林飒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她伸手，沈秀将卡片递给她，林飒低头，枯瘦的指头颤抖着抚摸着上面娟秀的字迹。
“她离职了，她是个好姑娘，我把她介绍给了赵氏的熟人。”
“我听说赵氏集团在赵熹微的管理下，发展的还不错。”
“有个好的女领导，总比去全是男人的公司要靠谱。”
“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沈秀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接替护士的位置，手把住轮椅的扶手，“我们现在回林家还有什么要拿的东西没有”
林飒的目光在住了不断的病房中环视一圈，最后落在那一篮子车厘子上。
“把它带上吧。”
沈秀拎起装车厘子的篮子，直接放到了林飒的腿上。
这大概是林氏集团，最后能够给到她的一点情感寄托。
装车厘子的篮子很轻，篮子里的车厘子也不多，由于颗颗饱满的缘故，数量少的几乎叫人觉得看一眼就能数清楚，不过礼物嘛，胜在一份心意，而非数量。
至少林飒很喜欢，也很适合现在身体虚弱的她抱在怀里。
现在的天气称不上热，但也绝对算不得冷。
秋老虎刚走，目前的气候，用“天高气爽”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沈秀抗冻，长裙加软底的单鞋，连条丝袜都不加，要的就是一个风姿绰约。
而林飒呢衣服穿了一件又一件，尽管护士小姐已经尽量注意搭配，仍旧难免显得臃肿，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受不得任何一丝风，任何一点寒。
“我没想到，临死之前，陪在我身边的人，竟然是你。”
车上，林飒突然心生感慨，要是十多天前，她刚刚得知沈秀存在那会儿，有人告诉她，这个她眼里的菟丝花，会陪她走过人生的最后一程，她一定觉得对方是在发梦，而如今，从她拨通那个留在包包深处名片上的电话时，沈秀竟成了她剧烈疼痛中唯一的止痛药。
沈秀冲她一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林总不要客气，你给了钱的。”
林飒一愣，竟噗嗤一声笑起来。
“是啊我给了钱的，我给你钱，你至少愿意每天都来陪我。”
沈秀假装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她给了林埭公司，却等不来一个关心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删删删删删要想写得好，删文不可少。
今日删文两万字的作者沈日十如是说道。
我哭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安慰我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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