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爱、死亡与机器人（五）
梁瑞震惊了，他颤颤巍巍连忙问道：“什么？什么第一位顾客？我们以前见过吗？！”
月灵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呐，别着急嘛？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解释的过来呢。自己看吧。”
说着她挥了挥手，仿佛看电影一般，出现了一副画面。
那是当初捅死了孙豹，被简文秀拉着送上大巴的另一个梁瑞。
“这是我的前世吧。”梁瑞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月灵眨了眨眼，随后点了点头，“唔，可以这么说。”
只见画面中那个梁瑞被大巴带到了一个很远的陌生地方，随后他不敢停留，用简文秀塞给他的钱，随机又上了去往另一个地方的大巴。
坐大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避免使用证件，免得被追到踪迹。
之后的几天他辗转换了好几趟车，也彻底冷静了下来，终于在一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他决定停下来，好好赚点钱，之后再慢慢想办法将妈妈接走。
他高中未毕业的学历，加上不敢暴露身份，只能选择去做些短工体力活。
他很快在一个工地找到了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他努力工作，比别人都要拼命，只因为多搬几车砖可以拿到多的几十块钱。
可很快，他这个外来的努力和尚就打了其他人的眼。
他被排挤了，一个不与人交流孤僻的人，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吃饭时他次次被挤到最后面，轮到他时只剩些汤汤水水。
很快，他消瘦了下来，他的效率也越来越低。看着拿到手越来越薄的钱，想想等着他的妈妈，意识到自己仿佛又一次陷入了霸凌的梁瑞，带着一种杀过人大无畏的拼命精神，终于爆发了。
趁着休息时间，他戴着手套拎起一根钢管，跟随在一个带头欺负他的工人身后，等他落单，上去就狠狠给了他一棒。
他狰狞着威胁倒地的那人，钢管不停狠狠落在他身上，表情像极了当初威胁他的孙豹，却比他更加疯狂。
随后，他目光冰冷，冷静的用那人的衣服擦干净了钢管上的血，在路过水泥堆的时候，悄然将它扔了进去，等水泥凝固，一切都将无波无澜。
梁瑞淡然的脱掉带血的手套，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看着面前小小的火堆，他突然笑了，他好像还挺擅长做这种事的嘛。
他突然好像发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嗜血，暴力，想要变强，想要掌握生杀大权的自己……
很快，在他的不要命，危险和无证可寻下，他慢慢成为了整个工地工人的头头，人人惧他三分。
而梁瑞仿佛开始无师自通一种掌握他人的能力。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变得有组织有纪律，俨然一个小型的帮派。
为了尽快赚到足够的钱，他开始学会了勒索，仗着人多势众在他们周边地区的小商贩那里收取保护费。
慢慢的地盘越来越大，加入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就引起了当地一个赫赫有名的帮派的注意。
他的小打小闹在开设大量夜店，涉及非法交易的大帮派眼里算不了什么。
但梁瑞很识时务，借机加入了他们。虽然权利被缩小到只能带着自己数十个兄弟替他们看场子的地步，但他的能力很快就让他站住了脚跟。
一步步混出了名堂，地位越来越高。他也借机故意引诱了帮派老大的女儿。
顺着裙带关系，他打败了一群竞争者，在老帮主死后，强硬的接替了他的位置。
十年下来，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清除一个个阻挡他的敌人。
终于在他完全能够自己做主的时候，他早早派去接自己母亲的手下，带回了关于母亲的消息。
他方得知他走后母亲经受的一切，和那个记忆中胖胖的女孩子替他做的事情。
随后他让手下寻着线索继续寻找。才辗转得知母亲的死亡。
听着她们最后租住地的房东说，有个瘦瘦的女孩子带着他妈妈的骨灰，说要去找他。
瘦？
梁瑞想了许久才意识到，这些本该由他承受的压力让这个女孩有多么沉重。
他有些不知所措，早已经习惯了尔虞我诈，利益交换的他突然被一种执着的没有目的的默默付出震动了，他甚至不知道如果见到那个女孩子，该怎么对待她……
和她结婚？
他身边已然各色美女环绕，各有各的背景用处，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梁瑞一直没有结婚。
