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苏与晴的情况不太好，腿部的出血得到护士及时处理，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昏迷，昏迷情况可轻可重。顾凛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无助，他在救护车上一直握着苏与晴的手，不断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救护车到达医院后医护人员直接将苏与晴推进了抢救室。
在门外的顾凛焦急又压抑，脑海里不断重复苏与晴被撞的画面，整个人陷进深深的自责之中。
不久后，白皓宇、摄像师以及接到电话马上赶来的梁小果到达医院。
“怎么样？！她情况怎么样？”梁小果脚上还穿着家居拖鞋，一来到医院就抓着顾凛问道。
“我不知道……送到医院的时候人还没醒。”顾凛望向抢救室，眼神里满是迷茫。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秀场那条路不是封闭的吗？”本来梁小果也受邀出席，但她还有其他更优先的工作，便把邀请函给了同事。
“司机酒驾。”
“你在现场？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你他妈有什么用？”梁小果气急败坏，直接推了顾凛一把。
顾凛靠在墙上，任梁小果发泄心中的怒气，“对不起……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我告诉你！苏与晴最好没事！”梁小果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她要是有事……她要是有事……”
“是我，姐姐是因为救我，把我推出去才……”白皓宇终于开口了，他站在走道中间，低着头，手中拿着苏与晴脱落在现场的一只鞋子，身体微微发抖。“对不起……”
“你给我闭嘴！”顾凛循声望去，揪着他的领子抵上对面的墙，那只满是血污的高跟鞋跌落在地。“你明明离她最近，她出事第一时间你什么都没做，你那时候到底在他妈的想什么！？”
“我……我……”白皓宇说不出话，“对不起……”
车祸发生前，摄像师已经穿过马路，而苏与晴正在和白皓宇正在一边走一边讨论拍摄的镜头和内容，直到车子撞过来的前一秒，俩人才发现危险就在眼前，苏与晴丝毫没有犹豫，本能般地把白皓宇往前推去，自己则被车子撞飞了起来。
“你他妈算什么男人！”顾凛看不得他这般委屈无辜的面容，怒气到达顶峰，一拳打向他的右脸颊，紧接着还要再出拳。
“够了！现在打架有屁用！”梁小果大吼。
顾凛的拳头硬生生停在白皓宇面前，最后打到墙面，继而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但白皓宇恨不得顾凛再多打几拳，他恨不得此刻在抢救室的是他自己。
是的，他是离苏与晴最近的人，但他的懦弱和恐惧，让他完全不敢靠近满身是血的苏与晴，他甚至不是第一时间叫救护车的人，也不是第一时间阻拦肇事司机的人，他就站在人群里，呆滞地目睹这一切，像个局外人一样。
因为他害怕，他害怕极了。这和十年前父亲离世的场景一模一样，小时候他贪玩，挣开了父亲的手，横冲直撞到马路上，父亲用尽全力把他推回路边，自己却当场葬身于车轮之下。
他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面前，他甚至没来得及和父亲说上最后一句话，这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封闭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走道里，死一样的沉寂。
未知是最可怕的，门外的人都不知道门里边的情况，四个人只能焦急地等待，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上的灯终于熄灭，医护人员走出来，顾凛第一时间迎上去。
“医生，怎么样？她没事吧？！啊？她没事吧！”顾凛双手搭在医生的肩上，下意识地摇晃，手下的力道让医生微微皱眉。
“你冷静一点听医生说行不行！”梁小果向医生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问伤者情况怎么样？”
苏与晴腿部被地面利器所刺导致的动脉出血，但好在止血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时，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昏迷原因是脑震荡，而苏与晴在进行腿部缝合手术前已经短暂苏醒，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还需要术后观察，麻药药效过了，才能送回病房。
苏与晴从抢救室推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围上前，面对虚弱的苏与晴，只有顾凛独自转过身面对墙，高度紧张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让他忍不住大口抽气。
还好，还好，苏与晴没事。
“还好吗？”梁小果走过来，拍了拍顾凛的肩。
“嗯，嗝，嗯。”顾凛强忍着，不想梁小果看到自己这一面，但没忍住。
