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第59章
天香楼上的这场闹剧最终还是以人皇签下三千三百三十三枚上品灵石的欠条落幕。
杜家一行人在杜真的带领下犹如躲避瘟疫一般逃出了天香楼。
偃神宗的活人傀儡也随之而去。
人皇姬元敢怒不敢言，自己身后除了偃神宗这个长期盟友之外，现在杜家也是个强大的助力。而他们两方不能都得罪了去，签下欠条后，黑着脸的姬元便领着所有人灰溜溜地走了。
红衣女伫立片刻，直到确定三十层清场之后，才挥手将人放了出来。
被抓个现行的小姑娘忍不住摸摸秀气的鼻子。
天香楼包间雅阁禁止外人潜入，这是他们历来的规矩。
女卫丹阳凝视着面前的小女孩，凤眼横斜。
最终还是小姑娘先开口承认了错误：“潜入旁人的包间，是我的不对。”
眼前人金算盘动了起来，“虽说也有天香楼本身监管不到位的原因，但是你擅闯旁人租借的雅阁，险些挑起各势力的争端。”
林黛玉紧张地盯着金算盘，她原本是要去交易坊看灵药的，不知怎么的看见杜家人和偃神宗进了天香楼，鬼使神差之下，便大胆冒险进来偷听，还在那些人议论自己时险些露了马脚。
若不是恰巧碰上天香楼收账，以自己的修为，恐怕早就化为飞烟。
而听到姬元要赔那么多上品灵石时，小姑娘的心里就是一咯噔。
他们这些人打坏家具，打伤侍者就要赔那么多钱。
人皇家里还有几条灵脉可以采，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恐怕卖了自己都没那么多钱。
“啧，”纤长的手指落下最后一颗算子，丹阳瞧了眼唇色发白的小姑娘，慢慢又将算子拨回原处，“费用那几个老家伙全权支付，你嘛——”
狭长的尾音轻佻，红裙女露出个善意的笑容，注意到她腰间的药师令，指着担架上的侍者：“喏，小药师这些日子哪里也别去，什么时候治好侍者的伤势，什么时候离开。”
林黛玉被天大的惊喜砸中，被带进药房的时候整个人晕乎乎的，清醒过来望着药鼎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幸好不用卖身在天香楼打工一辈子。
不过，想到自己的举动连累了无辜的侍者。小黛玉只能带着歉意，全神贯注翻阅医书，争取三日内把侍者的伤势治好。
皇城外，几缕轻纱从高大的车驾上放落，遮盖住里面的情形。
女子半遮半掩，身子曼妙，然而却无人敢抬头窥探。
杜真绞着手帕，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殷柒染！竟然是殷柒染这个贱人经营的天香楼！
她颤抖着摸上脸颊，当年若不是殷柒染，她怎会毁容？
想到三千年前发生的种种，杜真面色阴沉，想到死对头的神族身份，她失态般狞笑着。
名誉，财富，修为，一个生来什么都有的神族叫人嫉妒。
绿纱下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如果，一个神族，什么都没有了呢？
她摸着怀中的锦盒，打开露出一张染血的帛书，确定东西还在后，杜真小心翼翼将其收起，指挥着所有人向北而去。
夜深露重，几道黑色人影从皇城各处角落搜寻无果后，最终越回内城。
“陛下，城内并无异动。”暗卫恭敬回禀。
而独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人皇姬元目光从暗卫身上挪开。
他还是对白日在天香楼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此事没那么简单。”
同样是活了三千年的修士，谁不是人精。欠下的灵石如流水一般进了天香楼，就没有让其吐出的办法。
姬元沉思着，对窃听者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这几日，派人盯着池家动静，如果看到药师落单，通通给我抓回来。”
暗卫听令，极快地在大殿里消失。
龙椅后走出一名衣不蔽体的女修，面色僵硬，但又脚步极其稳健的走来。
烛火摇曳，壁上玲珑有致的影子缠上龙椅上的男人。
姬元捉住一只藕白的玉臂，审视着女子无暇的面容，最后愉悦地发出一声喟叹。
前后女子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平静得像个假人一样。
“季银纱，”姬元顿了一声，轻佻地勾起女子的下巴，“十五岁的结丹期，简直完美。”
遮挡身材的衣物被无情剥落，男人几分动情道：“邱明那老家伙到处在找你，圣子没了，就想起圣女来了。”
“不过，我到底要不要放了你呢？”那可是一整个偃神宗啊。
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女子颅顶的秀发，待到触碰到那三根锁魂钉之后，姬元的神情才逐渐放松下来。
