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章 大婚（二）
秦达的到来倒是抢走了赵渡和秦九的风头，一时间两个新人倒是被冷落在了一旁，所有人都围着秀才的身边转了起来，仿佛他是个香饽饽一般。
老村长和杨木匠只自顾的喝着酒，又拉着秦九和赵渡一起。
老村长举了举杯，“你别介意。”
赵渡也举起了杯子，仰头喝下，今儿可是他的大喜日子，他有何可介意的？
“人心向来如此，我有何可介意的。”
老村长对赵渡的态度有些诧异，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超脱的思想，实属罕见，寻常年轻人皆都是血气方刚，不服输的，难得赵渡看的开。
“这屋里头吵的很，不如去知返林喝的痛快。”
他喊了杨木匠端了几个菜，便背着手去了知返林，赵渡也随着去了，秦九正要跟着过去，却被杨忠拉到一旁去了，他回来本想陪着家人一起过中秋的，又听闻秦九要成亲，便多留了几日。
他在京中当了差，旁人自也不敢小觑，这会子已被灌了的有了五六分的醉意，他长臂一伸便勾住了秦九的肩。
“新郎官，这么急急的去哪儿啊？难不成这会子就忍不住要去洞房了？”
说完又贼兮兮的靠近了些，“难道你们住在一起那么久，你竟还未能上手？”
秦九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一时间便愣住了。
杨忠看他那傻样，便知自己猜对了，只乐的直不起腰来，末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发小啊，你这是不是身子虚啊，要不回头弄点药吃吃？”
“去你的，你身子才有病呢。”
秦九手肘往后一捣，正中男人的腹部，杨忠吃了亏，却也不恼，嬉皮笑脸的又黏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了秦九的手里。
“这可是个好东西，今儿晚上你用得着。”
秦九拿在手中看了看，只是个普通的盒子，里头装的像是脂膏一类的东西，他只当只擦脸用的，便道了谢。
杨忠见他神色如常，便知男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妙用，于是趴在他耳旁教授了起来。
听完后，秦九整张脸都烫了起来。
“你，你如何知道这些的？”
杨忠回道：“京城里什么样的人没有，就是那些秦楼楚馆里的花样百出，我也是知道的，况那些个侯门王府里哪个不养些面容姣好的优伶，我告诉你，这东西好着呢。”
谁用谁知道。
正说着话，有人来叫杨忠去喝酒，两人连拉带拽的便将人给拉走了。
秦九将那东西仔细的收进了怀里，便也回了知返林。
被一众人簇拥着的秦达，见着主角都走了，也就推脱着累了，先回了房间换衣歇息片刻，秀才一发话谁敢不听。这头秦达进了屋内，换了件衣裳便去见了秦老太太。
“娘。”
秦老太太哽咽着摸了摸跪在脚边的儿子，眼里都泛起了泪花。
“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快让我瞧瞧，可瘦了？你在外头读书辛苦，身边也没个人照顾着，为娘的怎么放心啊？”
秦达虽出身低下，可心气却高，想着将来必要找一个门第高的知书达理的小姐为妻，是以眼下于婚姻一事上倒也不曾上心。
这一回因是秦九成亲，且他又有大半年没回来了，所以才告了假回来看看。
“娘，我瞧着二哥新娶的那个不似咱们一类的人，他的底细你们可清楚？别瞧着人外表好看，若真是犯了事的，只怕会连累咱们家，连累我的前程呢。”
秦达在县城的白鹿书院里求学，所见自不是旁人可比，况大周朝的科举甚是严格，若真因为赵渡而毁了他的前程，那他这数十载的苦读岂不是白费了？
秦老太太见他说的郑重也不敢不说，况老村长只交代不对外人说，秦达是她的儿子，是家里人，想来是无妨的，于是便将先头有人来找赵渡，老村长又如何让村子里的人帮着瞒下的一一说了清楚。
秦达原本也只是小心，随口问的，不想却牵扯出这么多来，不觉流了一身冷汗，又忙去侄子的屋子里拿了他们素日练字的字帖来看，见赵渡的字迹端正，颇有大家风范，心下更是不安了。
于是便悄悄的去了知返林，想要问个明白。
秦达带了一份礼，又说了好些客套话，秦九见他说话时眼睛总似有若无的看向赵渡，心里老大不爽了，只也不好点明，不过偶尔插个话，或是挡在赵渡跟前。
赵渡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秦达之所以这么快会来定是听到了什么，自然也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于是便道：“秦九，村长爷爷和师傅还在家里坐着呢，你快些去陪着，免得怠慢了客人，三弟也是头一次回来，我带着他在我们家里里外外转转。”
秦九自是不愿，架不住赵渡柔声相求，便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堂屋。
“要是有事，你只管喊一声。”
赵渡嗔了他一眼，“都是一家子人，况又在家里，哪里就能有事了？”说完又看向了秦达，“若真出了事，那只便找三弟你了。”
秦达嘴角牵起一抹假笑，跟在了赵渡的身旁出了院门。