况且以她简单的性格，如果强行困在他的身边，可能很快就连灰都不剩了，也大概率不会快乐。
给她很多很多钱？
他又觉得这样，是对她不求回报单纯而又执着的付出的一种侮辱。
他想了好久，没有解决。
也派人找了她和他妈妈的骨灰好久，没有下落。
许久许久之后，他已经开始不对此抱有期待的时候，一个消息终于传来。
她们被找到了。
那一年他刚过50，简文秀却早已停在了22岁。
他想过很多种报答她的方式，却从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她死后，尸体被保存在了当地的殡仪馆，连带着梁妈妈的骨灰盒也寄存在了那里。
但是简文秀的尸体，由于没有找到家属签字，所以一直无法火化。
本来到了时间无人认领，她应该被送去火化。
可是似乎有个陌生的账户一直给殡仪馆打钱，要求保护好她的身体，替她寻找家属，于是才存到了现在。
殡仪馆方面的人都猜测，这些钱可能是凶手的家属过意不去，打来的赔偿金。
终于，被他派出去找人的一个手下，在一次寻找时，无意间看到一个红裙女子遗落的报纸，瞥见上面殡仪馆刊登的寻人启事，找了过去，才发现了简文秀的下落。
梁瑞得知消息的时候心中一紧，合上了双眼。这些年，他地位越高，女人越多，精神上越发感受不到快乐。
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复杂，那些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假装清纯来勾引他的女人，他一眼就能够看穿。
他反而开始怀念青春，寻找一个真正纯洁的灵魂。
假如简文秀现在依然活着，他找到了苍老的她，也许会慨叹几句青春，随后随风而去。
而今她死在了最美的年华，他反而开始念念不忘。
一股想要让她活过来，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强烈的回荡在他的身体里，在他看到冰冻着的简文秀时，到达了顶峰。
没有人知道，简文秀瘦下来后会如此美丽……她被冰冻了很久，全身苍白如雪。脸上是妆敛师精心描绘的妆容，她睫毛长长的，唇瓣微红，面容栩栩如生，美的不可方物。
这才是她原本应该长成的模样，可惜她年少困苦，营养不良性水肿的肥胖让她遭受很多霸凌；青年劳顿，多份兼职和照顾病人的辛劳让她黑瘦疲惫，显不出容色。
而今，静静躺在这里的这些年，居然是她一生中最轻松的时刻了，她的美，在死后绽放。
站在月姥身边的老年梁瑞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颤抖着手指着画面中那个美丽的女子，半晌说不出话。
他模糊的记忆突然开始变得清晰，这，这不就是机器人简文秀的模样嘛!
月灵看着他一脸震惊的模样，眼睛中满是看笑话的恶趣味，她笑道：“你猜对了哦，这就是她原本的模样。可怜这孩子死后对容貌执念那么重，她但凡那个时候会幻化一把镜子，照照自己的灵魂，就会发现，她本来就很美。”
“我呢，只是微微动了个手脚，让当初拿到机器人的你，还原出她本来的模样罢了。我早就说过了……她肯定会满意的嘛～”月灵捂嘴轻笑道。
当然没有比自己本身的脸更适合自己的了。
老年梁瑞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不可置信的看着月灵，想要说些什么。
“嘘，别说话。”月灵竖起手指放在唇边，“你想知道的，画面都会告诉你的。稍安勿躁嘛～”
老年梁瑞忍住了想说话的欲望，接着看去。
画面中的梁瑞被简文秀美丽的面容深深吸引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开始一遍遍的回想过去，回想那个将他从天台拉下来，送上车的胖女孩。
然而当初，他甚至难以记得她的名字，他无力的捂住双眼，指缝间有几滴晶莹的泪珠划落。
这时，月灵出现在了画面中。
画面里的月灵依旧一席红裙，她安抚了那个梁瑞的震惊，告知了他，自己的身份。
“我呢，被你的执念召唤了过来。”画面中的月灵说到。
当然是假的，梁瑞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人，他一世的情缘之力都比得上简文秀生生世世了，我当然是特意找上门来的。现在的月灵翘起红唇想到。
“你是不是想要简文秀重新活过来呢？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我还曾经见过她的灵魂呢。”
不先把简文秀忽悠瘸了，怎么来忽悠你呢。她可不喜欢做没有赚头的生意，虽然简文秀的情缘之力比不得梁瑞，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做生意嘛，就要两面开花，谁的情缘之力都不放过，才是她月灵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