大殿内烛火无声熄灭，天近黎明时分，道貌岸然的君主才款款走出。
等候多时的大皇子姬允淮饶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大殿，随即跟在姬元身后。
短短半月，修士云集东靖。自认为东道主的姬姓皇室，深以为该担当起本地主人的责任，一大早便来到白鹤台下。
传说中的天书阁阁主李万通也在弟子簇拥下登台。
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的李万通面露精光，取来灵卷宣布白鹤台赛事正式开启。群情沸裂，人山人海中姬元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只引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姬杜两家携小辈相见后，便纷纷入座北面观赛区。
而隐藏在人群中的小姑娘大咧咧穿着月红的裙子，随天香楼的丹阳等人在西边坐下。
东边的池家人见到小姑娘后点头致意，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南面的座位一直是空着的，一直到台上刀客打完，身着紫金袍的明世府萧家方才姗姗来迟。
可以说，各大势力一时间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
小姑娘细心地观察着台上的比斗。
这次白鹤台赛事，为了稳妥，她不仅报名了药修的凝丹台，还报了最热门的武斗台。
所谓武斗台，就是只分等级，不分修炼方法的打斗。无论是用刀剑、阵法还是其他任何法器，只要在同样的等级内，能够百招内打败对手，就算你赢。
第一日的比赛是人数较多的刀剑台。
池家刀剑双修的本事此刻就占了上风，林黛玉默默地数，前面十场比赛，单是上场的池家人就有五六人。
剑斗结束，他们继续参加刀斗，相当于有两次上场机会。
而散修们能胜出的概率就更小了，每一个被打下去的要么羞愧掩面逃走，要么愤怒地把武器往地下一砸。
每当这种举动出现时，端坐在上方的老人便叹气摇头。
小姑娘看着惊心动魄的武斗，不时注意着在场所有人的脸色。
很明显的，东靖皇室面色不善。
艳阳高照，白鹤台暂时停下来修整。第一日的比赛，总共千余人。
不少修士临阵退缩，也有不少修士负伤险胜，这些人回到客栈休憩之后，还是坚持重回观赛区。
一座巨大的丈宽石碑，鹤纹白衣的天书阁弟子通过一道道灵力刻录名次。
短短半日，前两百的名额就被占满，石碑上密密麻麻都是修士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名额紧张的缘故，下午的比斗明显激烈了数倍，修士们你来我往，出招致命。
幸而有天书阁的弟子拿出灵尺，计算到百招便挥尺将二人隔开。
石碑上的姓名一而再，再而三被替换，唯有排名前十的池家人名额不曾挪动过。
池家，不少人冷冷地盯着座上人。
“下一场，明世府萧琴，对战池家池朔。”
此言一出，台下观赛区传来阵阵骚动。
“萧琴？就是那个练刀的明世府女修？”
“竟敢挑战池家，未免自不量力了些。池家可是老牌刀剑双修，他萧家不是阵纹师居多吗？怎么让一个女娃子去学这种……未免伤了大雅。”
一身黄袍的姬元也禁不住出声，含酸道：“明世府竟叫一个女修去糊弄了事，要送池家人情也不遮掩下。”生怕他们不知道吗？
扛着大刀，“不雅”的萧琴在议论声中走上白鹤台，她确实身躯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娇小，然而肩上那柄用极地寒冰制成的冷锋，叫喧闹的众人纷纷闭了嘴。
原本自信满满的池朔也心里打着鼓点。
这把出自神战族的名刀，三千年前，因古族天骄申紫在聚灵山庄一战成名，被李万通收录灵兵谱中，排行前十。
“原来这把冰魄，竟然落入萧家手中。”
众人感叹着，钦羡的目光妄图抚摸着刀身，却叫持刀人反手抬臂，寒光掠过，打断了精神力的附着。
不少人修为不够，硬生生呕出几口鲜血。
娇小秀气的萧琴，其实已经是个将近百岁的筑基后期，她在阵纹上没有什么天赋，苦心孤诣数十年，最终在冰魄刀认主之后，走上了刀修的道路。
“请。”
刀客池朔很快收回目光，拔出腰间的灵器。
“我这柄兽魂，虽然排行不如你的灵兵，但也算是随我走南闯北，不知打落多少大刀。未必不能赢你，看刀！”
同样是百来岁的筑基后期，经验丰富的池朔足尖用力，横臂向前，灵力带起的罡风，随着剔薄锋利的长刀冲击的方向逼去。
罡风在前，站在原地的萧琴被削落额前三寸长发。
小黛玉的心也随之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