“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这里有我呢，她现在意识还不算太清醒，”
顾凛的手上，衣服上到处是血迹和污渍。
“我想先看看她。”顾凛说完，又看了看自己，“算了，我这样会吓到她的。”
顾凛在病房外站了很久。
“我回去换身衣服，跟进一下车祸处理，然后马上过来。”顾凛对梁小果说。
“嗯。”
“你们也回去吧，她需要休息，我在这里就够了。”梁小果对白皓宇和摄像师说，他们之间并不认识，但从顾凛之前的举动不难猜出，出车祸时他是和苏与晴在一起的，苏与晴也是因为他才出事的，所以她此刻并不希望他们在这里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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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与晴的身体比意识先醒来，她听到了外界的呼唤，缓慢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这是医生？那这里是医院吗？
“家属多注意一下，麻药还没完全代谢掉，不要让她睡得太沉。”
“好，谢谢医生。”那个人是梁小果吗？
头好痛，手好痛，腿好痛，整个身体都好痛，想挣扎起身，却没办法动，连呼吸都感觉很吃力。
“与晴。”梁小果等医生出去后，马上来到病床前，轻声说：“先躺着，不要动。”
“我……我怎么了？”苏与晴皱眉，但连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牵动神经痛，“好痛，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脑子里没有相关记忆呢？
医生说脑震荡也许会引起逆行性失忆，伤者会忘掉事发前的短暂不好的回忆，这是脑部的自我保护机制。
“你出车祸了。”
“车祸……没有告诉我……我爸妈吧？”
“太晚了，我不敢打扰叔叔阿姨，”苏与晴知道自己出事后想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这个，梁小果满脸的难过，声音有点哽咽，“都怪我，我答应过阿姨的，没有保护好你，我就应该和你一起去时装周的。”
“傻……意外这种事，我又没死，别告诉他们。”苏与晴想伸手摸摸梁小果，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石膏固定住了。
“别动。”梁小果阻止她。
“有没有镜子，我想看看我的脸。”
“没破相，额头缝了几针。”
“几针！？几针是几针？”苏与晴听到这个不淡定了，但是换来的只是更重的痛感。
“冷静，四五针吧，美容线，不碍事。”
“唉，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最近公司有很多工作都等着她。
“刚进来你就想着出院？你好好躺着吧，手脚都动不了的人别想着工作了。”十几年朋友不是白当的，梁小果自然知道苏与晴脑子里想的什么。
“再说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思考太多东西，你脑震荡你知道吗？”
没等梁小果说完第二句话，苏与晴已经艰难地用左手掀开被子，看到的只是宽大的病号服。
“我累了。”她放弃了，彻底躺平。
“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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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与晴睡着的时候，顾凛来到医院，听完医嘱后到病房换梁小果回去休息。
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望着苏与晴此刻安静但毫无生气的睡颜，顾凛陷入了沉思。
没人能猜得到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谁会先来，昨天的这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苏与晴会不会接受他。而现在，苏与晴能快点恢复健康和活力已经是他最大的愿望。
她那么善良，对谁都掏心掏肺，她推开白皓宇的时候……那么多血，一定很疼吧。有时候他真的希望她能自私一点。
想着想着，顾凛又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中，为什么自己不跑快一点，为什么不事先给她打个电话，为什么一定要到门口去等，为什么不多关注一下周围。
“嗯……”病床上的苏与晴发出的声音把顾凛拉回来，立马起身靠上前。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一阵沉默。
“与晴？”顾凛再次试探地叫她的名字。
“呃……”
顾凛看着苏与晴，但他好像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疑惑，还有，一点点抗拒？
不会的，怎么可能，医生明明说的是脑震荡可能暂时忘记近期的事，不会连人都不记得的。
“我叫什么名字？”顾凛紧张道。
“我……头好痛啊。”苏与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