刚出了院子，才走没几步，秦达嘴上的笑便没了，只冷着一张脸，“你到底是谁？藏在我们这儿所图为何？”
他的语气不好，赵渡自也不会惯着他。
“你这是跟我说话的语气吗？”
秦达没了耐心，往前走了两步，正欲要说两句威胁的话，谁知却被赵渡抢了先，他抱臂站在那儿，“有事说事，没必要离得那么近，你若是再敢往前一步，我便让你二哥打掉你的牙，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说着面上便有了惊慌的表情，眼圈也红了，还故意扯了扯衣领。
秦达知道他这嗓子要是喊出去，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忙止住了步子道：“我问你也不为旁的，只为了我的前程，想必你也知道我朝科举向来查的严，家里若是出了事，我的前程也就毁了。”
赵渡也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秦达既然开门见山，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的身份你也不必知道，反正我现在是个‘死""人了，你就安心的准备你的科考和前程就是了，其余的你不必担心。”
秦达皱着眉头。
“果真？”他不能拿他的前途开玩笑。
赵渡耸了耸肩，“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抓我去见官啊，我怕到时候别说前程，就连你自己个的小命有没有还两说呢。”
秦达见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头的弦紧绷了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个瞧着人畜无害的男人，却是个狠角色。
他拱了拱手，笑着道，“你如今嫁给我二哥了，咱们自然就是一家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渡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弟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跟三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我在这里便祝三弟早日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了，如此一来，我这做嫂子的也好一同沾沾光，不是？”
跟着又道：“三弟要不要进家里去瞧瞧？”
秦达道了不用，便下山回村子里去了。
赵渡刚一回到家里，就见秦九正在院门口张望着，神色慌里慌张的，就跟他要跟人跑了似的，远远的见着他了，忙迎了出来。
“三弟都跟你说了什么？”
赵渡拉着他的往里走，只笑着道：“瞧把你给急的，我跟你可都是拜了堂成了亲的，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怕。”
秦九的话，倒是让赵渡吃了一惊。
秦九耷拉着脑袋道：“我怕你看到三弟这个会读书识字的，就不喜欢我了。”
赵渡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真是个呆子。”又覆在他耳旁轻声道：“这世间除了你我谁也看不上，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
一日的热闹散尽，整个村子也都安静了下去。
知返林里亮着点点的红光，廊下悬着的大红灯笼，窗户上的大红喜字，连树上也都贴了红纸，就连大黄身上也没放过。
屋子里，大红喜烛高燃，印的人脸也红红的。
床上换了新的大红被褥，被面上绣着的鸳鸯也是极好的意图，被子上还洒了些干果，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撒了好些。
秦九今儿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子正躺在床上说醉话呢。
赵渡打了热水让他擦脸，谁知这人却趁机搂住了他的腰，一阵天旋地转后他便成了下面的那个了。男人的眼神里有着灼灼的光，像是一头饿狼一般。
屋子里的气氛忽的就燥了起来。
赵渡伸手抵在了男人的肩头，“得先洗了脚才能上床。”
秦九不依，低头便埋在了他的颈项间。赵渡被他弄的有些发痒，只笑着道：“好啊，我便知道你们男人是心口一的，从前未成亲时便哄了我说家里的事都听我的，现如今成了亲，便不听我的话了。”
两人又闹了一阵，秦九才作罢，乖乖的洗了脚。
脱衣裳的时候，怀中忽的有东西掉了下来，赵渡捡起来一看，登时就红了脸，啐了一口道：“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秦九见烛光下的人眼含娇嗔，唇鲜艳欲滴，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直接吹灭了灯，将人掳上了床。
是夜。
万物如醉，神魂不知。
飘飘荡荡犹如在浪潮之上，又如行走在云端之上。